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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走廊裡收拾殘局，地上滿是顏料、沾滿顏料的紙巾……一片狼藉。
遲嶽的聲音從我頭頂飄過:“於悠悠，你幹嘛呢？”
我把頭往後轉，抬了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遲嶽的臉，清晰到能看到臉上的毛孔和汗毛。
原來，遲嶽看見我蹲著收拾畫具好奇地彎了腰看。
我一回頭，一抬頭就這麼近距離接觸了！隔著十厘米的距離，短短几秒鐘間，我甚至能感受到遲嶽鼻尖的呼吸。
遲嶽快速反應過來，隔開了距離，表情閃過一絲不自然。
遲嶽看了看我身後的向日葵畫作問:“這是你畫的嘛？”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同時超級期待遲嶽的評價。
遲嶽又認真看了看，沉思了一會兒:“畫得真的很棒！”
一看遲嶽就是敷衍的回答。
我“哦”了遲嶽一聲。
遲嶽直呼:“錯了錯了，此畫生動形象地表現了作者高超的藝術手法，充分體現了作者自由、高尚、有趣的靈魂……”
遲嶽絞盡腦汁，彷彿把畢生的誇讚之詞都用上了。
我失笑。
……
終於，班級文化佈置趕在家長會舉行之前佈置完畢了。
教室裡煥然一新。
橫樑上掛滿了紅色的勵志標語——
“拼一載春秋，博一生無悔。”
“書山登峰，今日衝刺，秣馬厲兵，競相折桂奪魁。”
“書山有路勤為徑，學海無涯苦作舟”
……
教室書架上添置了一盆生機勃勃的綠植:綠意盎然的綠蘿從書架頂部垂落到地面，文雅十足的文竹……
教室四周潔白的牆壁上也換上了新的名人名言。
教室的後牆上貼滿了五彩斑斕的便利貼，上面寫著許多勵志暖心的標語。
教室走廊外牆上是蘇藝和我所畫。
班主任劉瀟滿意地環視了教室四周，走了教室裡裡外外一圈，讚不絕口。
“重點表揚文藝委員蘇藝和於悠悠同學！身為班級的一份子，於悠悠同學積極參與班級文化佈置，富有班級責任感， 值得表揚！”
“反觀其他同學，個個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沒有一點班集體榮譽感！尤其是個別班幹部，身為班幹部沒有起到表率的作用！”
我很詫異，一向大大咧咧的女漢子班主任竟然會關注到這個細節。歷年來，我待過的班級裡，受老師表揚的永遠是那些嘴甜的同學。萬萬沒想到，班主任會細心地觀察了班級的動態，還特地表揚了我。
我的心裡暖洋洋的，升起一股濃濃的暖意。
家長會如期舉行，爸爸特地請了假，穿著一身隆重的灰黑色西裝套裝，整齊地用髮油打理了頭髮。
看到爸爸的那一刻，有些破防了。這麼多天的思念，在看到爸爸的那一刻，變成了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
爸爸派頭十足，精氣神也十足，看到我之後，語氣溫柔極了:“悠悠，怎麼了啊？”
我用手掌摸了摸眼淚，牽著爸爸的手來到班級的座位上。
爸爸正襟危坐著，神情嚴肅。
按照家長會傳統，學習委員會在開會前下發近期學生的成績條到家長手裡。
我拿著小板凳乖巧地坐在爸爸身旁。
爸爸仔細地看著手裡的成績單……起初，爸爸的臉上透露著些許喜悅，後來，臉色愈發難看。
……
爸爸轉頭怒視著我。
我連忙解釋道:“這回月考發揮失常了嘛……”
爸爸不聽我的辯解:“這回月考才510分，連一批次分數線都沒達到！怎麼越學越退步了？”
我不敢辯解了，默默地低著頭，把玩自己的手指。
爸爸還想繼續責罵我，這時候班主任宣佈家長會開始，爸爸才作罷。
爸爸一向對我要求嚴厲，是典型的權威型教育……
家長會的流程很繁瑣，講了大概兩個多小時。班主任發言、各個科任老師發言、班幹發言、備考方針等……
最後一項環節就是各個家長進行自由交流。
爸爸不知道男廁所在哪裡，我給爸爸指了路，我站在廁所外邊的走廊等爸爸。
大老遠就看到遲嶽走過來。
遲嶽身後跟著一位穿著打扮精緻貴氣的中年女生，看起來應該是遲媽媽。
遲媽媽將頭髮利落地盤到腦後，戴著一副無框金屬邊框的眼鏡，穿著一身職場風格的米色連衣裙，外搭一件無袖西裝馬甲，踩著五厘米的高跟鞋，氣質知性優雅。
遲嶽大老遠就和我招招手，我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講到遲媽媽應該說些什麼才好。
遠走越近……
我緊張極了，心跳加速，砰砰的。
遲嶽走到我的面前:“於悠悠。”
遲媽媽跟隨其後，也走到了面前。
遲嶽大大方方地向遲媽媽介紹我:“媽，這就是我之前和你提過的悠悠。”
我乖巧地和遲媽媽打了招呼:“阿姨好！我叫……啊不對，我是於悠悠。”
遲媽媽臉上保養得很好，面板白皙光滑，看不到歲月的痕跡。
遲媽媽溫和地笑了笑:“你好，你好。”
遲嶽指了指女廁:“媽，廁所就在那兒，你快去吧。”
遲媽媽走進女廁。
正時候，爸爸出來了。
爸爸看到我和遲嶽站在一塊兒，目光不寒而慄，嚴肅極了。
我:“爸爸。”
遲嶽反應過來，趕忙恭恭敬敬地喊了爸爸:“叔叔好！我是悠悠的同學——遲嶽。”
爸爸凌厲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遲嶽，似乎很不滿意遲嶽的這身打扮和氣質——穿著一身黑，身上一副壞學生的痞氣。
爸爸淡淡地回應了遲嶽一聲:“嗯。”
爸爸頭也不回地往教室走去。
我尷尬地和遲嶽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啦，我爸這個人就是這樣，比較嚴肅唉。”
遲嶽笑了笑說:“看來岳父不太好收買啊，是個難關。”
……
我小步跟上爸爸的腳步，爸爸雙手放到手背上搭著，看起來有些生氣。
我只好乖乖地跟在爸爸的身後。
回到班級之後，爸爸嚴厲地質問我:“是不是和那個男生談戀愛了？”
我矢口否認:“沒有。絕對沒有。”
爸爸一臉不相信，我從小和班級裡的男孩子就很少有接觸，爸爸看到我和遲嶽這麼熟絡，懷疑也是正常的。
我從來沒有在爸爸面前撒過謊，爸爸也十分相信我，便沒有再追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