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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笑,怎麼辦都不知道,還有理了?
“嬢嬢,我紆尊降貴,教你下怎麼辦?首先要給錢!”我說。
嬢嬢一聽,莫名得意,“還不是要錢噻!”
我接著說:“還要陪做手術,打胎是不是要陪著才好受點?懷孕這麼大的事兒,小女孩才20出頭,她能撐到現在是她堅強,
“這男娃,你還喊她男娃,都三四十了吧,都不要求他陪女孩子回到正軌為止,打胎期間,他給女孩子陪伴和支援可以嗎?
“這個要求不高,要求都不敢高了,
“還問怎麼辦,不知道怎麼辦這個事就是最大的原罪!
“起碼,男的不能懷疑,不能反過來潑髒水,你又不是沒聽見多少難聽的話都往女孩身上潑,你是女的嗎?你是做變性手術變過來的吧?”
嬢嬢還是不服氣,還嘟囔,“原罪我懂噻……原罪是……”
“嬢嬢!”蘇渺趕緊打斷,“嬢嬢,你拿點東西有什麼要緊?廚子不掏,五穀不豐,嬢嬢是為了茶館生意好,我代她向你道歉,嬢嬢今天先回去吧,別生氣了,啊。”
我就說蘇渺可壞了,可壞可壞了。
她這麼一說,嬢嬢急死了,急得都快高血壓了,臉都紅了。
偏偏蘇渺的話術太狠,搞得嬢嬢沒辦法反駁,她反覆說:“我沒拿,我真的沒拿……”
“是,我知道,嬢嬢沒有拿。”
蘇渺把人哄走。
我有些不高興,“你轉移話題了。”
蘇渺看我像看自家做無用工的女兒,“嬢嬢年紀大了……”
“所以可以不講道理了?”
蘇渺搖頭,“她們一輩子,已經邏輯自洽,你幾天時間根本改不過來,再說下去把你氣夠嗆,她還特別有理,你真有這份心,你去學校上課好不好?昨日已去,少年尤可期。”
“你可真狠心啊,我要跟嬢嬢說,你是超狠心的人,你捨棄她們了。”
……
意外懷孕的事跟我們預料地差不多,女孩子不是非要錢,
畢業旅行把自己搞懷孕了,不敢跟爸媽說,倒是有個朋友,但她二十出頭,她朋友是她同學,不也二十出頭沒經驗?
朋友也遇上難事。
正值畢業,她朋友正在跟男朋友鬧分手,要死要活的。
她朋友考上考研考上了,男朋友沒考上,男朋友不理她了,也不說分手,也不說讓她等。
她朋友倒是願意等,主動聯絡,但是影片過去,不是不接,就是態度特別兇。
倆朋友網上互相一說,都不知道誰勸誰。
她畢業旅行都沒找人陪,現在更不知道找誰了,
跟朋友網上商量來商量去,朋友倒是說過來,她不好意思叫朋友過來,
最後依舊不知道怎麼辦,
自己去醫院,沒有勇氣。
害怕醫院會留下檔案,新聞上還有報道小醫院流產,醫生把鉗子錢放進去不拿出來,加許多錢才會把鉗子拿出來。
“我不知道怎麼辦,想找他商量——他有責任,他憑什麼不管?他憑什麼還能過正常生活?”
我看蘇渺都沉默,劇情可推測。
女孩恨道:“我們留了聯絡方式,他每天給我發早安,晚安,我覺得我們是情侶關係,我們相愛,只是他沒有正式表白,沒有正式確認,
“我說我懷孕了,他說不信,
“把驗孕棒拍給他看,他給我轉了五百塊錢,說:不要纏著他!”
“呵呵,在他眼裡,我是一個五百就能打發的乞討者,騙子,纏著她,覺得我纏著他是嗎?好,我就纏著他!
“我給他發訊息說他不過來,我就去他的單位鬧,去他家裡鬧……”
“哎……”我嘆息。
習慣給自己編夢的女孩子啊……
旅遊景點一夜風流,是人都知道怎麼回事,聰明點的豬啊,狗啊,都知道怎麼回事,女孩子心底肯定也明白的。
這個世界太多東西給了女孩心理影響,導致出現被追求的幻覺,編出了準情侶的故事,連相愛都說上了。
我懶得具體分析,我物質,我只關心錢,“你還是年輕,想得少了,嬢嬢都知道,流產相當於坐小月子,不養好,後遺症很多。”
“我怎麼辦?”女孩問。
“還問怎麼辦?你得找男的要錢啊,禍是你倆闖的,無論是做手術還是坐月子找人照顧,還是營養品,哪樣不是錢?”
“我不想要錢……”女孩說。
“還說不要錢,現在你不要錢,實質的補償你還能要到什麼?
“你不要錢,難道真要像愛情小說裡一樣,你經歷無數次折磨,透過你受苦,證明你對他是真愛,然後他追妻火葬場?
“還是你死了,他受到真相大白,後悔莫及,這樣‘超級巨大’的自我懲罰?
“還是他以後沒孩子,偶然路過看到院牆下一堆孩子,激動地問孩子媽媽是誰?我看有好多廣告是這樣寫的,想走這劇情,你先找個院子。”
“呵……”女孩冷笑,其實她心裡都明白,沉浸在自己的幻想裡,不願意接受現實罷了。
我建議道:“我認為:
“你現在能要的只有錢,
“你現在能拾起來的只有尊嚴,
“當然只是個人建議,你想想,你這邊有什麼訴求,我們轉述給男方。”
這種事,我跟蘇渺處理起來很容易。
沒出兩小時就斡旋好了。
兩小時中,女孩子還睡了一個多小時。
茶館,還是她們原來商量事的角落一桌,女孩子不要錢,她要男方當眾人的面道歉。
茶館裡的人好多都沒走,抱著很小的希望希望能看到熱鬧的下半場,
有人也是真的有點擔心,等等看能不能幫上忙。
男女雙方坐下,男方很久不說話。
蘇渺道:“看出來了,你是真委屈,我理解,但我再重複一遍,你覺得當時雙方自願,你們是公平的,
“不是,女方有懷孕的風險,你沒有,永遠沒法公平,而且你無法體會,
蘇渺用非常肯定的語氣,盯著男的說,“這件事不公平。”
“哎……”我沒耐心地嘆氣,“不願意道歉,選擇二唄,在這裡帶假肚子懷孕十個月,就當景點一個新風景,我覺得可以有。”
“對不起!”男的開口,“我不該質疑你。”
女孩的眼淚又滑落下來,倔強地忍住了。
“具體點。”我說。
“我不該說你訛錢,這句話我收回。”
“還有呢?重點。”
“不該懷疑你……懷疑你不檢點……”
“對不起呢?不是教了你一遍嗎?教都教不會呀?教不會帶假肚子當景點吧,熱議話題,我幫你買熱搜。”
“對不起,我不該懷疑你不檢點,我沒有證據亂說,我是最沒資格懷疑你的人。”
“你快活了那句呢?你是既得利益者那句呢?不要吞字!”
“對不起,哪怕誰都能說你,但是我快活了,我是既得利益者,我沒有資格說你。”
“你是不是又改語序了?”我還是不滿意。
小女孩又哭了,眼睛往下掉,她深吸一口氣,“算了,沒有一句是真心,都是被逼的,對不起,”她向男的道歉,
“我不該逼你幫我。”
我撇嘴,“幫忙從何說起?禍不也是他闖的嗎?”
男的想反駁,但不敢,認慫,咬著後槽牙把一疊錢拍桌上。
這也是女孩子要求的,不要轉賬,要現金。
“對不起。”男的不情不願說,看得出,他只求這事快結束,就像他自己強調的:他認倒黴。
女孩抹掉臉上眼淚,“我不用你對不起,我看不起你。”
男的也是有脾氣的,特別不能接受當這麼多人的面道歉,已經壓抑很久了,終於這個時候來了句,“不用道歉,逼我道歉?!”
他太激動了,又壓抑著情緒,只說了八個字,
我想他的意思是:不用道歉還逼我道歉做什麼?你們看不到我的委屈嗎?你們欺負我!
女孩回答他,“因為我想大家看到是你錯了,”女孩無力地扯了扯嘴角,苦笑,“我也有錯,我錯更大。”
她彷彿一笑間從長大了,可是這長大的代價著實令人痛心。
仔細看看,卻不像是長大了,卻是滄桑了。
“不稀罕你的錢。”
誰也沒想到,她忽然拿起錢就撕!
“別!撕錢犯法!”
一沓錢挺厚的,撕不動,她先撕一半,我在她撕另外一半的時候一個飛躍,把她的手緊緊握住。
親媽被撕,我也就這個速度了。
“朋友,跟誰過不去,咱別跟錢過不去,你沒有經驗,我……我也沒有經驗,但我看劇本里寫過,你這事用錢的地方多……”
小女孩還是意氣用事,咽不下這口氣,非要撕,“我不用他的錢。”
我緊緊抓住,“知道你心裡委屈,知道你心裡有氣,你實在不要你給我行不行?”
“咳咳。”蘇渺輕咳。
我改口,“你不要,你給蘇姐姐拿著,以後你需要的時候,隨時來拿,如果你一直不要呢,就放在助學基金裡面,好不好?這是錢啊,你冷靜啊,錢是無罪的,有罪的是錢的主人。”
許是最後一句我走心了,女孩把錢放開了,還笑了笑。
我趕緊把錢收攏起來,地上的碎錢都撿乾淨,一片不留。
男的悶悶問了句:“滿意了吧?”轉身就走。
我把錢收好,趕緊去追,他走得快,追了老遠才追上了。
“你還要幹什麼?還不滿意?”男的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