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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陽光的照耀下，這五幅畫清晰地展現出它們的原貌。
魏默走了過去。
前三幅畫都是素描。
第一幅與其說是人物畫，更像是一張合影。畫中十幾個年輕人勾肩搭背地圍坐在一起，他們中有男有女，高舉著自己手中的畫筆，面對著前方燦爛地笑著。從他們後方的背景物品來看，當時應該就是在這個畫室中作畫的。
第二幅畫要豐富一些，畫的是一個教室，學生們伏案奮筆疾書，陽光從窗戶中透進來，籠罩在學生身上，散發出溫暖的小小光芒。
第三幅畫是一幅風景畫。畫中雪花從天際紛紛揚揚地墜落，相互粘連，漸漸變大，最後降落到地面，連成一條河流。
後兩幅畫都是空白的畫紙，上面什麼都沒有。
魏默伸出手，輕輕掀起了第四幅畫的一角，這幅畫的邊緣處似乎有一點點油彩的痕跡。
第五幅畫突然從牆上掉了下來，在地上捲成了個卷。
“魏默，有東西過來了，數量不少。”頭髮裡的小古突然出聲，“速度好快，已經到門口了。”
這間畫室只有一個出口。
這意味著離開畫室躲避它們這個方法已經行不通了。
來不及仔細思考對策，魏默快速附身撿起了地上的畫卷，然後從一旁的雜物堆裡翻出了一個畫板架，將它面對著一個正方體石膏模型，又從雜物堆的最底部抽出了一塊大木板充當臨時畫板，將手中的畫紙攤開鋪在木板上。
“你幹嘛呢？快躲起來啊！他們要進來了！”小古焦急地說。
來不及找凳子了。
右腳向右平移一步，魏默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氣沉丹田，面對著畫架，蹲了一個標準的馬步。
雖然腦海中的想法很荒誕，但是時間倉促，只能相信自己的判斷，將命運壓在這個荒誕的想法上了。
門被推開，來者似乎也沒想到會有人比他們還早到，堵在門口停留了一下後，紛紛走進教室，各自散開找自己的位置坐下。其中也有新來的人，沒有現成的組裝好的畫架畫板，就去教室角落的雜物堆裡翻找。
魏默微微鬆了一口氣，似乎是矇混過關了。
進來了十幾個人，都是學生樣貌。
但是，只看了一眼，魏默就判定他們不是活人。十幾個人，均是面無表情，眼神呆滯，陽光的照耀下，地上也沒有出現其中任何一個人的影子，反倒是他們的身體，呈現深淺不一的虛幻。甚至，其中有個女學生，在雜物堆翻找畫架的時候，有隻老鼠從裡面竄了出來，被她抓住，一把塞進了嘴裡，咯吱咯吱地咀嚼著，原本呆滯的臉上浮現出陶醉的表情，彷彿在享用無上的珍饈。
還好一開始沒有選擇找個雜物堆藏起來，魏默的額頭上冒出了冷汗，如果真那麼做，恐怕現在這“咯吱咯吱”聲就是由自己的骨頭髮出來的了。
幾分鐘過去，學生們都三三兩兩的落座了，除了那個女學生，即使已經組裝好了畫架，也還在雜物堆裡翻找著，沒有吃飽似的。
魏默偷偷敲了敲自己的腿，雖然蹲個半個小時的馬步不是問題，但是這樣子也不是個辦法，誰知道要在這個畫室待多久，聽說美術生一作畫就是一整天，要自己蹲一整天，估計腿得廢，還是找個東西坐坐比較好。
魏默看了下四周，大家都呆滯地看著自己面前的畫板，身子板正，仿若泥塑。
悄悄地往一旁的雜物堆挪了幾步，學生們依舊沒有反應，翻雜物堆的女學生卻停了下來，頭僵硬的一點一點朝這邊扭了過來。
不妙！
腦海中警鈴大作，魏默隨手從雜物堆中撈了個大件物體，三步並作兩步跑回自己的位置，把東西往地上一擱，就坐了上去，同時直起身子，目不斜視地盯著畫板，假裝剛才什麼都沒有發生。
女學生走了過來，圍繞著魏默慢慢地轉了一圈，時不時還伸伸鼻子，似乎在嗅探著什麼，有好幾次她的鼻子都碰到了魏默的頭髮。
就在魏默的身體因為長時間的緊繃和僵直而開始控制不住的微微發抖時，遠遠的傳來了學校上課的打鈴聲。
女學生忿忿地走開了，沒有走回雜物堆，而是走向了自己的畫架，然後坐了下來。
（我覺得跟著你的這兩天，我折壽了兩年。）
腦海中傳來了小古後怕的聲音。
魏默微微活動了下身體，發覺自己的背後也全是冷汗。
不用折壽，但凡這個鈴聲晚來幾秒，我們倆就都折在這裡了。
（現在怎麼辦？）
魏默看著隨著鈴聲出現在手邊的油彩顏料和畫筆，思考了一會兒，對小古說。
你會飛的吧？你去這棟樓外面，收集一下外界對這棟樓的資訊。範圍不用太廣，找幾個高年級的學生問問就行。
（不行，我說過，這裡被東西包裹著，我一離開你的頭髮就會被它發現。）
魏默左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右手拿起畫筆，在紅色顏料中蘸了一下後，飛快地朝自己左手按壓的地方畫了一筆。
（你幹嘛！這東西好難聞，紅色也太顯眼了。）
你走到我頭髮的表層試試？
（不行，會被發現！）
信我！
沉默了一會兒後，魏默感到自己的頭髮動了動。
（好像，確實輕鬆多了，也沒有被注視的感覺。）
可以飛出去嗎？
（我試試。）
一個碗狀的光點從魏默的頭髮中飛了出來，剛往外飛了一小段距離，又折返了回來。
（你不怕我就這樣飛走，不管你了？）
魏默難過地笑了笑。
如果真的是那樣，那我就只能在這裡等死了唄，反正我的時間也不多了，留在這裡，有他們做伴，也不算太壞。
光點“哼”了一聲，轉身飛走了。
看著光點漸漸遠去，消失在視野中，魏默收起了剛剛的笑容。
當然不可能把全部的希望壓在小古身上。如果小古能帶回來一些有用的資訊是最好，如果沒有也無所謂。試煉既然是針對記錄人設定的，那就說明，這是即使是一個人也能夠完成的任務。
再不濟，就去找門逃跑好了。
魏默照著其他人的樣子拿起畫筆，看著自己面前的畫板，揚了揚眉。
既然暫時被困住，那就深挖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