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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煜眉毛一揚,“上來,哥帶你溜一圈去!”
孫唯扭頭打他,“我自己試試。”
吳煜笑道:“這馬性子溫和,你騎著也合適。”
說完他便徑直踩著馬鐙上馬,晃晃悠悠了幾圈,笑著俯視吳煜,“小魚兒,這真是好馬!”
“你眼光總是那麼好!”
吳煜哈哈大笑,“明兒,你怎的這番會說話!”
“金紫少年郎,繞街鞍馬光。身從左中尉,官屬右春坊。”
吳煜將馬鞭別在腰間,叉腰抬頭看還騎在馬上笑著低眉瞧他的孫唯,英姿颯爽,“果真少年行也!”
這首詩叫《少年行》,也寓意少年行。
孫唯也笑,眉眼舒展,俊麗驕矜,“可我不是那左中尉,我還不曾做官呢!”
吳煜笑他自謙,“你必是要做官的,要不然要我等情何以堪?”
“情何以堪啊!”
吳煜將馬鞭遞給他,“明兒,你可好好跑跑,來日你中了探花,打馬遊街、春風得意時也能熟悉熟悉。”
他揶揄道:“你這隻能中一次探花,便好好練練。”
孫唯接過馬鞭,拉著韁繩笑罵道:“我都不曾這樣說,你真是對我自信啊!”
周衍聽見了這話,好奇地問:“好啊,小魚兒,你怎的不盼著我們明兒中那狀元郎,怎中個第三甲啊!”
“好生不美!”他皺眉惋惜。
吳煜衝孫唯大笑,“明兒,你聽他這榆木腦袋,就這樣式的還能進甲班中秀才呢,還不如我呢!”
孫唯也笑,笑聲清冽爽朗,充滿了少年人的志高氣揚,風華正茂。
他道:“小魚兒,周衍他便一向是這樣的石頭腦袋,只會讀書了!”
“周小六,怪我錯了,錯看了你,錯把頑石當璞玉!”
周衍作勢就要來撓他,孫唯可不敢激怒他了,他現下在馬上,可不能和周衍一同打鬧,他最怕的就是腰間的癢癢肉了。
而且,還叫周衍知曉了去。
周衍自個兒在好友的嘲笑下也想明白了,那小魚兒分明是說明兒長得好,只有長得俊俏雋秀才會被聖上欽點為探花。
周衍不滿吳煜剛才說他榆木腦袋,反駁道:“明兒春風得意的時候又豈是你能體會的?”
“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便是如此。”周衍搖頭晃腦地掉著書袋子。
吳煜和孫唯又是相視大笑。
孫唯說:“得了,我不和你們鬧了,我要溜幾圈,我爹管著我,我都一個月不曾跑馬了,整日裡都是讀書讀書,煩人極了!”
周衍頗有體會地重重點頭,不放心地叮囑,“那明哥兒你注意安全啊,不可跑太快了,一會兒就回來。”
吳煜道:“哪裡這樣小心,咱們少年郎不就是要鮮衣怒馬,揮灑青春的嗎?”
孫唯將馬調頭,回頭看周衍,歪頭瞧他,抿唇一笑,俱是青春和風流,側臉俊秀,五官立體,“周小六,你也瞧瞧我的英姿——”
“和小魚兒一起——”
他的聲音逐漸傳遠,充斥著少年人得意的笑。
孫唯跑馬跑的暢快,偶有看旁邊的店鋪人群,也只淺淺掠過一眼,瞧著眼暈,就不再看旁邊,只一心目視前方,這才理解了古人所說的“走馬觀花”。
偶有和路邊幾個望向他的少女對上眼神,他不覺得有什麼,只淺淺瞧見了如花的面容,少女們卻心跳如飛。
他彎唇一笑,雙眼微眯,烏髮散落在脖頸上和臉上,他不曾管,只一心專注著前方的風景。
自然也不曾注意到路邊少女們的羞澀和心動。
這樣明媚的少年郎,走馬觀花,好不得意!
和他對上眼神也是這般含情脈脈,但他不曾真正注意你,只想著前方的風景。
孫唯跑了一圈就準備回去了,這次倒不似方才那樣暢快,只是慢慢悠悠地騎著馬。
他額頭上有一層薄汗,髮絲黏在他臉側,愈發襯得他是少年意氣、自信驕人。
周衍和吳煜還在原地等他,傅榕和清風也在門旁等他。
傅榕看著打馬而來的俊麗少年,他想起了孫唯那幾天不在淮陰學堂甲班時那些人議論他的話。
說他便是那天之驕子,平日裡對他們也好,還會分享糕點給他們吃,他們都很喜歡這位縣令公子。
傅榕在此之前從不曾自卑過,雖然他家境貧寒,雖然他不善言辭,雖然他性格冷淡……
但此刻傅榕,那樣驕傲的傅榕,從前那樣堅信讀書就是金銀的傅榕,心底看到那樣意氣風發的天之驕子,竟也會自卑,也會黯然失色,也會情不自禁想要低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