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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康王府的馬車,坐在車裡的人豈不就是康王楊崇山?
康王也來了嗎?
那幾個小兔崽子到底闖了多大的禍!
三位大人心中駭然大驚,待到前邊檢查結束,輪至他們時,守城兵士們看到這三位身上穿的官袍,竟都不敢檢查,就這麼放行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檢查的,他們三人三騎一眼就掃完了。
出城門後,三位大人一路疾馳而去。
但終究還是老了,力不從心,很快就被跟在後面的馬車趕超。
山腳下,康王的馬車已經停在一旁。
本次滅火的指揮統領曹剛,正領著一批城防兵攔下心急如焚的康王。
按理說,放在平時便是給曹剛十個膽子,他也不敢阻攔眼前這位閒散王爺。
畢竟眼前人不僅是王爺,還是當今聖上的胞弟啊!
但此時,山火未滅。若是就這麼讓這位王爺上去,要是萬一不小心受傷了,他曹剛就是有十個頭也不夠砍的。
日後被穿小鞋和自已的身家性命,曹剛還是會掂量輕重的。
而一旁剛剛趕到的三位大人,因騎馬顛簸而變差的臉色,此時更差了。
剛出城門時,他們便看到這邊有煙柱竄天而起,也知道火勢嚴重,但也怎麼放在心上。
可沒想到,遠小近大。
越接近火場,幾位大人的眉頭便越發緊鎖。
王尚書更是在心中直呼糟糕,釀下如此大錯,這下就算那逆子筆試成績再好,也無法參加科舉了!
而來到火場之下,看到被烈火覆蓋的範圍,王尚書原本內心的擔憂變成了悚然。
這哪裡是火場,根本就是人間煉獄!
沒看到那幾個小兔崽子的身影,是都找地方藏起來了嗎?
王尚書心中暗自疑惑,可就在這時,原本先前上山滅火的城防兵抬下來幾具屍體。
並且還沒完,後邊陸陸續續又抬下來一批,隱約可見抬屍隊伍排成了一條長龍。
而站在一旁的禮部侍郎,看到城防兵抬出來的第一具屍體時,整個人就已經崩潰了。
打死他都不會認錯的,那具青壯屍體分明就是他兒子的貼身護衛陳恪!
什麼叫貼身護衛?
平日裡寸步不離,遇襲時死在主人之前!
看到陳恪的屍體,禮部侍郎只覺得頭皮發麻。
既然陳恪的屍體在這兒,那他的兒子又在哪兒?
禮部侍郎不敢細想,踉蹌著走上前去。
緊接著,還沒等他開口,王尚書也看到了自家大鬍子護衛的屍體。
王尚書心裡頓時咯噔一下,但這麼多年的養氣功夫可不是白練的,他雖然緊張,臉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來。
刑部侍郎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兒去。
至於康王,他的臉從一開始陰沉著,因為抬出來的第一具屍體就是他府裡的人。
自家兒子雖然叛逆,但也不至於將手下的屍體丟在這裡。
他們肯定遭遇了什麼,以至於來不及給手下收屍。
這都不重要,給那些遇難護衛家屬一些銀兩賠償便是。
眼下最關鍵的是,楊凱他們是否都安然無恙?
山腳下一片死寂,只有抬屍下山計程車兵腳步聲響起。
本就沉悶的氣氛,因抬下山的屍體,變得更加低沉。
屍體的面容,也隨著抬下山的順序而變得越來越殘破。
一具,兩具……一百二十六具!
這個死亡人數,不論是不是在天子腳下,都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但眼下,王尚書等人並不擔心來自皇帝的雷霆之怒。
而是抬頭等待著山上負責抬屍下山的什長,不知會在他嘴裡聽到什麼訊息。
他們第一次覺得時間如此漫長,哪怕跪在御書房外,也沒有此刻那麼難熬。
但其實也才過去了兩刻鐘而已,很顯然,屬於是關心則亂了。
那位負責指揮抬屍下山的年輕什長,跟在抬屍隊伍後邊緩慢下山。
如果有可能,胡豹真想現在就奪路而逃。
畢竟要同時面對那麼多個位高權重的大人,還有位權勢滔天的王爺。
此刻他面對的壓力,可以說如同山崩海嘯盡加此身。
要換普通人來,可能早就崩潰了。
對此,胡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對視著那幾位大人的目光,他著實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已最近得罪了老大。
不然,怎麼會讓他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胡豹走到康王面前,剛要跪下便看到康王把手一揮:“免禮,本王恕你無罪,有話直說便是。”
感受著幾位大人的目光,胡豹在心中再三斟酌該怎麼把話說出口。
在聽到康王恕他無罪之後,胡豹咬咬牙把心一橫,原本還打算再三斟酌的話語,如今一股腦兒倒了出來。
“眼下暫未發現世子爺和幾位公子的屍體,但在離火場不遠處,看到了康王府的馬車……相信世子爺和幾位公子,吉人自有天相。”
胡豹話說到一半,看著康王逐漸陰沉的臉色,心中一驚頓時改口說起好話來。
康王聽完後,揮了揮手示意胡豹繼續自已的工作。
他一個王爺,自然犯不著跟手下人生氣。
不到最後不知結果如何,也只能等火勢被撲滅了。
凱兒,你若是出事,我怎麼對得起你那去世的母親呢……
康王看著被火燒得光禿禿的山嶺,心中無奈一嘆,藏在袖中的右手卻已緊握成拳。
待到徹底滅完山火,已經是晚上了。
康王和三位大人仍守在山腳下,寸步未動。
“王爺,幾位大人。您幾位要是不嫌棄咱當兵的吃食粗糙,一起吃點?”
眼看不能在夜晚來臨前滅掉山火,統領曹剛早就命人回城裡營房,帶飯過來給滅火的兄弟們。
拼著性命幹了一天活,要是沒東西填飽肚子,那可是要鬧譁變的!
曹剛不知道這幾位爺,能不能吃得慣當兵的伙食,但眼下都過去大半天了,不吃飯可不行。
他也只能硬著頭皮,過來詢問一下。
康王擺擺手,示意曹剛不用擔心自已。
那逆子現在死生不知,他沒胃口。
一旁的三位大人也同樣揮手示意,讓曹剛不必管他們。
曹剛對著幾位大人物一抱拳,便退下了,今晚的伙食是肉湯加燒餅呢。
這幾位因為擔心,連燒餅都吃不下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身披輕甲的中年統領幽幽一嘆,曹剛退下後不久,康王府管家便來了。
“王爺,這……城裡城外都搜遍了。
包括世子爺喜歡去的那幾家青樓妓館,甚至城外不經常住的莊園,也派人去找過了。
可就是找不著世子爺的蹤跡啊!”
管家趕到後,著急忙慌地向康王說明了一切。
山上最後一批撤走的城防兵下山途中,一名官兵舉著火把趕路,不小心踩到了什麼,險些被絆倒。
當他小心翼翼地低下火把照明,只看見一個面目猙獰的骷髏頭,空洞無物的眼窩,像是在訴說著遭遇的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