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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子說走就走,第二天一大早就帶著一行人浩浩蕩蕩回了京市。
送都沒讓路之珩送,相當瀟灑。
傍晚時分,沈雋正在看檔案,專案部門交上來的策劃案風險和收益資料都有點問題,他眉心輕皺。
放在一旁的手機忽然響了兩下,很清脆的風鈴聲,音量不大,但在安靜的辦公室中很明顯。
這是他專門為路之珩設定的訊息提示音,跟別人的都不一樣。
不過這兩天他很識趣的沒有去打擾爺孫倆相處,這鈴就沒響過。
沈雋眉梢一挑,路小少爺這是想起他來了?
阿珩:[貓貓探頭.jpg]
阿珩:[沈哥,我們今晚吃什麼?]
哦,連備註也改了。
Shen:[嗯?你想吃什麼?]
Shen:[路爺爺呢?]
阿珩:[老爺子回國了,所以我就來蹭飯了]
阿珩:[沈哥不介意吧?]
阿珩:[貓貓嘚瑟.jpg]
沈雋不自覺就笑了起來,指尖在鍵盤上輕點。
Shen:[歡迎之至。]
Shen:[貓貓撒花.jpg]
放下手機,沈雋心情頗好,連這個離譜的資料看著都順眼了許多。
他仍相當無情的畫了個叉,駁回,讓策劃部重新評估風險和收益比例。
*
下班之後,沈雋回到家就見路之珩和張阿姨有說有笑,相談甚歡。
“在聊什麼?”
這麼開心。
“沈哥回來了,”路之珩看到他,笑意更甚,“在聊你小時候的一些趣事。”
“比如?”
“比如……”路之珩語調帶了幾分促狹,“沈哥小時候一拍照就往後躲。”
沈雋腳步一頓,笑的無奈又溫柔,“張姨把這都告訴你了?”
張阿姨看著說話的兩人,從進門起沈雋的目光就落在路之珩身上沒有移開過,卻不會讓人覺得冒犯。
她隱約從中讀出了一點兒剋制的意味。
她在沈家工作了許多年,算是看著沈雋長大的,對他還是有一兩分了解的。
早在前兩天沈雋就將路先生的口味偏好告訴了她,今天路先生來之前,他又再三叮囑她不能讓路先生進廚房。
那時她就知道,這位路先生跟沈恪,顧長流還有木和,是不一樣的。
她笑而不語,藉著檢查湯熬好了沒有的名義回了廚房。
深藏功與名。
沈雋解釋了這段“黑歷史”的緣由,“小時候總覺得相機裡藏著可怕的妖怪。”
沈雋小時候這麼可愛的嗎?
路之珩想起了另一件事,“說起來,沈哥見過十八歲的我,我卻沒見過以前的你。”
他意有所指:“總覺得,有些吃虧。”
這已經不是暗示是明示了。
沈雋要是聽不懂就怪了,“以前的照片都放在寧市的老宅裡。”
他不動聲色地放出一團毛線誘餌,等著路貓貓伸出爪子扒拉。
“或許,你什麼時候有空可以來寧市玩一圈,我把它們拿給你看看?”
路之珩等的就是這句話。
寧市他自然去過。
高中的時候學校組織研學遊就是去的那裡,不過只待了一個星期,走馬觀花式的遊覽,許多地方都沒能好好逛逛。
上次兩人一起去Chatsworth的體驗很好,他很期待和沈雋一起出遊。
“好啊,”他應聲,“沈哥什麼時候回去?”
春節前後是最合適的時間,那會兒沈雋放假。
“應該比你晚一個星期。”
“年前時間太趕了,”路之珩跟他敲定了時間,“年後吧。”
“好。”
*
吃完飯,兩人去了琴房,沈雋終於把他的“大作”拿給了路之珩。
畫的是那天他彈《summer》時的場景。
路之珩看著這幅畫,恍惚了一瞬。
他許久不曾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自己彈琴時的樣子了。
小時候無論是去參加比賽還是演出,父母也好,姐姐也罷,總有人在臺下為他錄影或拍照,記錄下他成長的點滴。
路夫人偶爾也會用影片幫他覆盤。
這段記憶的基調都是暗色的,摻雜著不同深度的黑白灰。
沈雋這幅畫的色彩都是明亮的暖色調,筆觸很細膩,饒是路之珩不懂繪畫,也知道他是費了一番心思的。
作品在一定程度上是畫家精神核心的向外延伸,所以,沈雋眼裡的他,是這樣的嗎?
路之珩戳了戳畫裡的自己,“沈哥把我畫的這麼耀眼。”
物理意義上的閃閃發光。
他笑著看向沈雋,“我差點不敢認。”
“之珩,”沈雋彎下腰,從他手中抽出那幅畫放在一旁,“不想笑的時候可以不笑。”
他伸出手輕輕將路之珩上揚的唇角撫平,又去觸他的眼尾,琥珀色的眼眸蒙上一層陰翳,明明是在笑,卻讓人覺得很悲傷。
沈雋見過這雙眼睛真正飽含笑意的樣子,他不願路之珩勉強。
路之珩坐在沙發上,沈雋半蹲在他面前,他自上而下俯視著沈雋,冷白的光線灑在他淡色的眉眼上,顯出幾分涼薄。
他斂了笑意,唇線抿直,不帶什麼情緒的問:“沈哥也喜歡那樣的我嗎?”
在聚光燈下,受萬眾矚目表演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