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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夕檸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步調不變地走向前。
停在沈易兩步距離，明知故問：“你在這等我嗎？”
沈易開口，聲線帶著些鼻音：“也沒等，掐著點過來的。”
葉夕檸輕輕啊了一下，腳下慢慢動起來，“可是我想回家睡覺。”
沈易轉了身子跟著走，“中午不吃飯？”
他們兩個肩並肩走，一對年輕靚麗的男女，怎麼看都有點像在談戀愛。
可對話卻是疏離。
葉夕檸：“嗯，不餓。只想睡覺。”
沈易剛才打量過她，確實看著疲倦。
“那我送你吧。”
葉夕檸連忙擺手，“不用了。”
話間，兩人已經走出廣場，快到馬路邊。
沈易凝神片刻，偏頭看她一眼，“我記得，你家在楊橋巷？”
楊橋巷離這有二十分鐘車程，話裡意思明顯，好奇她中午為什麼大老遠回家睡覺。
葉夕檸聽出潛臺詞，猶豫著該如何解釋。
猝然一道尖銳的車聲打斷思緒。
她下意識循聲看去，心頭猛地一跳。
像被捉姦了一樣，慌不擇言道：“那個我哥，不是...”話到嘴邊生生頓住，她重新說，“有人來接我了，再見。”
留下沈易在原地怔忡。
看著葉夕檸迅速鑽進了一部高調的車裡，和那天在校門口見到的車牌一樣。
他眉眼深深凝起。
這邊葉夕檸也沒輕鬆，自打她坐上車後座，有道視線一直沉沉地壓著她。
她膽顫驚心地受著，睏意都沒那麼濃烈了，低頭不停劃手機掩飾此時的不平靜。
“打算去哪？”又是紀林染先開口，語氣有輕重，頗有些審問的意味。
葉夕檸指尖一頓，張口小聲說：“去觀悅府。”
無故的沉默後，男人極輕地嗯了聲，“去觀悅府。”
收到指令的祁巖，立刻掉頭。
路程太短，都不夠葉夕檸思考該和他說些什麼。
大腦一片混亂中，她懵懵然下了車。
腳下剛落地站穩，便有隻大手纏上來牽住了她的手。
儘管數次了，她仍心動不已。
在電梯裡，她和他說很困想睡覺。
話裡話外聽著像是讓他別吵她。
他斜她一眼：“我又沒攔著你。”
“......”
她又沒那意思，不高興地撇了撇嘴，像只戰敗的小孔雀。
如她所言，一進屋直挺挺地倒進沙發，沙發上有床珊瑚絨毛毯，她懶洋洋的直接扯了蓋。
紀林染走過來，彎腰把毯子理了理，抬起小腦袋折身坐進去。
她的頭枕到了他的腿上，身體不自覺蠕動了下。
“不睡了？”
上方突然落來一個聲音。她立刻一動不動，緊閉雙眼。
紀林染低頭往下看，視線順著她五官移動，纖濃的睫毛似在輕微顫動，精緻的鼻樑下唇瓣微微抿著。
目光停滯一秒，他彎下脊背吻了上去。
她倏地睜開眼，濃長的睫毛劃過他的臉。
很快，他直起背。
儼然再日常不過的親暱舉動。葉夕檸也只是怔了一瞬，然後不著痕跡地呢喃一句，“我真的要睡覺了。”
他手掌慢慢撫摸她的頭頂，“睡吧，時間到了叫你。”
似乎是兩人從小建立的默契，一旦多了哪個親密舉動，都會習以為常延續下去了。
可是，接吻這個方式和以往不太一樣，完全超出正常範圍。
所以他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葉夕檸在心裡思忖著，漸漸地被睏意席捲。
室內的暖氣逐漸升溫後，保持在了恆定溫度。
她醒來時，視野裡是一雙裹著西裝褲的長腿，大腿處有幾絲突兀的褶皺，是她枕過的痕跡。
她揉了揉眼睛，帶著剛睡醒的困頓，問了問：“現在幾點了？”
紀林染彎腰親了下她的臉頰，面不改色地說：“一點半。”
葉夕檸手指茫然地觸碰剛被親過的地方，瞅著一副俊朗的五官，呆呆地哦了一聲。
“餓了嗎？”
“有點。”
“起來吃東西，給你叫了壽司。”他說著掀開她的毯子，直接把人撈起來。
葉夕檸一下清醒了。
想賴一會兒床都不行。
她心裡不滿的唸了句，動作遲緩地套上拖鞋，又慢悠悠轉進盥洗室刷牙洗臉。
等她的時間裡，紀林染已經審完了一份合同。
葉夕檸出來時，看見他坐在餐桌前，低著腦袋，一手執根簽字筆，一目十行地掃著什麼材料，另外手邊還堆了幾份資料夾，
認真工作的側臉，有種成熟的俊逸。微微緊繃的臉部線條，又顯出幾分肅冷。
她坐到他對面的位置，有隻精緻的木盒擺在面前，盒頂刻的logo正是她之前嚷嚷著要吃的日料店。
紀林染抬眸，看了她一眼，比剛才有精神多了，他又落回視線，指尖翻過一頁，“最近工作感覺怎麼樣？”
葉夕檸掰開筷子，“有點累。”
他眉尖幾乎細不可察地挑了一下。
“……”
在他面前好像是沒資格說這個話。她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不過我算好了，和我一起來的那個實習生經常被迫加班。”
說完她往嘴裡塞了一顆魚子醬壽司。看著他握筆流暢的簽上自己的名字。
她把食物嚥下去，又說：“太可憐了，大半夜還給客戶送資料。”
紀林染合上資料夾，“那你呢？”
“我？”她喝了一口味增湯，慢慢道：“我那個領導比較佛系，基本到點就下班。”
他抬了下眉骨，卻不置一詞，繼續簽下一個檔案。
見他不搭腔葉夕檸也不說話了，安靜地細嚼慢嚥，偶爾偷看他一下。
這男人一旦工作起來顯得過於嚴肅疏離，葉夕檸從小就不喜歡被他冷落，何況現在這種曖昧不清的時期。
吃了幾塊壽司，她又主動說話：“你們領導是不是都喜歡員工加班？”
紀林染略揚起下巴，視線落到她，默了片刻：“不提倡，但無可避免。”
葉夕檸怨念地盯著資本家。
他好笑地說：“你怨我有什麼用，你問問你爸加不加班。”
“我爸管的是醫院能一樣嗎？”
她提了音量，反應稍大的為自己父親辯駁。
紀林染嘴角意味不明地提了下。
過了幾秒，他把筆合上蓋，背慢慢往後靠。
默然半響，抬眸正視地看著她，“霓霓，如果有一天我和你父親站在對立面，你站哪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