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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走出了那個銷金蝕骨、紙醉金迷的芙蓉園,冷凌只覺得渾身上下如被洗滌過一般清新明麗起來。
冷凌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受著空氣中的清新氣息,心中無比暢快。她緩緩鬆開一直緊握著的宋卓斐的手,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指,情不自禁地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
冷凌感覺自已的疲憊和壓力似乎也隨之消散了,今早這一趟出行,可謂收穫頗豐!她不自覺的眯起眼睛,享受著這一刻的輕鬆與自在。
“還是外面的空氣好!”
“芙蓉園的空氣不好麼?”
宋卓斐一邊說,一邊又輕輕捉住冷凌的手,討好似的同她一起伸展腰肢。
冷凌也不拒絕,任由他握著。只用美麗的琥珀色瞳仁,一眨一眨地盯著王爺,臉上露出一副感觸頗深的表情。
“芙蓉園裡有一種別處沒有的味道。”
“凌兒說的可是‘洛神’?芙蓉園裡的洛神香是凝香園趙掌使獨家秘法調製,有清心斂神的功效。
但因所需香料極難湊齊,製法又極考究,因此甚是珍貴。如今只供給宮裡的高貴妃和咱們府的芙蓉園。”
宋卓斐不無炫耀的為冷凌普及著洛神香的妙處,然而,對於完全不瞭解香味的冷凌而言,這一切無疑就是對牛彈琴。
“王爺說的對,就是洛神,但又不限於洛神——是錢的味道!”
宋卓斐聽了這話啞然失笑,自已口若懸河的一番搬弄,原是想激起王妃的勝負欲,如今看來只是徒增笑料罷了。
——這個王妃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以前怎麼沒有發現,凌兒竟知曉這許多市井俚語。”
宋卓斐說著伸出手來,長風會意的將手中錦盒交到王爺手中。
“本王知道凌兒素來喜歡這些民間玩意兒,特命人蒐羅了幾樣,凌兒看看可還喜歡?”
冷凌小心翼翼地接過錦盒,仔細端詳。只見盒面極精緻的鏤著喜鵲繞枝的圖樣,羽翼豐盈栩栩如生。盒身則四面開窗菱花描金,上手沉甸甸的散著香氣。
冷凌實在想不出什麼樣的民間玩意兒能有幸裝進如此奢侈的盒子裡。
看著冷凌並不急於開啟盒子,只是靜靜地凝視著它,彷彿在透過盒子觀察著什麼更深遠的意圖,宋卓斐不免心中忐忑起來。
他原本對自已精心挑選的禮物極有自信,但現在卻突然變得有些不確定了。畢竟,以皇兄對冷熠的瞭解,他昨天送的那件禮物必是極得青睞的。
宋卓斐忍不住輕輕咳嗽了一聲,試圖打破這尷尬的沉默氣氛。
“不急,待凌兒回去再看也不遲。咱們先去用膳。”
長風聽得王爺力邀王妃一起用膳,忙先走一步回去吩咐下人準備。畢竟現在已經過了早膳時間,離傳午膳的時間又尚遠。但只要王爺說了用膳,進了門桌上就要飯菜齊全。
長風這邊剛剛起身,卻聽到王妃在身後似是婉拒了王爺。
“王爺不是要進宮面聖?臣妾就不打擾了。”
宋卓斐對冷凌的拒絕猝不及防,明明出門之前她還春風滿面的應了自已,如今才出門就變了心思。王妃怎麼忽然變得如此狡黠。
“可是本王哪裡做的不好,惹凌兒不開心?”
“臣妾不敢,王爺對凌兒極好,只是聽櫻妹妹說王爺最近憂心於淮南旱災,臣妾這做妻子的卻渾然不知,凌兒惶恐。”
冷凌這一番話可謂滴水不漏,既合情理又不失情份。使得宋卓斐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辯駁的縫隙。只好順著冷凌的心意說些場面話草草收場。
“凌兒不必如此自責,憂心萬民是本王份內的事,夫妻合歡亦是夫君的本分。不如凌兒先回去,待我從宮中回來再一起用晚膳,今夜我會宿在清涼閣。”
宋卓斐嘴角微揚,眼睛彎成新月。他輕輕地牽起冷凌的手,彷彿這是世界上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口中亦是說著夫妻間最平常的話。
然而,卻把冷凌驚得寒毛乍起!
宿!在!清!涼閣?!
冷凌瞪大雙眼,滿臉都是難以置信。
她可以替冷熠挺身而出保護那幾個丫頭;也可以幫她重拾失去的尊嚴和顏面,她甚至可以替冷熠去抵擋危險!
但是,夫妻之間的親密之事,她連想都沒想過,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啊!
冷凌慌亂的轉著腦子,她怎麼就忘了冷熠和宋卓斐是夫妻這件事呢!她想要抽回自已的手,卻發現宋卓斐握得緊緊的,根本無法掙脫。
宋卓斐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奇怪的光芒,讓冷凌感到既陌生又恐懼。
“呃……”冷凌輕捂胸口,眉頭微蹙,面露痛苦之色,嬌柔地說道:
“臣妾今日身體有些不適,恐怕難以陪伴王爺共度良宵了。
為了不掃王爺的雅興,不如王爺今晚前往櫻妹妹那裡吧,她定然會精心侍奉王爺。
或者去探望一下阿離也是極好的選擇呢,畢竟阿離晨起暈倒了,正是需要王爺疼惜的時候。
還有那圖雅妹妹,想來也是對王爺思念至極啊!王爺……”
冷凌一邊說著,一邊在心中盤算如何將王爺從自已身邊支開。
然而,宋卓斐卻明顯不想如她所願。他緊緊盯著冷凌,臉上寫著濃濃的眷戀,表情曖昧卻口氣堅定地一口回絕。
“不必多言,本王今晚只想與你共度時光。”
說完輕放冷凌的手瀟灑轉身向南院走去。
望著宋卓斐漸行漸遠的背影,冷凌的心慌亂得像是揣了五百隻兔子。
只覺胃裡翻江倒海,一股強烈的噁心之感向上翻湧,“哇……”冷凌再也忍不住,一口吐了出來。
苦澀的膽汁混合著未消化的食物,濺落在地上,形成一灘令人作嘔的汙漬。她的臉色蒼白如紙,額頭上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整個人搖搖欲墜。
思月和念雪見此情形,心中一驚,急忙快步向前攙扶。
“小姐,你沒事吧?小姐!小姐!”
眼前的世界開始旋轉,冷凌努力想要穩住身形,卻力不從心。終於,她雙腿一軟,昏倒在地,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