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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行既有消滅魔物的大功,還有驛站除妖的微功。
兜裡還揣著上千兩銀票。
鎮妖衛們只覺得心滿意足,只是一次尋常不過的巡查濟慈局,竟然有如此收穫。
回去的心情便不是那麼急切。
次日午時眾人用過飯才出發。
這時段萱才知道,這次去往郡城的不止自已這個孤兒。
還有二十四名士兵。
這二十四名士兵正是魔亂髮生前三日內,把守宣城通行的東西兩道城門。
洪肖並未察覺魔晶來處,既可能是宣城內多年積壓太多各種怨氣自然形成——這就意味著宣城知縣的治理出了大問題,知縣堅決反對這種猜測——,更大的可能是居心叵測之徒偷偷從外面帶入——但這就意味著駐軍出了問題,軍司馬和縣尉都表示不接受——。
幸而魔亂從出現到消弭只有三天,而事發時恰好有兩個鎮妖衛在場。
因此,李平得以第一時間要求軍司馬和知縣迅速控制局勢,在宣城實施全城禁嚴,絕大部分百姓甚至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至於空中隱隱瀰漫的黑霧,也可以用炊煙或者某處著火產生的黑煙來解釋。
郡一級的鎮妖司和蕩魔司肯定是瞞不過去,但只要把訊息控制在郡一級,那麼就不會有更嚴厲的處罰命令。
只要銀子塞得夠快夠多,或許連象徵性的申斥都不會有。
至於怎麼控制訊息,自然有宣城內的富商幫忙出錢。
洪肖離開宣城前,除了帶走當日值守城門的二十四名士兵外,還有查抄城內大戶陸家所得到的三餘萬兩銀票。
魔亂髮生時,因為官府及時下達了禁嚴令,所以百姓們都呆在自已家裡沒有出門。
家裡多少有些見識的大戶們,更是把家裡的青壯奴僕都分散鎖在屋子裡,避免萬一魔氣侵蝕,混亂了心智而造成慘禍。
家裡的事情都是由女眷帶著丫鬟婆子們處理。
女子天生體弱力小,就算被迷了心智也好及時控制。
稀薄的魔氣尚未來得及影響到人的心智,這次魔亂就這樣平靜地結束。
只有一家人出了點意外。
陸氏是宣城大戶,不過是代代營商,數代之後倒也積攢下了好大一份身家。
這家人還特別知情識趣,知縣、縣丞、軍司馬、縣尉,甚至是無品級的各個戶房、師爺,家中凡有祝壽、添丁等諸般一應喜事,陸家都會送上厚禮道賀。
有正式朝廷品級的官員,家主親自登門。
沒有品級的吏員,則是家中嫡子登門。
禮數週全,帛金豐厚,簡直讓人挑不出一分錯處。
城內還有其他幾家富戶,但或者祖上出過四品以上的官員,或者有親戚子弟正在朝中為官,這次魔亂敘功也將他們的名字登記造冊,又得了這幾家人“主動捐獻的抗魔資金”,自然用來封上官口的銀子不能由他們再出。
陸家是商賈之家,在官府需要他們出力的時候,知縣下起手來當然毫不猶豫。
商賈就是官府豢養的豬羊,該當獻祭該當犧牲的時候,還留著它幹什麼。
恰好陸家自已也出了事。
陸氏這一代的家主膝下兩子兩女,一個嫡子和一個嫡女平時都是如珍如寶般養著。
嫡女身邊有一個一等丫鬟,在魔氣逸散到陸府時,吸入了魔氣。
按說陸府其他人也多少吸入了魔氣,雖然心緒都有些不寧,但還勉強維持著體面,沒有發生任何不妥。
只有這個丫鬟,在魔氣入體後不久便發了瘋。
她本來在嫡小姐房中伺候,不知怎的,突然紅了眼,開始撕扯身上的衣服,不消片刻便將自已剝得一絲不掛,嘴裡還大喊著“騙子,我要殺了你”之類的胡話。
嫡小姐受了驚,身邊的婆子丫鬟想要按住發瘋的丫鬟,她卻跑脫出去,徑直去了廚房取了一柄尖刀,逼退圍攏的丫鬟婆子們,跑出了陸府。
當時城中正在禁嚴,街道上倒沒有行人,巡邏計程車兵恰好走過,竟然無人發現這個拿著尖刀的瘋丫頭。
她渾渾噩噩地朝著城南方向跑去,在經過第二個路口時終於被士兵看到,當即便撲倒在地,胡亂用麻袋裹了,送進縣衙大牢暫時關押。
像她這樣被魔氣所惑發狂的情況,甚至無需醫治,關她三五日也就能恢復神智,身體有一些虧空也能慢慢補回來。
只是恰逢官府需要大筆銀兩,而洪肖需要罪人背鍋。
光是一個死去的潑皮可不太夠。
所以洪肖親自主持審問了這個丫鬟。
當夜,丫鬟在牢中撞牆自盡。
據她交待,她與那個死去的潑皮是遠房親戚,魔亂那日,她出外採購,卻被潑皮告知得了一個稀罕玩意兒。
兩人不認識魔晶,潑皮異想天開取了柴火炙烤那稀罕物事,卻不料那物事在高溫炙烤下,竟然開始釋放大量黑霧。
她被驚到,便逃離了潑皮所住的小院。
因為當時太過接近魔晶,所以她吸入的魔氣比旁人要多——這恰好可以解釋為何陸府其他人都無事,只有她發了狂。
知縣和洪肖商量之後,當即派了捕快,將陸家人全部抓拿下獄。
雖然這次魔亂剛剛開始就被消弭,沒有造成大規模傷亡事件,但陸府的人勾結心懷不軌之徒,釋放魔物是真。
陸府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是難逃。
所以暫時押在牢中。
知縣又派了人查抄陸府財物,共得銀四萬餘兩。
至於陸府人如何處置,需要洪肖回返郡城之後將案情詳細稟明,由平海郡蕩魔司郎將依律定罪。
是死是活,就要看陸家家主怎麼做了。
同時,把守城門計程車兵也要帶回問話。
雖然從軍司馬以降,軍中將領都認為這些士兵是忠於職守的好兵,但蕩魔司辦案,自然要做得滴水不漏。
主犯從犯皆已身亡,而且只有從犯口供,難免將來某日宣城曾發生魔亂的訊息洩露,宗正寺查閱卷宗若是發現不妥,那時所有人都得不了好。
所以這二十四個士兵還必須前往蕩魔司,接受質詢,相互形成嚴密的口供鏈,證實此次魔亂確實是偶發事件,官府和軍隊未曾事先發現,事後處置得當,雖有小但更有大功。
之所以洪肖比幾個鎮妖衛晚了幾日到達驛站,就是和知縣、軍司馬商議,拖延了時日,並且縣尉教會這些蠢笨如豬計程車兵如何應對詰問,也花了兩日……
士兵們知道自已此行不過是走個過場,是以並不如何害怕,嘻嘻哈哈地來到驛站。
沒有足夠的房間,他們便向驛丞索了篷布,準備在外院草草搭幾頂帳篷——洪肖吩咐過今日在驛站暫停半日,明日再出發。
洪肖自然是住在客房。
他朝內院走去之時,正好遇到李平一行人。
三個鎮妖衛和一個少女和洪肖錯身而過。
李平朝著洪肖敷衍地拱了拱手,展示了他並不多的禮貌。
段萱倒是規規矩矩地行了一個蹲禮。
驛站外,馬車已經備好。
三匹軍馬煩躁地踢著地,牽馬的僕役好不容易才拉緊了韁繩。
院中一群穿著破舊軍襖計程車兵正在搭建帳篷。
段萱走過時,幾乎所有人都被她的姿容吸引,側著頭偷偷打量這個光彩動人的少女。
直到馬車的聲音漸漸遠去,士兵們才重新開始自已手裡的活,互相低聲地交談著。
有讚歎那個少女容色過人的。
有猜測她是否是哪個官家貴小姐的——但隨即被同伴反駁,誰見過官家小姐和三個大男人同行,身邊竟然沒有一個丫鬟婆子伺候?
還有的人意味不明地笑著,斷言少女是宣城某個青樓的清倌人,此番定是得了鎮妖衛的青睞,被贖了身帶回清江府。
不知那位鎮妖衛有否給少女開了苞……
院中隨即笑聲四起,空氣中充滿了快活的味道。
入夜,溫度驟然降低。
院中燒著一堆篝火,六頂帳篷圍著火堆。
張鬍子、瘦猴、書生和阿郎擠在一頂帳篷裡,盤腿坐在地上。
火光閃動,映得四人臉上明滅不定。
張鬍子的神色異常嚴肅,一霎不霎地瞪著阿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