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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回到四顧門的這天下了一場雪,雪簌簌的落下,枝木崢嶸直展天間都鋪了片白。
李相夷蹲在門口,剛進廚房幫了倒忙被李蓮花趕出來,臉上蹭了一片,黑黢黢的,正拿著小樹枝無聊的在雪上描。
到底還是孩子心性。
李蓮花失笑,從前他萬分喜歡熱鬧,小時候就拽著師兄打雪仗,後面是阿娩。
雖然天寒地凍,手每次都快沒知覺,但是有人陪著玩鬧,快樂是要更多的。
嗯……,再後面的那十年裡,自己獨自度過了不知道多少個雪天,但是不再有人陪著鬧。
他剛開始會在雪地裡獨自堆雪人玩,到最後覺得無趣。
於是他就不再那麼喜歡雪天了。
再後面再後面,他適應了安逸,也不那麼喜歡熱鬧了。
他大概是長大了,那麼,孩子心性其實也蠻好的,他看著鼻子臉被凍的通紅還不覺冷的李相夷。
李相夷描好了歪歪扭扭的兩個小人,把李蓮花拉出來指著看,“像不像你和我?”
李蓮花長“嗯”了一聲,認真的評價,
“太醜了。”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臉,“我不醜,所以這兩個醜的都是你。”
李相夷切了一聲,一手肘抵開他。
“沒眼光——”
目光移到了門前那覆著白的枝椏,光禿禿的。
他突然想到去年春看的桃花。
那是何等潤澤?芳菲盈盛,灼灼其華,滿山嬌色 ........
於是話鋒一轉,眼睛也亮起,“待事情都解決了,待春天,我帶你去看木涓山的桃花。”
李蓮花關注點全在他臉上的黑,順手拭了去,輕飄飄的嗯了兩聲。
“好的呀。”
“我的蘿蔔花也很好看。”他又說,雙手並出祈禱狀,“啊——,希望我的蘿蔔快些長大。”
李相夷想不出來蘿蔔花有什麼好看的,“你想讓我跟著你種蘿蔔?”他開玩笑一樣的說,“天下第一才不種蘿蔔,天下第一也不信祈禱。”
封建迷信 !天下第一自是要看最盛大的美景,攀最巍峨的山峰。
李蓮花早已就接受了自己的少年心性,倒是覺得也挺好的,思索二三認同道,“嗯,你不會是李蓮花,你也不種蘿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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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過午飯,李相夷就出發去尋女宅最後一枚冰片,李蓮花則留在了雲隱山。
女宅不太遠,走林後近道一刻便到了。
只是去時闃其無人,無論樓裡宅裡皆一片死寂。
他抬腿進去欲探究竟,卻迎面逢上了一處身影,聽見了一句問好。
“師弟,好久不見。”只是語氣實在算不上溫和。
山根高聳,濃眉狹眼。
單孤刀。
李相夷倏然一愣。
即便早已知道,但親眼看見赤裸的事實,他的心還是不禁相動,像是轟然摔落的巨石砸起的碎片又震起片片漣鳴。
目光交碰,單孤刀在他眼裡摸見了幾分“果然如此”的意味。
李相夷,李相夷 ......... 你果真知道。
他去擾師父思緒,以便引至師父走火入魔,哪知李相夷早已派人去了雲隱山,哪知東海大戰根本未戰。
他倒成了笑話。
他又是一陣咬牙切齒,“你竟耍我?”
“先耍人的,是你,”李相夷殺氣眈眈,語出涼聲,“單孤刀,你該死。”
如果不先從李蓮花那知道了所有,師父早已和他天人永隔。
他又想到了李蓮花那受盡十年苦楚的廖寂身影。
心神斂動,他舉劍就朝單孤刀心口刺去。
劍氣破空,悍然不讓。
單孤刀竟是不躲,只微微偏了身子,那一劍順利的詭異,直刺入心臟偏左的骨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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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南胤的密文也被解了出來,李蓮花拿著那張譯出的字條,眉頭緊蹙。
【故人逢過往,時餘七日,相持相生,戕曩己留】
腦子被絞成了一番亂麻,
如果自己讓留下的解是殺死李相夷——
不。
他怎麼可能會殺死李相夷?
思索間,他半透明的手臂變換幾度,倏的有了實感。
他又看向了字條,唸叨了好幾遍“相持相生......“,眉頭逐漸蹙緊。
那他如若堅實,李相夷,會是如何境地?
李相夷有危險。
腦海思緒繚繞再三,心跳急促有力的和打鼓一般跳,他轉而衝出門外。
果真遇上了一群黑衣黑麵罩的人。
寒光映眼,耳旁風嘯,數道鋒芒直逼命門朝著李蓮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