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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月城外，看著獨自進城的蘇雲歌，青竹輕聲開口道：“我不是挑撥離間，只是好奇，你說人心隔肚皮，而且你和她還有鄭孟輝之間也只是初識，但你們似乎都很信任對方，為什麼你們都這麼確信對方不會背叛呢？”
趙曉天不知該怎麼解釋，這算是他鄉遇故知嗎？好像不是，頂多算是老鄉見老鄉。就像是背井離鄉的人，在一個陌生未知的地方突然遇到了同類，那種親切感不言而喻。
不過，他又想到了一另一本網文小說，裡面有一群人一起到了另一個世界，然後彼此相識相知的人，為了生存以及各自的利益，開始互相傾軋，互相殘殺。
原本最親近的人，往往是互相傷害最深的人，陌生人或普通朋友，有時候反而更加可靠、可信。
“可我們很需要馬匹，不是嗎？”
趙曉天沒有正面回答，青竹端詳著蘇雲歌留下的名為琥珀的石頭，可以清晰看見琥珀內如蜜蜂般大小的蟲子，“琥珀這個名字倒有意思的，顯得原本的叫法有些樸素了，蟲石，琥珀。琥珀，蟲石。”青竹唸叨了幾遍，“果然還是琥珀好聽一些，不過這個是人死入土後用於鎮陰邪的東西，她說用這個發訊號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等等看吧。”
約莫等了半日的功夫，青竹忽然像是受到了驚嚇，“啊！”的叫了一聲，將琥珀扔在了地上，身子也不由自主後退了幾步。趙曉天一步跨出，攙扶住青竹，警惕的環顧四周，“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它動了。”
“嗯？什麼動了？”順著青竹的目光，趙曉天看向掉落在地的琥珀，“它？”
兩人目光相對，隨即想到了什麼，趙曉天快速撿起琥珀，卻沒有發現什麼變化，一如往常，隨即不解的看向青竹道：“它剛才是怎麼動的？”
“就，好像打寒顫似得抖了兩下。”
趙曉天拿著琥珀又等了一會兒，見沒有反應，不確定道：“剛才那個可能就是所謂的訊號，我們走吧。”
兩人默然了片刻，才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對策進城，然後直奔西城。城內管理的井井有條，與城外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趙曉天看著城內的景象，感覺有些荒誕，因為如果拉高視角俯瞰的話，會有一種末世求生的錯覺。
不知道段濤現在怎麼樣了？突然冒出這樣的想法，趙曉天也有些意外，當即放空思緒不再多想。
來到一座規模中等的酒樓，與對方交換了暗語後，便以住店的名義進了後院，然後從後門進入一條無人小巷，又轉過兩條街道，這才來到一座不起眼的小屋後門，拿出蘇雲歌事先交給他們的鑰匙，開啟院門走了進去。
小院屋內，早已等候多時的蘇雲歌立即起身從屋內走出，對趙曉天道：“按你所說，佈置的可還妥當？”
“應該可以避免掉很多的麻煩。”趙曉天和青竹看見院中拴著的馬匹，紛紛拱手道謝。
“進屋說，”蘇雲歌帶著兩人進了屋子，桌上已經準備好了水和食物，“衣服、乾糧還有一些基礎物資也都準備好了，放在裡屋床上，屋裡還準備了熱水，今天先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趕路吧。”
兩人再次道謝，趙曉天也沒客氣，拉著青竹便坐了下來，拿起筷子給青竹夾菜，“可是好久沒有吃到過正餐了，看來你這物資挺豐富啊！”
“城內有良田，商業也算正常運轉，城牆我也利用現代化技術儘量加固了，就是練兵這事我不太懂，交給其他人負責了，”蘇雲歌也拿起筷子，陪著吃了口菜，“只要不是主力軍，一般的武裝力量都能應付的過來。你喝酒嗎？”
“前身就是喝酒沒了的，”趙曉天連連搖頭，“戒了。”
蘇雲歌聞言笑了笑，“我就客套一下，你還當真了，這年代可沒多餘的糧食釀酒。”
趙曉天一愣，隨即也笑了起來，“你這特不地道了，小心那琥珀我不還你了。”
“你留著唄，”蘇雲歌笑著看向青竹道：“想我的時候你就震兩下，不過記得要避著你家娘子，不然我怕她會揍你。”
“拿走，拿走。”趙曉天二話不說，直接將琥珀丟還給她，“又不能發資訊，又不能發語音，要它何用？”
幾人閒聊了一陣，待兩人都放下了筷子後，蘇雲歌才說起正事：“你們見過那個江之恆後，有什麼打算嗎？”
趙曉天與青竹對視一眼，搖頭道：“暫時沒有。”
“如果，我是說如果，”蘇雲歌意味深長的看著趙曉天，“你應該知道的，並不是所有同類都值得信任。如果他要殺你或者你身邊的人，”看了眼青竹，輕聲道：“你會怎麼做？”
“既是同類，又為何要自相殘殺？”說話的是青竹，兩人看著她沉默良久，均無人再開口說話。
感受到怪異的氣氛，青竹下意識握緊了刀柄。這時，趙曉天突然開口道：“如果你發現，它讓你做的事會傷害到同類，你會怎麼做？”
“嗯？”沉吟片後，蘇雲歌目露疑惑，“什麼意思？”
趙曉天輕輕拍了拍青竹握刀的手，看向屋外，聲音低沉道：“是我還是她？”
“她。”蘇雲歌順著他目光也看了眼屋外，“這裡只有我。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
趙曉天也感覺到對方似乎並無惡意，難道猜錯了？想了想，直截了當的問道：“它究竟給了你什麼任務？”
卻見對方搖頭道：“我現在也不知道它什麼意思？只有兩個字，青竹。我原本以為是讓我找一棵竹子，直到遇見你們，尤其是你，”蘇雲歌用審慎的眼神盯著趙曉天，“你有什麼特殊的地方？你能給我帶來什麼好處？”
“要不你還是問她吧，”趙曉天將青竹推到身前，“你不是也說她不簡單嗎？”
“也是神靈任務嗎？”受到矚目的青竹弱弱的問了一句。
“算是吧。”趙曉天回道。
“你們都是神靈使者？”
“這個，應該不算吧。”
“不算。”蘇雲歌也點頭同意，忽地又驚醒道：“哎，這她也知道？”
見趙曉天點頭，蘇雲歌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你倒是什麼都不瞞著，真少見。”頓了頓又開口道：“可是我記得看別的小說裡，系統都是幫助主角成長的工具，我們才是主角，它只是個輔助吧？”看向趙曉天問道：“對了，她為什麼說它是神靈？”
“她又不知道什麼是系統，在這個時代人的認知裡，一種神秘未知的存在，透過一些隱秘的手段指引我們做事，然後還給予我們好處，幫助我們強大，”趙曉天頓了頓，嘆了口氣道：“對她來說，這不就是神靈嘛！”
蘇雲歌啞然，看著青竹竟一時無言。
“不是神靈嗎？”青竹想了想，緩緩開口道：“那……你們的，那個，是同一個嗎？”
趙曉天和蘇雲歌怔了一下，是同一個系統嗎？兩人對視一眼，皆搖了搖頭，“不知道。”同時均感覺到這小姑娘的問題，異常刁鑽，真的很不簡單。
低頭思索了一會兒的青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是神靈的話，應該是想要讓世界變得更加美好，但如果不是神靈，這就不好猜測對方的目的了。”
聽到這裡的蘇雲歌眼前一亮，“我大概知道了，不過，”盯著青竹又仔細打量了一會兒，“可你若只有這點本事，也起不到什麼作用啊！”
“什麼意思？你到底有什麼任務？”
“我的第一個任務，解放女性。”
這個…趙曉天看向青竹，目露思索，似乎有些道理，可是，武朝的成國公主牧雲佩深受江之恆的現代思想薰陶，又是朝廷的實際掌權者，這種事找她不是更好嗎？
回想起青竹一路來的變化，難道她的思想禁錮自己解開了？好像還真是這樣！
“青竹她好像，”趙曉天想了想，找了個高大上的詞，“覺醒了。”
青竹再次感受到兩人投來的目光，有些緊張道：“你們要幹嘛？”
蘇雲歌直接扒拉開趙曉天，坐到青竹身旁，“要不要考慮留下來跟著我，不要理這個臭男人了，男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跟著我，我們一起改變世界。”
趙曉天一臉無語。感受到青竹看過來的目光，起身走到門外，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空，“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東臺郡？可以藉助江之恆的實力拿下瀾州，然後一同開啟現代化社會新篇章。”
“切，”蘇雲歌嗤之以鼻，牽著青竹的手道：“男人都是大豬蹄子，他們只想著做皇帝，好讓神靈之下皆為王土，率土之濱皆為王臣，權利才是男人最愛的東西，千萬不要相信他們的鬼話。”看向趙曉天，“我也不會相信他會甘願平凡與眾生平等。”再度轉頭對青竹說教道：“妹妹，或許你現在覺得他很好，但男人都是會變得，當他的能力越來越強，擁有的越來越多，渴求權利的慾望也就會越來越大，最後變得面目全非，你還是留下來跟著我吧。”
“我怎麼感覺你比紅三娘傷的還深，是哪個男人把你傷的這麼重？來，說出你的故事，我們夫妻倆幫你排憂解難。”
青竹則一語道破天機：“姐姐，紅三娘不會是你的人吧？”
蘇雲歌也不覺得尷尬，直接無視趙曉天，“那三娘也是個可憐之人，不過我只是收留她，給她提供安身之所，她可不聽我指揮的。”
“你不會把自己發展成聖女吧？”
蘇雲歌眯起眼眸，眼神不善的盯著趙曉天，“你什麼你，叫我雲哥。我是不是對你太好了？在我的地盤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還消遣我。”
趙曉天臉都黑了，吃你的喝你的也就罷了，什麼叫睡你的？“雲歌，”剛叫出口，又愣了一下，“雲哥？哥，只要你不禍害良家少女，我叫你哥都行。”
一旁的青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發現自己失態後連忙掩嘴。趙曉天瞪了她一眼，又對蘇雲歌道：“我送送你。”
蘇雲歌登時柳眉倒豎，她什麼時候說要走了，“你信不信我把青竹妹妹拉去聊天，讓你今晚獨守空房？”不過還是隨著趙曉天走進小院，隨即又哼了一聲，“行了，早點休息吧，明天從東門出城，我就不來送你們了。”
沉默了少許，趙曉天鄭重道：“謝謝。”
青竹站在簷下，對著蘇雲歌施了一禮，也鄭重的表達了感激之情。
看著身穿勁裝，一臉風塵，明明有一代女俠風範的青竹，卻透露出大家閨秀的氣質，蘇雲歌忽的笑道：“要不你還是留下來跟著我吧。”
“不是，你性取向是不是有問題？”趙曉天當即推著她出了院門，小巷中幽暗寂靜，沉默了片刻方道：“你自己小心，按照相似的歷史走向和網文劇情，這場戰爭沒那麼容易結束。”
“你當真不留下來？”是的，她說留下青竹，其實是想留下趙曉天這個同類，他與鄭孟輝不同，他沒有自己的勢力，目前看來也沒有會產生衝突的野心，把他留下來不會產生安全隱患，而身邊有個同類，心底也算有個安慰。
趙曉天搖頭，“我想去深海區看看，以江之恆的實力，應該可以為我提供這面的幫助。”
“依靠他人終究不是長久之計，你就沒想過發展自己的勢力，強大自身？你也說了，有莫名的勢力追殺你們，你只有自身強大了，有本事不依靠他人活下去，才能有機會去探索這個世界。”
“太費神，而且容易本末倒置。”
沉默了一會兒，兩人沒再說話，拍了拍趙曉天的肩膀，蘇雲歌這才轉身離去。
之後趙曉天和青竹稍作收拾，洗了澡換了衣衫，餵了馬整理了包袱，然後準備上床休息。
“今晚會有殺手嗎？”
“如果不知道我們明天就會離開，那麼今晚可能會有。”
“你真的很信任她呢，”青竹的語氣有些酸，“那你為什麼不讓我跟著她？”
“你是自由的，想做什麼不需要經過別人的同意，我也沒資格替你做決定。”
“這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青竹哼了一聲，“我睡了，你守著吧。”
看著青竹側過身別過臉，似是有些生氣的的睡了，趙曉天並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懷中抱著刀，靜靜的靠在角落裡。
一直到黎明前夕，屋外才傳來輕微的動靜，趙曉天睜開眼，緩緩起身，站在角落融入黑暗。
鎖著的門輕輕響動了一聲，卻無人進來，又沉寂了片刻，房間的窗戶被人開啟一角，就在這個瞬間，趙曉天長刀出鞘，穿過窗戶刺入來人頭部。然後吱呀一聲窗戶開啟，趙曉天翻身而出，一陣短促的打鬥聲後，房門被風吹開，一道黑影快速衝了進來，緊隨其後的是另一道身影，快如閃電般的刀芒劃過，長刀刺進對方胸膛，抽出，又扎進咽喉補了一刀。
床上，青竹聽到動靜時就醒了，趙曉天衝出屋外時便睜開了眼，直到動靜從屋外轉至屋內，當所有動靜都消失，才鬆開握著刀的手，重新閉上眼睛休息。
將屍體全部扔到屋外小院中，趙曉天這才輕手輕腳的返回，看了眼床上熟睡的青竹，將刀抱在懷中，繼續靠在角落裡休息。
第二日上午，蘇雲歌站在人去樓空的小院中，手中握著趙曉天留下的紙條，眼眸中倒映著躺在地上的幾具屍體，神色凝重。這些屍體裡，有幾個是她認識的，可究竟是什麼樣的勢力，可以在這種亂世下，無聲無息的潛伏進各方勢力中，他們的目的又是什麼？
更詭異的是，有一個人是從最初就跟著她的，他究竟是別人一早就安排好的，還是被什麼給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