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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將前原褚扶起來。
“你信教嗎？”
“不信。”
影子將前原褚扶到了桌子邊坐下。這個桌子也許是影子帶來的，因為前原褚之前的房子裡從沒有過桌子。
“她，或者說，祂，通常被世人稱作路西法或者撒但。你也看見了祂甦醒時候的模樣了吧。”
前原褚沉默了，那個睥睨一切的眼神，也許他一生都難以忘記。
“你的運氣還不錯，祂不久前才剛醒過一次，還不是很生氣。你沒有見過真正的......地獄。”
影子斟酌了一下用詞，最終選擇了一個不太妙的詞語。
她看了看前原褚失去的小腿和右手，伸手抓住了前原褚的左手手腕。
“準備好再進暗面了嗎？”
“什......”
沒等前原褚反應，他就被影子帶到了暗面。
他感覺自已被無限地拉長，又被無限地縮短，他的頭痛的快要炸開，僅剩的左手也失去了知覺。
過了一會兒，前原褚才稍稍緩過來，影子正無所事事地踢著地上的石子。
“你們，咳咳...到底有什麼目的？”
影子轉過頭，前原褚感到自已被一陣視線掃過。
“耶和華知道義人的道路，惡人的道路卻必滅亡。我們是世界拋棄之人，也就是被拋棄的惡人。”
“我說過，我不信教。”
“但祂就是存在，無論你信或不信。”
“所以，你們想做什麼？反抗耶和華？路西法帶著三分之一的天使都沒打贏，你覺得你們能行？”
“我們也想活下去，儘管我們是罪的化身。所以，我們將向耶和華高舉起反抗的火炬。”
“你們連路西法，現在時睡時醒的撒但都解決不了。”
“總會有辦法的。”
前原褚不想再在這個話題上與這個理想主義者爭論。他轉移了話題。
“你說的那個場景，是什麼？”
影子扶著前原褚站起，他的腿不知什麼時候長了出來。
“走吧，離這不遠。”
在前往那裡的路途中，不時有罪人，影子給暗面的群體取的名字，出現，靠近前原褚；發現影子的存在後又離開了。
來不及詢問這一奇特的現象，前原褚已經聞到了空氣中散發著的濃烈的血腥味，比屠宰場還要更勝一籌。
在拐過最後一個街角後，他們終於到了，“惡魔”的死亡遊戲的進行地。
留下塊狀屍體是這裡最好的待遇了。更多的連骨頭都被碾碎，揉進肉醬裡。
難以乾涸的鮮血積成一個個大小各異的水泊，倒映著前原褚的身影。
“這是......”
“這就是祂每次醒了後的做的事情。
祂會開始屬於祂的死亡遊戲。將一個地區內所有活著的東西殺死，包括祂自已。”
影子帶著一些悲傷說。
“那為什麼祂還活著？”
“這是第382次了，祂能夠重塑自已的身體，或者說，復活。”
“為什麼？”
“沒人知道，也許是為了清除我們這些日益增多的‘惡’。”
“按照聖經的話，祂不就是最大的‘惡’嗎？”
“以前是，我們猜測，現在的祂是在贖罪。”
前原褚看向灰暗的天空。
“那上面，真的有上帝嗎？”
影子聳了聳肩。
“只是用一種比較熟悉的方式來舉例，耶和華只是祂的一面。”
“祂的目的是什麼？創造一個只有‘善’的世界？”
“很遺憾，祂只是在打發時間。”
前原褚沉默了。
影子走進戰場，戰場中殘留的屍體逐漸分解為點點星光匯入天空。
星光碟機散了影子身上的黑暗，或者說，她只是將黑暗覆蓋在自已身上。現在，前原褚有幸目睹她的真容。
聖潔，如同馬利亞一般。若耶穌是女性，必是她的模樣。沒有人會對她起哪怕一絲邪念。
前原褚彷彿聽見“天國將近，你應當悔改！”，他甚至有著跪下向她懺悔的衝動。
任何形式的讚美都顯得庸俗。她一定是上帝最寵愛的小女兒，即使祂平等的愛著眾生。
前原褚被驚豔的說不出話來。
她轉過身來，看著前原褚，那雙眼裡，是對生命的悲憫，是對眾生過錯的懺悔。
前原褚一巴掌拍在眼睛上，壓力帶來的暫時的黑暗讓他擺脫了這精神控制般的感覺。
“你...到底是...什麼東西？”
前原褚喘著粗氣說。
“我也不知道，我一度以為自已是色慾的化身，後來才發現，不如說我是貞潔的化身，七美德那個。”
前原褚強忍著不去向她跪下的衝動，心中突然浮現出一點欣喜：“就該這樣，身為罪人，怎能直視她？聽著聲音便夠了。”
前原褚又扇了自已一巴掌。
她向遠處站了站，有些無奈的說。
“你忍忍吧，等會兒就好了。”
前原褚的雙腿不斷打顫，幾乎快要忍不住跪下去。
終於，黑暗重新將她的面容遮住。那種奇特的壓力消失了。前原褚突然有些患得患失起來。
“你...還真是......”
前原褚斟酌著用詞。
影子好奇的問：“是什麼？”
“可怕。”
“嘖。”
影子有些不滿的咂咂嘴。
前原褚勉強驅動自已發軟的雙腿，走到一旁的斷牆邊坐下。
“剛剛那陣星光是什麼？”
“暗面的事物嚴格來說並沒有實體，那是暗面個體消逝時的場景。”
前原褚又一次抬頭望向天空。天空依舊灰暗，一如既往。
“這操蛋的世界。”
影子沒有接話。前原褚也就一直看著天空。
“耶和華折斷了惡人的杖，轄制人的圭。”
影子突然說。前原褚有些不解。
“什麼？”
“我們的一切都在祂的掌控下，甚至我們的反抗也是祂一手推動的，就像耶和華轄制人的圭一樣。而祂又讓路西法清除我們，就像耶和華折斷惡人的杖一樣。很可笑吧？”
前原褚想了想，給出了自已的答案。
“確實可笑。對祂來說，這就是一場自已開發的遊戲，一群NPC想要反抗開發者，怎麼可能呢。”
影子站起身。
“但，路西法會清理我們所有人，對吧？”
影子點點頭。
“那就夠了。你們還缺人嗎？”
影子回過頭，沒有五官的面孔緊盯著前原褚。
“你要加入嗎？不允許中途退出哦。”
前原褚笑了笑，儘管有些牽強。
“既然待著不動也是死，那不如我活動活動，說不定能延長壽命呢。”
他頓了頓，補充道。
“我不想死。”
影子笑了，前原褚聽見了她的笑聲。
“那就讓我們化作滅世的火焰，焚盡這個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