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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總咬牙切齒，“小姑娘，去勸你主子不要趕盡殺絕，趕盡殺絕，易遭反噬！”
我笑，“不能打狗入窮巷，顧總說得有道理，顧總幾乎每句話都在要求別人遵守大道理，所以顧總要買玻璃杯嗎？”
顧總瞪圓了眼睛噎住。
“——不會吧？不會吧？不會只是無能狂怒吧？或者，是想嚇唬我？就像我用火焰嚇唬你一樣？”
顧總拳擊几案，站起身來，身體前傾，似乎想透過水幕，讓自已惡狠狠的目光化為利劍，刺向這邊，
如果沒有火焰的阻擋，我想他一定會跳起來，跑過來，揪著我的脖領子，
但是有火焰啊，人總會愛惜自已，哪怕他這種人都愛惜自已要緊，
怕被火傷著，他又坐了下去。
我輕蔑地笑笑，“服務員，麻煩給顧總重新上酒，地上先不用收拾，我看顧總還想摔呢，一起收拾。”
又一托盤酒，赤橙黃綠青藍紫，依次擺到顧總面前。
在我被灌酒的時候，我最痛恨酒桌文化，糟粕，拿著噁心當文化，無知！愚昧！
當我灌別人酒的時候，不得不承認，這種不入流的手段真是好用啊，
要不是現在法律到位，人喝出事一起喝的人要負責任，把別人喝出胃出血住院的人，都嘻嘻哈哈地快樂呢。
因為不是他們胃出血住院，
能逼別人喝酒，別人不敢拒絕，是地位的體現，能勸別人喝酒，他們產生壓抑生活中不多的優越感。
大多數人並不是真正痛恨酒桌文化，而是痛恨自已不是做主桌想拒酒就拒的那位，痛恨自已不是灌別人而是被灌的無奈人，
如果能灌別人酒，不管別人死活，灌得歡著呢。
我就是大多數人之一。
起先做生意的時候，遇到玩酒桌的合作物件，逼急了，我痛罵她們一頓不合作了，連錢都不要了，
現在灌顧總，看我，如此歡快。
顧總也不傻啊，我想他的圈子有很多這種糟粕，所以他太知道我要灌他了，他右手捂住一個酒杯，不打算喝了。
我起杯，“顧總，現在我跟您解釋解釋，我為什麼感謝您？”
顧總捂酒杯的右手鬆動了。
我道：“顧總層次低，沒到我們這個層次，您不知道的太多了，但凡知道一二，你也不敢囂張……”
啪！咕嚕咕嚕！
“你有膽再說一遍！”
顧總又把酒杯扔牆上了，掉地上，咕嚕咕嚕地打轉。
“怎麼這麼喜歡扔東西？您無法接受，就當我講個笑話，不要較真，生什麼氣呢？我說你層次低，我又沒說我嫌棄你，
“我不嫌棄你，雖然層次低，但是你存的錢多，而且都是現金，
“我用我所有的虔誠向神明祈禱，才碰上一個您這樣的，我最喜歡了。”
顧總沉吟，“你們要錢？說吧，要多少？”
“顧總先喝，先喝一杯，說話說半天了，我這手中的杯子都舉了好久了，喝了再說。”
顧總沒辦法，拿起酒杯，灌了。
我讓他覺得談判有點進展了，讓他感覺為了進一步的進展，他不得不喝。
“烏蒙山連著山外山，顧總我們再喝一碗，敬我們各自的‘這種錢也敢賺’！”
叮叮噹噹！咕嚕嚕咕嚕嚕！
顧總又把所有杯子劃拉到地上，他的几案又空了。
怎麼這麼喜歡清理桌面呢？電腦都不應該裝桌面清理軟體，應該裝顧總。
顧總的臉還是白的，白白靜靜，但他眼神漸漸藏不住了，耐心也耗盡。
他拿出手機，放面前的几案上，點開手機，手機裡傳出奇怪的呻吟聲音，他扭頭對攝像頭說，“這件事，是我手底下人得罪了您的女人，我已經綁把人綁了，要殺要剮，隨您處置。”
我現在也沒有助理，沒有人幫我把手機拿過來，
服務員害怕，下意識後退，她們的工資裡可不包括處理這種帶血的違法事情。
不過沒關係，我調攝像頭焦距看，顧總察覺到攝像頭輕微移動，他不敢站起來，立刻把手機舉起來，對著攝像頭。
手機畫面我只看了一眼，把畫面反過來蓋住。
不想多看，所以沒看清是直播還是影片，畫面裡很暗，好像是地下室，
牆壁上掛著鐵鏈，隱隱綽綽好像還看到各種刑具和不能言說的東西，
顧翰被吊在屋子中間，一隻眼睛腫得睜不開，可能是為了表示沒有李代桃僵，他另一隻眼睛是好的，一束光照著他的臉。
上衣被扒了，胸口好幾處馬蹄鐵形的燙痕，
他之前做過大手術，原本手術的繃帶都鬆了，繃帶上滲的血往下淌，淌出一條血痕。
顧總看向我，“小姑娘你滿意了吧？不滿意把人給你，給你一隻手，給你一隻腳，你隨意。可以了嗎？！”
我本就知道顧總這個人有些反人性的癖好，知道他底線低，有心理準備，但我還是被驚到了，心跳都紊亂了，編輯簡訊手機報警，報警第一句話：非法拘禁虐待，人快死了。
別說對待一個人，哪怕是對待寵物，看到往床上使勁摔打寵物的影片，正常人都會被嚇到，大罵沒人性。
顧總是當法律不存在嗎？
“他是你的人，你寵愛過他……”我忍不住說。
顧總順勢說：“我也捨不得，我在他身上投入了無數的時間，精力，待他像待我的親兒子一樣，誰讓他不長眼，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他身上有傷，你不擔心他死了？”
顧總哭了，真哭了，顧總的眼淚滴到几案上，也晶瑩剔透，綻開一朵水花。
我又問：“你這麼折磨她，不怕她家裡人為她報仇？”
顧總哭得泣不成聲，哭著說，“嗚嗚嗚，苦命的孩子，家裡人都不要他，我把他撿回來，當兒子照顧，比對我自已親生兒子還要……嗚嗚嗚，比對自已親生兒子都好……”
“呵呵，顧總對他真好。”我笑。
把自已照顧得人模狗樣的，對顧翰這種玩物的作為令人髮指，大約也是有恃無恐，篤定玩物沒有膽量，也沒有能力報仇。
哎，有些問題不應該急著問，
應該救人要緊。
我默默檢討自已的冷血冷情半秒，想辦法先讓人少受點罪，
“我不要腿，不要胳膊，不要他身體上的任何部位，我要他的人，完完整整，活著的，可以呻吟很久的人。”
顧總抬眼，眼裡充滿了八卦，目光黏膩地想透過水幕看過來，他不會認為自已看透了真相，覺得我愛而不得轉為恨吧？
我說：“他在什麼地方？我派人去接。”
顧總報出一個地址，在本市某別墅區。
我把地址簡訊告訴警察，相信警察會安排人去接可憐的顧翰。
“可以了嗎？你喜歡她，你主子讓你喜歡？你們要跟我說一聲，我給你們，不用搞我。”顧總說。
我喵，他真的認為他看透了真相，覺得我愛而不得轉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