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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斷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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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個的小心翼翼地伸長脖子,看了一眼腳下漆黑的懸崖,又立刻縮回頭,轉頭問左邊的男子,“老大,現在怎麼辦?”

夜色下的斷崖深不可測,被稱著老大的男子往後靠了靠,“此處萬丈深淵,這兩個小子此番跳下去,量他們也活不成。”

另一人接道:“方才聽他倆對話,似是師兄弟,客人要的是一對師徒中徒弟的命啊,咱們會不會搞錯了?”

“這當中可能有些出入。”為首的男子摸著下巴沉吟了一下,一擺手道,“管他呢,對離黍那邊就說那徒弟胸口中劍,師徒倆被咱們逼到懸崖邊,掉下山崖墜亡了。如此在我們拿剩下的酬金時,可避免橫生枝節,快撤!”

男子說完手一揮,三人將劍入鞘,立即消失在茫茫夜色裡。

楊穆崎被蘇瀾瀾緊緊抓著,身體如騰雲駕霧般順著崖壁直墜而下,耳畔只聽得呼呼的風聲。

墜落間,蘇毅瀾迅速伸出一隻手,敏捷地一把抓住了一根粗壯堅韌的古藤,藤蔓劇烈一墜,緩住了落勢。

兩個人的體重疊加,幾乎將他的手臂扯碎,可他仍舊牢牢地攥住了手中的藤蔓,雙腳往崖壁上猛地一蹬,利用驚人的臂力,帶著楊穆崎飛蕩向右邊,穩穩地落在了一塊凸出的巨大岩石上。

鷹嘴崖左半邊是個直上直下的懸崖,地勢陡峭險峻,距離山谷深達數十丈。

右側的巨巖離崖頂卻只有幾丈高,巨石下方有一條被草木掩映的蜿蜒小道通往山下的山谷。

蘇毅瀾自小常在山上玩耍,對這裡的一草一木皆十分熟悉。也正因為熟知地形,剛才情況危急,他才冒險賭了一把,拉著楊穆崎跳了下來。

蘇毅瀾攙著師兄爬下岩石。

楊穆崎身上血腥味濃重,傷口還在滲血,整個人看上去很虛弱,氣息混亂。

蘇毅瀾扶他靠著嶙峋的巖壁而坐,並迅速封住他的穴道,又從自己衣襬上撕下一塊衣料,為他包紮止血。

”此處就是你跟師父採靈烏草的崖壁吧?“楊穆崎呼吸滯重,有氣無力地說,“方才你叫我抓緊你往下跳,我就猜到了。”

蘇毅瀾點頭,這處斷崖背陰,崖壁上藤蔓叢生,潮溼的石縫裡常年生長著一種極其珍貴,當地人稱為“靈烏”的藥草。

蘇毅瀾每年都會跟隨師父揹著竹簍來這裡一兩次,也曾獨自一人順著崖壁上的藤蔓攀爬玩樂,幸運的話還能在巖縫裡見到灰沙燕築的巢。

楊穆崎身子弱,雖常年習武,始終多病,從不曾來過這裡。

蘇毅瀾略微點頭,包紮好傷口,又避開傷處仔細打了個結,“師兄,這些歹人不知何時離開,咱們在此先躲上一夜,等天亮了再回吧。”

楊穆崎靠在巖壁上,有一陣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費力道:“今夜不巧,師父去了渃邑城,這三人必然是來殺我的,僱家說不定就是當年陷害我孃的人。”

“師兄……”蘇毅瀾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當年那乳母就沒暗示一下,到底是誰陷害你娘,趕你出府嗎?”

楊穆崎微微搖頭,“大約她也不敢明說罷,我那時還小,知道了是誰,心裡怕是藏不住,若面上露出來,必會給她招來殺身之禍。”頓了頓,又道,“對不住啊,師弟,是我連累了你……”

“師兄快別這麼說。”蘇毅瀾忙截斷他,寬慰道,“等明日師父回來,咱們再商議一下,不行就隱姓埋名,避走他鄉,總是有法子的。”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天地間只有風吹過樹林的簌簌聲,黑夜長的彷彿沒有了盡頭。

他們逃出來時只穿著單薄的褻衣,山風一吹,頓時都感覺到了冷意。蘇毅瀾在奔逃中身上肌膚數次被棘藤上尖銳的利刺勾破,這時方覺火辣辣的疼。

他摸了一些乾草蓋到師兄身上,自己則雙臂抱肩,靠著巖壁坐了下來,漸漸被倦意淹沒,不知不覺間迷糊了過去。

楊穆崎咳了兩聲,牽動了胸口的傷處,一陣尖銳的刺痛傳來,額上便冒出了細密的冷汗。

他忍住呻吟聲,偏頭悄悄吐了一口血,又看了眼師弟,見他似乎已經睡著,便疲憊地靠回崖壁,緩緩磕上眼睫。

陽光透過枝葉斑駁地灑在人身上,蘇毅瀾醒來時,天光已經大亮,側身檢視師兄,發現他雙目緊閉歪靠在巖壁上,半邊身子幾乎被血染紅了,頓時整顆心提了起來。

輕輕搖了搖他的肩,又接連叫了幾聲師兄,蘇毅瀾發覺他已經失去意識,處於昏迷不醒的狀態。當下心裡一慌,連忙彎腰小心翼翼地背起楊穆崎,穿過被茂密荒草遮掩的小道往家方向去。

崎嶇的小路盡頭,一個瘦高的黑色身影朝鷹嘴崖方向快步走了過來。

“瀾兒!”

蘇毅瀾見到師父的剎那,眼眶倏地有些泛紅:“師父,師兄他……”

“崎兒怎麼了?”

馮宇荀匆匆上前,看見兩個徒弟頭髮披散,一個衣衫破碎,另一個渾身是血,昏迷不醒,眉頭頓時緊擰在了一起,“走,回去再說。”

屋子裡還是昨夜離開的樣子,一片凌亂。門內地上擺著馮宇荀帶回來的一小罐花雕酒,邊上還有一包用紅紙裹著,楊穆歧喜愛的花生糕。

馮宇荀默默扶起倒地的方桌,和那把已經摔壞的木椅,聽蘇毅瀾講完昨晚發生的事後,緊鎖眉頭,一言不發地看著床榻上的愛徒。

他已經為楊穆崎處理了傷口,敷上了草藥,但那一劍很深,幾乎刺穿了胸腔,一個時辰過去了,楊穆崎依然雙眼緊閉,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師徒倆都默不作聲,面帶憂色地守在床邊,屋子裡氣氛凝重。

又不知過去了多久,楊穆歧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有醒過來的跡象。

“師兄,師兄……”蘇毅瀾激動地俯身呼喚。

床上的人似乎聽見了呼喚聲,眼皮顫動了幾下。

“崎兒!”

馮宇荀見狀也俯過身,緊張地盯著徒弟。

楊穆崎在混沌中隱隱聽見耳畔的呼喚,想睜開眼,沉重的眼簾卻似乎有千斤重,努力了許久,終於緩緩抬起了眼皮。

“師兄,你醒啦!”蘇毅瀾欣喜地一把握住他的手,發現師兄的手很涼,冷的幾乎沒有了溫度。

“崎兒,你感覺怎麼樣?”馮宇荀鬆了一口氣,輕聲問道。

楊穆崎臉色蒼白如紙,看了看蘇毅瀾,又看向師父。

“崎兒,師父對不住你。”馮宇荀心裡內疚,握起他一隻手,“昨晚我若在此,斷不會讓你遭這麼大的難,師父沒有護好你。”

”師父快別這麼想,他們要殺我,就算失手了這次,也斷不會就此罷休,你還能護我一生一世麼?”

楊穆歧頓了頓,積攢了一點力氣,又道:”昨晚刺殺一事,十有八九是皇宮那邊所為,父皇將我棄在這裡,從未召我回過宮,更遑論爭儲君之位,那個位子與我沒有絲毫干係,他們還是不肯放過我。”

思忖片刻,馮宇荀道:“你在山上這許多年,宮裡一直不管不問,也平安無事。現下突然卻來了刺客,或許是聖上想讓你回去了,否則說不通。為師這次去黎王府,也聽到了一些風聲。”

“回去?這麼多年了,他終於想起還有我這個兒子了。”楊穆崎牽起唇,悽惻一笑,轉而又恨聲道,“當年奶孃告訴我,是父皇的嬪妃害死了我娘,設計把我趕出府,卻也未言明究竟是何人。這麼多年,我在這山上,從未回去過,那邊還緊追不放。此仇此恨,我去了那陰間,化作厲鬼也不能放過。”

話音剛落,他突然撕心裂肺地咳起來,側頭猛地吐出了一大口血。

蘇毅瀾見著地上殷紅的血,心頭髮慌,用袖口為他拭著唇邊的血,勸道:“師兄,你別說了,歇息一會,等傷好了咱們再討論這事。”

”有些話我今日不說,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楊穆崎歇了歇,喘了幾口氣,稍復情緒後,看著床前不是親人卻勝似親人的師父跟師弟,又道, ”於我而言,你們才是我的親人啊,過去我總想,假如回不了宮,能與你們在山上過一生也不錯。但眼下看來,恐怕是……”

他話未說完,又停下喘息,嗓子裡一股鹹腥的味道湧上來,又嘔出一大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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