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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到第二下面，絕對是川蜀人對美食的最高評價。
大清早，廚房裡已經擠滿了人，昨日的鐵鍋燉大鵝被吃得一乾二淨，齊如眉生火將剩下的湯汁加熱，濃郁的香氣再次縈繞著整個廚房。
煮上一碗熱騰騰的掛麵，澆上一勺燉鵝的湯汁，放上一枚嫩嫩的荷包蛋，再撒上幾粒翠綠蔥花。
真是讓人恨不得把碗都吞下去。
眾人不顧形象地蹲門口，低頭滋遛滋遛地嗦面時，蘇虞和龔長皋才姍姍來遲。
“師兄。”
“大師兄。”
靈境門弟子向蘇虞問好，然後便低頭繼續吃麵，蘇虞略微點頭示意，然後走進廚房找人。
然而廚房裡空蕩蕩一片。
“眉嬸和陳叔呢？”蘇虞轉身看向文明。
文明戀戀不捨地放下筷子，伸手抹了抹嘴巴，才道：“他們有事出去了，要中午才回來……大師兄，掛麵在灶臺上的湯盆裡，燉鵝湯頭在鍋裡熱著，要吃點嗎？”
蘇虞愣了一下，他還準備問齊如眉和陳案，嘉定城附近的寺廟怎麼走。
看來，只有去街上另找人詢問了。
空中飄蕩著濃郁的燉鵝香氣，還有靈境門眾人的的嗦面聲，全方位刺激著蘇虞的神經。
蘇虞喉結輕輕滾動，然後面不改色道：“不用了。”
“大師兄，真的不吃點嗎？”
付薔擔憂地看了看蘇虞清瘦的身體，然後又道：“離中午還早，還要好幾個時辰才能吃到午飯……而且不吃早飯，對身體特別不好。”
文明抬起頭，忍不住提醒道：“師兄莫不是忘了，大師兄修為已至金丹，可以辟穀了。”
“對啊，大師兄又不是我等凡夫俗子，用不著吃這些煙火之食。”
付薔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蘇虞：“……”
按理來說他確實可以辟穀，但現實就是，他還得吃鮮花喝露水。
出門前儲備的桂花還可以吃好幾個月，露水卻好像不多了……怎麼淨想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現在要做的是去找那個和尚。
想到這裡，蘇虞看向眾人道：“你們先吃，我出去一趟。”
見蘇虞離開，龔長皋趕緊跟了上去。
雖然時辰尚早，大街上已經人山人海，挑擔的貨郎高聲叫賣，小吃鋪子擺攤開張，看上去市井生活氣息十足。
蘇虞面無表情地埋頭往前走，龔長皋就像蘇虞的影子，一直跟在蘇虞身後。
“阿虞——”
龔長皋拉住蘇虞的手腕：“你別走那麼快，街上人多，小心一會兒走散了。”
蘇虞冷哼一聲，揮開龔長皋的手。
龔長皋扯了扯蘇虞的袖子，小聲道：“阿虞，你是不是生氣了……阿虞你理理我……”
蘇虞確實很生氣，他還在記昨晚那一巴掌之仇。
從小到大，蘇虞的父母都沒打過他，龔長皋倒是好，手上沒輕沒重地一巴掌招呼過來，而且打的還是那種難以啟齒的地方。
雖然知道龔長皋沒有惡意，甚至還是善意的，但蘇虞疼了一晚上。
今早起來，蘇虞發現自己屁股都腫了。
“你別跟著我好不好。”
蘇虞將龔長皋的手揮開，轉身橫眉冷目道：“我就是生氣了，一看到你就特別生氣……所以，現在請離我三丈遠，不要出現在我的視線內。”
“阿虞，我……對不起……”
龔長皋眼眶瞬間就紅了，臉頰出現兩道清晰水痕，肩膀都在輕微顫慄，卻咬著唇竭力制止抽泣。
蘇虞：“……”
大街上人來人往，眾人一見龔長皋哭得這麼傷心，駐足圍觀交頭接耳，還在那裡指指點點。
人越來越多，大有水洩不通的趨勢。
蘇虞只好沉著臉，硬著頭皮拉起龔長皋，趕緊離開了這條街。
來到一處生意紅火的街邊牛肉麵小攤，蘇虞突然想起龔長皋還沒吃早飯，便將龔長皋摁到桌邊的凳子上，然後自己坐到了對面。
賣牛肉麵的是一對中年夫婦，在嘉定城是出了名的厚道，麵攤雖蕭，但味道好，價錢不貴，分量也足，每日光顧的客人絡繹不絕。
蘇虞和龔長皋來時正是早餐時間，其他桌上都坐滿了人，兩人剛好坐到了最後一個空桌。
“阿虞……”
龔長皋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看向蘇虞：“如果我哪點惹你生氣，你說出來，我改……你別生氣。”
蘇虞只是看了龔長皋一眼，然後抬手招呼鍋爐前忙碌的老闆夫婦。
“老闆，一大碗牛肉麵，多放牛肉。”
“好勒！”
“客官稍等，馬上就給你們呈上！”
老闆娘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便將牛肉麵端了上來：“兩位客官，你們的牛肉麵……勞煩多一句嘴，兩位真的只要一碗麵嗎？”
“只要一碗，給他就好。”蘇虞指了指對面的龔長皋。
“那好吧。”
老闆娘多瞅了蘇虞幾眼，然後才回去繼續忙活。
桌上的牛肉麵分量驚人，熬得清亮的湯汁裡浮著白色的麵條，上面擺著好幾塊被滷成紅褐色的牛肉，旁邊放了兩顆翠綠的白菜，上面還點綴了幾粒兒蔥花。
一清二白三紅四綠的色彩，看上去讓人食慾大增。
“吃。”
蘇虞將麵碗推到龔長皋身前。
龔長皋垂目看了看牛肉麵，再看向蘇虞時輕咬著嘴唇，眼眶又紅了不少，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你哭什麼？”
蘇虞心底有些無奈，然後又道：“我是打罵你了，還是虐待你了？”
“沒有。”
龔長皋有些惶然無措，趕緊搖頭甩掉眼淚，然後道：“不是這樣……阿虞，你真好……你是這世上，對我最好的人。”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蘇虞在心底低嘆一聲，然後抓起筷子塞進龔長皋手裡。
吃飯之時，旁邊桌上幾人正在閒聊。
“哎，你們聽說了嗎？城主府裡養的那些惡犬，一夜之間死的死殘的殘，都沒剩幾條了。”
“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昨晚城主府遭賊了，那些賊人把城主府的惡犬收拾了一頓，城主大發雷霆，正在滿城找那些賊人呢……不信你去城東問問！”
“真是大快人心啊！”
蘇虞不禁豎起耳朵，聽著旁邊桌的閒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