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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詭厲浮屠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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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躭攥緊長槍,一馬當先掠到佛塔前,看到緊鎖的朱門上果然破開一個巴掌大的黝黑窟窿。

這道拱門高約兩丈半,寬一丈半,足以並立七八個大漢同行,堪比外城的行門。

門上左右兩扇個釘有五個碩大的柳丁,整個門面塗染一色朱漆,再無它彩,嚴絲合縫嵌在這高聳入雲的巨塔中。

飛簷上的琉璃瓦片遮風擋雨,上頭的溝水沖刷下來網成雨簾,朦朦朧朧的蔽住羊躭的視線。

羊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鬼使神差的掀開雨簾走了過去。

歷來大恐怖的場面都刻在刀槍劍戟跟屍山血海裡,戰馬嘶鳴,軍士的喊殺,重傷垂死的**,他認為這是世上最美妙的聲音,原因無他,因為他是軍人。

可惜這些他全沒聽過,見過,父親沙場征戰廝殺的時候他被留在了建康,像被一隻圈養在牢籠的猛虎,一點一點磨滅了獸性。

他早就幻想提槍持劍在沙場上殺他幾個來回,任何擋在他面前的敵人都被他提槍刺入胸膛,飛迸而出熱血噴在他臉上,浸染他的戎甲,戰場每個角落都傳遍他高亢的吼聲。

那種刀與劍的碰撞,血與肉的交鋒,令人血脈噴張快/感,每每想到這裡他顫抖,興奮的不能自己。

這種幻想在他看到那個破洞的時候又來了,那個窟窿似乎散發出無窮的魔力,拉扯著他的靈魂一步步走了過去。

裡面一片漆黑,黑的純粹,純粹的從軀體傳染到靈魂,他猛的打個機靈,渾身涼的通透,腳底的冰冷卻凍的他挪步開腳,靈魂被牽引著穿過朱門,走向黑暗。

他置身在黑暗中,聽不到,看不到,摸不到,周圍死一般寂靜。

忽然,耳邊傳來此起彼伏的喊殺聲,軍人的直覺彷彿讓他感覺到危險已經降臨,用盡最大的力氣不去聽,不去看,可這聲音一直盤旋在他的耳邊,經久不絕,且越來越真切。

眼前陡然明亮起來,原來他站在一座寺廟裡。

這裡橫七豎八堆滿各種各樣的屍體,從服飾上看,有甲士,有道士,更多的是僧侶。

一堆烏雲遮住遠方,陰雲下有團詭異的光彩流向黑暗的深處。

地面的血水匯成大大小小的血窪,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慘白的骨茬,濃白的腦漿,深紅色斷成還幾截的腸子,眼中的恐懼和迷惘漸漸放大,耳畔不可察覺**連綿起伏。

這才是真正的死生之地,血肉屠宰場,並非他大殺四方建功立業的夢幻樂園。

他的靈魂顫抖起來,驚恐失措逃離這裡。

腳下一扭,他扎進了一攤血水裡,苦澀的血水灌進他的喉嚨,入眼是一具屍體,死屍雙手扼住自己喉嚨,臉部肌肉向下收縮,喉嚨裡的舌根拼命伸出嘴巴,眼眶撐得很開,一隻圓凸的眼球吐出了眼眶,直勾勾的盯著他,另一隻眼睛被搗爛成一個血洞。

這和尚死的極慘,脖子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後腦上還插著一柄長劍,腹部以下一截不見了蹤影,腸子流的滿地都是。

羊躭拼命的爬起身來,竄到那顆枯死的被斬首的老樹旁,狂吐不止,眼淚鼻涕,隔夜飯和著口腔裡腥苦的血水一股腦匯在一起。

這和尚死屍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冷風打在羊躭的臉上,他的眼眶撐的欲要崩裂開來,眼中佈滿了赤紅色血痕,他發誓這不是幻覺。

那死屍真的動了,五指插在血泥裡,喉嚨裡咕嚕著心悸的低吼,一寸一寸向他爬了過來。

陰森的廟宇內傳蕩著越來越多毛骨悚然的低吼。

所有的死屍都活過來了,有的無頭,有的斷臂,有的斷腿,有的只留半個腦袋,把他圍在了中間。有的像和尚一樣爬著,有的揮舞著雙手胡亂擺的,有的一瘸一拐全身骨節咔嚓咔嚓亂扭的。

羊躭驚懼的肝膽齊裂,六神無主的亂喊亂叫著:“別過來,別過來!”

或許是軍人的榮耀激起他最後的勇氣,也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柄長槍捏在手裡,他狀若瘋癲的刺了出去。

“殺!”

近侍看到羊躭一動不動的立在門前,漸漸的渾身顫抖,有感不安,剛要上前詢問,羊躭大喝一聲,“殺!”,轉身刺出一抹驚鴻。

眼看那冰冷的槍頭就要扎進侍衛的喉嚨,“乓”的一聲,一滴雨水在槍頭炸開一朵飛花,澄亮的槍頭受力歪了三寸,刺在他肩膀邊上的空處。

近侍驚了一驚,冒出一身白毛汗,那一刺太冷,太快,他躲不開。就算他能躲開,他也不會躲,他是真的軍人,百戰之士,從屍山血海裡撿回的命,羊侃在他心裡就是神。

羊躭是神的兒子,若是想要他的命,就儘管拿去好了,所以這一刻他雖驚,卻未慌,手掌穩穩壓在刀柄上,並未像在沙場一樣伴隨肌肉記憶抽刀出來。

“阿彌陀佛”,祥和的佛號傳了過來,不知何時彌生大師又悄然回到了這裡。

羊躭感覺一隻大手猛的扯住他的後腰,把他拽向天空,耳邊呼嘯不斷,凌冽的寒風打的睜不開眼睛。

耳邊風聲驟停,羊躭赤紅的眼睛慢慢澄明起來,手中長槍脫落,掉在地上響起金鳴。

他猛打打了個哆嗦,看到眼前站的是熟悉的甲士,有些驚慌失措的胡亂摸著甲冑,呼道:“我,,,,我這是怎麼了,我剛才做了什麼,,,”

彌生大師踏著草鞋過來,淡淡道說:“阿彌陀佛,施主剛才陷入魔障不可自拔,險些墜入地獄永世沉淪。”

羊躭身子一寒,不可思議的看著近侍。

近侍撿起長槍,恭敬的上前遞給羊躭,低道:“將軍,是真的,你剛才差點一槍刺死小人。”

羊躭這才相信剛才真的墜入幻境,險些釀成禍害,拱手道:“多謝大師仗義相助,在下感激不盡。”

彌生大師依舊冷漠道:“無妨,還請諸位暫離院內,諸位殺氣環身,於小廟祥和不利。”

聽到彌生大師這赤/裸/裸趕人的話,羊躭心中的感激盪然無存,接過手中長槍,口氣也冷淡了許多,“既然如此,那就不叨擾大師清休了,弟兄們,我們走。”

說完邁開大步走了。

稍遠一些羊躭心有餘悸,俯在近侍耳旁道:“怎樣,我沒傷到你吧。”

近侍也低道:“將軍心念小人,並未真想打殺小人。”

羊躭一聽心裡很是溫暖,故意笑罵道:“你小子真會說話,真恨不得捅你一刀。”

彌生大師見他們走遠,看著眼前雄偉的浮屠,眼中滿是蒼涼,喃喃自語道:“快了,快了。”

——

一場瓢潑大雨結束了連日來的綿延細雨。

雨後的夜晚總是安寧沉靜的,蘸著未完全褪去的陰霾,兩人各懷心思的沿著被雨打溼的小路,沉悶的向郭府挪去。

聆聽雨後林間紛紛冒頭的蟲鳴鳥叫,嗅著路邊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的味道,這自然裡有聲無聲的絮語,總會撩起心頭的某些棖觸,思緒也會不自覺地的飄向遠方。

“不行!”一聲短而急促的呼喝打破了寧靜。

平安正浸在回憶了,被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一跳,轉頭問道:“幹嘛呀你,嚇我一跳。”

陶承臉色凝重,回身看著遠處那挺立的浮屠,果決道:“我一定要探下那佛塔裡到底藏著什麼秘密。”

平安揉揉眉角,陶承的話聽的他腦殼疼,無語道:“怎麼探,外面甲士林立,寺裡還有彌生大師那樣的高手,我們如何進得去。”

陶承神秘一笑,突然攬住平安的肩膀,低道:“我有辦法。”

平安問:“什麼辦法?”

陶承折下一根樹枝,在地上勾勾畫畫,道:“剛才在山邊我已經環查過了,同泰寺四圍被甲士掩的密不透風,唯有西北一處留有空當。”

平安頓時來了興致,問道:“哪兒?”

陶承扔掉手中樹枝,盯著平安的眼睛一字一頓道:“茅廁!”

平安面色一垮,猶豫道:“你確定?”

陶承點頭,“毋庸置疑。牆院雖高,但以我們的功夫從那翻牆而入,不過等閒。”

平安咬咬牙,一跺腳還是猶豫道:“這...不太好吧,要是被人發現...”

行鼠竊狗盜之事,本就夠無恥下作了,還要從茅廁外著手,實在太過難堪。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裡已經成為另一處皇宮。

陶承咬咬牙,一跺腳決絕道:“我一定要去,”

平安嘆口氣,拗不過他,“好吧,我陪你一起。”

陶承一笑,“此行太過兇險,我自己好。”

“是不是兄弟。”

“自然是兄弟。”

“那就一起。”

——

“你們真的決定了?”郭越第二次低聲問道,搖曳的燭光朦朧了他的視線。

陶承坐在桌前,堅定道:“去!”

此行只為查探,並無他意,但是彌生大師未必會那樣想,那些鐵血甲士更加不會。

若是不小心暴露了行跡,很容易陷入重重包圍,內有彌生大師這樣的大能,外有五百精銳護衛,沒有人敢說自己一定能逃得的出去,介時殺生之禍是小,很容易牽連到上清山。

利害關係郭越已經說的非常明白,但是陶承心意已決,他的直覺告訴他,他一定要去。

既然勸不動他,郭越也只能儘可能為他倆做好準備。

夜行衣,飛爪,火摺子應有盡有,還有一把鎮怪金劍,只待丑時一到,立刻出發,這是尋常人一天中最睏乏,防備最鬆懈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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