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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裴…潮聲!”沈聆叫了一聲,吐出個裴字又卡殼了一下,不是記不得裴潮聲的名字,而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問裴潮聲有沒有地方住。
城裡來的小少爺,可能好面子不是?她該怎麼委婉的說呢。
“嗯”裴潮聲跟著沈聆走,他本來想點頭的但沈聆一米五幾,他一米八幾,跟在她後面他低頭只能看到她的頭頂,她也看不見他點頭。
“你…有沒有地方住啊?那個電話…”沈聆有些吞吐,不知道怎麼開口,又擔心裴潮聲沒有地方住。
她認為他一個人,很可憐。而且沈·社會主義接班人·聆認為,她理應關心關愛一下她的新同學。
事實也的確是,裴潮聲很可憐。
“你聽到了嗎?”裴潮聲不在意的問。
“對,不好意思啊,我們不是故意的,要不?我帶你去看看房子?”沈聆憋了半天,最後試探的問裴潮聲。
“沒關係,那就謝謝你了沈同學。”裴潮聲禮貌的回話,跟著沈聆換了個方向。
“你一個人住,介意合租嗎?”沈聆帶著裴潮聲又朝網咖的方向走去,走過網咖,那一條路沒有長到看不見盡頭,只是有老舊的單元樓坐落在那。
“這裡叫長春巷,當然只有我和歲歲他們這麼叫。”沈聆又說,帶著裴潮聲拉開單元樓下的生鏽鐵門,老舊門發出的聲音咯吱咯吱的。
“不介意,不過我得先看看合租的人行嗎?”
“為什麼這樣說,長春巷?這個名字很好聽”裴潮聲想禮貌的拒絕合租,委婉的提出意見,畢竟他沒有任何想和別人合租的想法。同時他也很好奇為什麼別人不叫這個小巷子長春巷。
長春巷,很好聽的名字不是嗎?
“長春巷裡的,全是可憐人。”沈聆踩第一個階梯,揹著手轉身抬頭看向裴潮聲。
他們四目相對,他看見了她眼裡的悲傷,她看見了他麻木又空洞的雙眼。
“嗯,我也是可憐人。”裴潮聲突然笑了一下,沈聆認為那是勉強擠出來的。
不過沒什麼關係,以後她會讓他知道,他們有彼此,他們也有家。
“長春巷裡春常春,可憐人兒互相憐”沈聆回裴潮聲一個微笑,帶著他走向他的家。
那句話輕輕柔柔的,像一片羽毛隨風飄飛到平靜的湖面,激起圈圈漣漪。
“你的房東是我好不好?我還沒當過房東呢,能不能讓我試試呀裴潮聲?”沈聆帶著裴潮聲上到三樓,那是她的房子。
“合租的人是你嗎?那就麻煩你了。”裴潮聲進去屋子,小屋裡面東西不多,進門有幾雙拖鞋,客廳裡只有一臺電視機,看樣子用了不少年,再裡面有一間廚房和倆間臥室,洗手間在廁所旁邊。
他咀嚼著可憐人兒互相憐這句話,突然發自內心的笑了一下。沈聆見了,以為他是高興,立馬開心的向他介紹。
“這是我的房子,那是我的屋子,另一間沒人住以後就租給你啦,我也會做飯做的還行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吃,不過我不喜歡洗碗,能麻煩你以後洗碗嗎?我想的是倆百塊一個月,你能接受嗎?”沈聆指著其中一個房間,又指向另一個,不知道租房價格的她隨口說了個價,心裡有些忐忑,直到裴潮聲開口應答才放下心來。
“好”裴潮聲輕聲說。
“那真是太好啦!裴潮聲!以後,這就是我們的家喏!”沈聆很開心,開心的想立馬給祝夭和陳述分享。
“嗯”裴潮聲又答。
“那我們先去學校。晚上回來我叫上睡睡和歲歲幫你一起收拾屋子吧!”
“對了,你應該還沒見過歲歲吧,但睡睡你應該見過,就那個白色頭髮的酷哥,等晚上吃飯我再給你介紹吧!”沈聆一個人說了一大堆,把裴潮聲都安排好了,不過裴潮聲不在意,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在乎。
這種感覺,似乎很好,他很喜歡。
他只是輕聲應好。
沈聆和裴潮聲在校門口前一段遇到了送祝夭的陳述“陳述!這是我的新房客,他叫裴潮聲!很好聽的名字對吧!”
陳述插著兜,有些吊兒郎當的看著裴潮聲,對裴潮聲抬了抬下巴致意。
“嗯,恭喜你了,我先走了,晚上見”陳述回了沈聆的話就走了。
“嘿這個陳述!真高冷!”沈聆吐槽了一句,朝著陳述的背影做了一個鬼臉。
只見在沈聆做鬼臉那一下,陳述也回頭,一隻手指按在眼下,眼睛向上翻。
裴潮聲看著他們的互動,眼裡有絲絲羨慕。
沈聆在校門口的樹下看見了祝夭,匯合後他們一起去了辦公室。
正在上課時間,一路上都沒有什麼人,他們順利的來到辦公室。
“柳姐,人在這!”沈聆帶著倆人站在周柳的辦公桌前開口。
“嗯,裴潮聲是吧?你爸爸之前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以後就好好的在這讀書吧!老師看好你!”周柳面上帶笑,心裡偷偷吐槽裴潮聲他爸神經病。
我多好的姐姐,怎麼那麼眼瞎看上那個神經病了!
而後又是默默嘆氣,潮聲都長那麼大了呀…
“沈聆帶著裴潮聲去領書本吧,我看你旁邊還是空的,裴潮聲就先挨著你坐吧,祝夭來幫我抱下作業。”周柳看了下時間,九點二十多,還有幾分鐘下第二節課,剛好第三節課是她的,可以讓裴潮聲做個自我介紹。
周柳的辦公室和沈聆教室在五樓,沈聆帶著裴潮聲又往下走,到四樓時有個女生從下面走上來。
“喲,學習委員!”女生微胖,圓潤的臉上堆出來的笑不是善意的,只有嘲諷和輕蔑。
沈聆沒理她直接下樓,步子比剛剛跨的大了不少。
女生叫李麗,之前是和沈聆一個班的,最開始的時候和沈聆祝夭玩的很好,還告訴沈聆班上大家公認最討厭的女生怎麼怎麼樣,她有多討厭那個女生。
但後來上學期的時候李麗突然就不和沈聆祝夭玩了,還和那個她口中最討厭的女生一起吃飯一起說話。
沈聆有些生氣和不解,去質問李麗,李麗卻是一副不在意的表情:“我可沒和你說過和你是真玩呢,學習委員?”
那充滿嘲諷和不在乎的樣子,沈聆至今都還記得清清楚楚,再後來沈聆和祝夭被班上女生孤立被針對,也是李麗的功勞。
好不容易脫離了一個深淵,結果又在去往新地的路上看到深淵裡的惡鬼。
要問沈聆什麼感覺?
沈聆:真讓人窒息。
像是吃了屎一樣難受。
領完書本上樓,下課鈴聲響起,直接方便了沈聆和裴潮聲回座位上。
沈聆回座位後就趴在位子上,裴潮聲在她旁邊整理自己的書本。
沈聆看了看裴潮聲,又伸出手指戳了戳前排祝夭的背。
前排的祝夭轉過身來看著有些悶悶不樂的沈聆,疑惑的問到:“怎麼了?”
“長歲!我跟你說,我下去的時候碰到那個人了!”
“啊?哪個人?”祝夭又疑惑了。
“就是那個呀!李麗!煩死了!”沈聆趴在桌子上,手有意無意的扣著斑駁桌面上的劃痕。
“別理她,她就是有病!”聽了人的名字後,祝夭也忍不住罵出口來。
恰好上午第三節課是周柳的課,也是沈聆最最最討厭的數學課。上課鈴聲響起,周柳站在講臺上:“上課!”
值日生:“起立!”
同學們:“老師好!”
周柳看著自己班的學生整齊的問好聲,滿意的點了點頭:“我們班上新轉來了位同學,大家掌聲歡迎!來!新同學上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裴潮聲從座位上站起來,他肉眼可見的很瘦,脊柱微彎,高挑的身子因為駝著背矮了一些。他一步一步的走上講臺,沈聆看他的背影,感覺到了他的不自在和僵硬。
沈聆打量裴潮聲。她想,這人好瘦。沈聆不經意一撇,又看見了裴潮聲左手手腕大動脈處的深色劃痕,她看了眼自己手腕上的紅繩,又想,該換了,都舊了。
裴潮聲站在講臺上,輕聲:“裴潮聲。”
裴潮聲簡明扼要的做了自我介紹。
班級瞬間喧鬧起來,轉學生在六中很是稀奇。大家嘰嘰喳喳的說,讓裴潮聲突然覺得有些煩,他不自覺的低頭,沒動也沒再吭聲。周柳沒見他下去,他就靜靜地站在那。
他此刻像是被觀賞的藝術品。
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最喜歡的就是討論他人,不管別人是美是帥,是胖是瘦,只要有人開了這個話題口,無論是誰,他們都能說的津津有味,
“長挺帥啊新同學!”
“我決定了,他以後就是我的新男神!”
“嘖!城裡的少爺就是不一樣啊!”
“你怎麼知道人是城裡來的?”
“你看那樣,那麼裝!不一眼就能看出來?”
“對對對,你看他那樣,裴潮聲嘔”
女生們一雙眼睛黏在裴潮聲身上,目光熱切,像是要把裴潮聲盯穿。
男生們也盯著裴潮聲,像是審判者,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們認為的罪人,口中吐出的言語犀利。
“老師!裴同學好像介紹完了!不讓他下來嗎?”沈聆出口打斷了這個場面,周柳對著裴潮聲點頭,裴潮聲加快腳步回到座位上。
“裝什麼啊!”班上一個又矮又黑的男生從前排轉過身來望著裴潮聲說。
“怎麼?你嫉妒?”沈聆替裴潮聲瞪了回去。
食堂裡的飯說不上好吃,但絕對說的上難吃,在裴潮聲問她食堂在哪時沈聆立馬說:“別去!難吃!”
裴潮聲聽勸的停住腳步,抿了抿嘴,疑惑的問:“那…是有其他地方可以吃飯嗎?”
“回去吃!吃飯時間走讀生可以出校的!”
六中教學樓老舊,寢室樓小棟,只有那種住在鄉下離鎮很遠的才能申請宿舍樓,其他人一律算是走讀生。
三人走出校門,眼尖的沈聆看見校門口樹下站著的陳述。
四人匯合,中午陽光正盛,散落在各處,照耀著所有人。
對於裴潮聲來說,那是一個新的開始。
她說,長春巷裡春常春,可憐人兒互相憐。
——《裴潮聲的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