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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拾伸手摳了摳肩頭那塊類似被汙染的肉，仔仔細細地感受，唔，除了疼痛之外沒有別的感覺。
“嗶——”
一聲清楚突兀的機械聲打亂了他的思緒。
他抬起頭看過去，是床頭那部老手機開機了。
此時正發出一道幽暗的光。
他乾脆走過去，坐靠在床頭，拿起那部正在緩慢開啟的按鍵手機。
按鍵手機的底部連線著黑色的充電器插頭，老長一根，另一頭連在泛黃是插座上。
“已開機。”
而黑色的螢幕泛出光來，正映得葉拾眼裡滿是猩紅。
螢幕裡裡面是一隻紅色眸子的眼睛標識，……並不是什麼常見的品牌。
標識整個呈圓形人眼形狀，最中間是紅色的瞳孔，而周圍的眼白上佈滿了精細的血絲，可笑的是最上面還有三簇睫毛。
隨著開機聲，那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看起來就像是與葉拾對上眼一般，最後眨了眨，看起來還挺可愛。
整個機體握在手裡是有些冰冷的觸感，不過比起那個乾癟的老頭……要好得多了。
老手機播報道，它要開機了。
開啟之後，葉拾按著上下左右鍵來回翻看著主介面。
通訊錄、電話、計算機、日曆、鬧鐘、備忘錄、系統設定、相機、相簿、瀏覽器……諸如此類普通的應用程式。
就，那麼那麼普通。
葉拾好奇地按開備忘錄，而裡面是一大串標序的文字章節，隨意點開一章，他發現裡面的內容類似他剛剛在出租屋裡收集到的那一摞。
就是那些，對於他來說，頗為繁雜故作深奧的作家瑞萊因的作品。
然後是通訊錄。
不知道是該遺憾還是慶幸，裡面一個聯絡人都沒有。這意味著瑞萊因擁有和他一樣的處境，他即使有幸成為一名名不經傳地小作家，也依舊孤零零的一個人。
葉拾在青山精神療養院裡，見過許多老頭老太太、年輕人小孩……不過只是見過，他無法認識他們，呃，是要更深層意義上的，瞭解他們。
葉拾無法瞭解他們。
他們無序卻頗有深意的言語和表達，或許追根到底只有他們自己，瞭解自己。他們想要表明的意思。
所以葉拾也無法瞭解瑞萊因。
葉拾點開電話。
這上面倒是有不少的通話記錄，只是號碼完全沒有備註，而經常出現的一串號碼往往發紅，這意味著它們是一通通未接來電。
這個人偏執地一遍遍地將電話打給瑞萊因，而瑞萊因因為某種原因或者僅僅只是不想接……葉拾完全能聯想到那樣的場景，拒接、不接，這完全符合瑞萊因的形象。
在葉拾心裡，他是一個孤僻、偏執、自私的人，雖然都不是什麼好形容詞……但又不像變態、扭曲、陰暗這樣的詞那麼邪惡。
你不能要求一個福利院長大的孩子，熱情、積極、陽光、善良，你可以希望他這樣，
但如果他有些自私，你也不能責怪他。
葉拾點開相簿，裡面空空如也，上面有一句溫柔的提示詞，“拍張照片，記錄點滴”。
多麼溫馨的提示語，
葉拾伸手點開相機對著腳下拍了一張照片，再點開相簿去看，結果是黑咕隆咚的一片，什麼也看不清。
相機鏡頭壞了？他將手機翻過來，看了兩眼鏡頭，卻什麼也看不出來。他不是什麼機械專家，給人撥個電話都得靠書上面的知識，也別指望他太多。
往上一按，卻發現這麼破的手機結果還能編輯圖片/檢視圖片資訊，挺不錯的。
葉拾點選檢視圖片資訊。
【jpg1.空白
拍攝者：葉拾
拍攝時間：987//
拍攝地點：波凌區波克三號街服務公館3號樓303室
備註：什麼也沒有。】
“……”這個有點問題。
葉拾很明銳地發現，拍攝者葉拾這是沒錯，但這不合理，這個手機沒道理知道啊。
他凌亂了。
他頗為新奇地將鏡頭對準自己，給自己來了一個特別角度的自拍。
這次鏡頭裡完全記錄下了他的身影，接著窗外透進來的半邊白光，他的側臉微微亮，顯眼的下頜線，高挺的鼻樑落下來的投影，和透亮的眸子。
他點開相簿，然後發現畫面裡除了剛剛他在鏡頭裡看到的自己之外，還有些東西。
那是，
站在他身後的人。
不得不說，在點開相簿的一瞬間，他手機差點甩飛出去。
不過幸好他心理素質還挺不錯，硬是將手機攥住了沒往外丟。
身後有人。
一般這種情況，人都會忍不住回頭看，那是因為本身處於一種未知的恐懼當中，這是很消耗人精力的，當這種恐懼大機率比例為虛假時，人們會願意回頭看一下，來確定。
不過，這是赫爾威亞，
所以，最好先別回頭。
他只是像什麼也沒發現異樣地低著腦袋，一言不發地看著相簿裡，位於自己身後的那張人臉。
那是一張……很陰沉的臉，有些蒼白，沒有血色，但也不說不上來是不是病態，只是很嚴肅。看起來五六十歲，像青春文學小說裡面的英語班主任。
是那種趴在窗戶上偷窺的感覺。
葉拾還是沒回頭看。
只是垂著腦袋，伸手點開圖片資訊，上面很貼心的顯示了那個人的名稱，是葉拾認識的人。
【jpg2.
葉拾和樓主萊特·萊德的合影
拍攝者：葉拾
拍攝時間：987//
拍攝地點：波凌區波克三號街服務公館3號樓303室
備註：他看起來不太高興。】
“……”
萊特·萊德他知道啊，那不是跟他籤合同的老頭嗎……
怎麼站自己後面？是回來跟他打個招呼嗎，想來是不可能的。
怎麼還不高興了呢。
葉拾微微撩起眼皮，而床頭什麼都沒有，早知道應該把淋浴頭帶過來。
不是，雷德他們都說波凌禁忌很少的，怎麼才過了兩個小時，遇到那麼多啊，扎堆來服務公館開會嗎？
不過……手機充電線勉強可以用一用，葉拾稍微彎了一點兒腰，伸手將資料線揪下來，然後兩隻手抻了一抻，隨後試探著站起身，往前面走了兩步，緩緩回頭。
其實這個時候大家都習慣快速回頭，讓驚嚇來得更猛烈些，或者什麼也沒有。
但葉拾，緩緩回頭會讓他有一種隱秘即將揭曉的興奮。
“噠”
在他回頭的一瞬間，一道細小的動靜，而他猛地看過去，
卻只是那個方形的充電頭從插座上掉下來，噠地一聲摔在地上，看起來是剛剛拽資料線的時候，把它拽鬆了，
葉拾將目光移走，
而床上，什麼也沒有。
屋子雖然很小，但如果萊特·萊德想藏在哪裡不讓他發現是很容易的，比如說他的頭頂，再比如他的身後。
他也許正趴在他頭頂的天花板上，
以一種蜘蛛怪物的姿勢，詭異又驚悚，脖子轉圈地扭二百來度，眼睛則直勾勾地看著他。
也許又是像影子一樣跟在他的身後，不管他怎麼看……怎麼找，也找不到他，但他就那樣跟著。
葉拾站在原地嚥了一口唾沫，比起站在門口敲門的、想要吃掉他的老頭，這種東西才更嚇人不是嗎？
葉拾在心裡盤算著，如果萊特·萊德真的在房間裡，並且看著他的話……他是想要做什麼？
那個老頭是想要吃掉他，萊特·萊德你呢？
你躲在哪裡？
他就這樣緩緩往後靠，一步兩步，直到輕輕靠到牆上去，感受著背後的冰涼。他手裡仍然握著那部手機，手心微微出汗，或許關鍵時候撥打妖妖靈會讓他有些安全感。
站了一會兒，發現並無異樣。
他眼睛快速眨動了一下，而後乾脆直闆闆地靠著牆，抬手拿起手機，點開應用-計算機，在他的食指按到按鍵“1”的時候，手機發現很大的機械聲，
“1——”
“……”
“1、+、1、=2。”
這個手機裡面怎麼沒有貪吃蛇呢？
他悻悻地退出計算機，又點開系統設定，最上面一欄是機主設定，旁邊有一個小方框，裡面將葉拾和萊特先生的合照截了一半，只留了葉拾。
旁邊是葉拾的名字。
往下是網路板塊：飛航模式/無線區域網/藍芽/資料/熱點；
再往下是通知板塊：通知/聲音/模式；
再下面是通用板塊：通用/控制中心/人工智慧/電池；
最後是軟體板塊，除了初機自帶的一些應用程式外，什麼也沒下載。
葉拾伸手點開最上面的機主欄。
裡面跳出來一個欄板。
【姓名：葉拾
年齡：19歲
學歷：無
公民型別：五等公民
公民狀態：飢餓混亂
天賦：未知
異變方向：未知
異化程度：未知
身體強度：未經過強化
精神值：100】
看起來是他身份資訊的介紹。
整個看完之後只能得出來一點，他目前挺未知的。
飢餓飢餓，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然後將目光落在床底，好像六點多的時候才吃過，結果現在就餓了，不過也能理解。
雖然……本來是完全沒有感覺的，但在看到欄板提示後就餓起來了，他另一隻手摸了摸牆，其實背靠著牆會感覺安全很多。
但此刻他低著頭，就有些不太敢抬起來，因為眼前很可能真的站著萊特先生，那該多嚇人啊，不過小說裡都是這樣寫的，總是這樣低頭然後再抬起來，然後……
他稍微抬了些眸子，沒有看到想象中的那雙皮鞋，而後，
什麼也沒有。
他終於將頭完全抬起來。
又往前邁了一步，帶著試探的意味。
然後確認什麼也沒有之後，才緩緩走過去，將手往床底下伸。
他又開始覺得會有一隻手在床底下，在他伸進去之後，就輕輕握住他。
他將乾脆面箱子一點兒一點兒拉出來。
隨意從裡面拿了一袋面，就咔吧咔吧地嚼起來，不得不說，真挺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