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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章 浮生若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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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裡,我牽著我向爹爹討來的那匹小白馬,行走在孤煙大漠;

夢裡,大哥還像兒時那般,牽著風箏線的一頭,帶著我放風箏,二哥哥和孃親在一旁準備著我最愛吃的糕點,好像是芙蓉糕,而爹爹就在一旁看著;

夢裡,我同周雲起執手看花,對酒當歌,對了,還有在南安櫻花樹下,他給我做的那一個鞦韆,我坐在上面,他就在後邊推,我飛的好高好高,差一點就能碰到那空中的雲。

“大哥,你不要跑那麼快,慢一點啊,小七追不上你了。”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我的小七,大哥這輩子都把你扛在肩上。”

大哥雖是這麼說,但腳步卻未慢下來,我提著裙襬跑呀跑,跑了好遠,聽著二哥哥呼喚“跑慢點”的聲音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在我即將追上大哥的時候,二哥哥的呼喚聲停了,眼前招手的大哥碎了,我迷茫地回頭......這不是我熟悉的蕪疆,取而代之的......是富麗堂皇的宮殿。

忽而,我被推倒在床榻間,我突然看清了眼前的人是江硯舟,不是大哥,也不是我的周雲起。

我拼了命的想要掙脫他,去推開他的手,但我的手卻無力極了,好像是那次骨頭斷了再接上去的緣故,我的手總是乏力,我只能哭著求著喊江硯舟。他就是個惡魔,瘋子,是毀了我的罪魁禍首。

場景驟然一變,我拖著早已麻木到失去知覺的腿爬到江硯舟面前,伸出滿是青紫傷痕的右手,扯著他龍袍的一角:

“我求你了,江硯舟,我跟你回去,我不鬧了,求求你了,我會聽你的話,你放他走。”

我話音剛落,便聽見劍沒入皮肉的聲音——

滾燙的血液噴在我的臉上,我看著周雲起在我面前倒下,想去接住他,抱緊他,卻被一旁的人拽住了脖頸,從地上把我拎起來。

周雲起的目光逐漸渙散,但嘴裡還呢喃著:“小七快跑,小七,快......跑,我沒事的,沒事的......”

我哭得撕心裂肺,江硯舟卻是在我耳邊輕聲嘆了一句:“你若是乖一點,擦乾淚跟我回去,我就給他好生安葬,你若是偏要鬧,那他的屍身會變成怎樣,你該是清楚。”

我猛然從床榻上驚醒,噩夢消散了,汗液順著額間流落,我嘴唇微張,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一時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

我聲音微啞無力地朝門口詢問:“懷香,幾時了?”

懷香走進內殿,掀開床簾:“酉時了,娘娘。”我沉聲回道:“嗯......”

那如同深淵般的噩夢再次向我襲來,而我如同在大海沉溺一般,無力又窒息,當時,我如同這般一樣無力。

懷香想起我從早晨到現在都未曾用膳,出聲詢問道:“娘娘,可要讓御膳房傳膳晚?”

“不必了,我也不想吃。”我無力地回道。懷香心疼極了:“娘娘......”但我翻了身隨後揮揮手,示意懷香退下。

懷香沒有往外走,而是十分擔憂的瞧著我。自從我被皇帝禁足在鳳儀宮內,便開始日漸消沉,整個人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若是她不在身邊,我都可以坐在梳妝檯前一整天或一整夜。

但懷香終是放下床簾走了出去:“那奴婢先告退了,娘娘若是有什麼需要儘管吩咐奴婢。”

待懷香走後,我往被子裡縮了縮,咬著牙,儘量不讓自已哭出聲:

又夢見他了......

我好像,很久都沒有夢見過他了......

我聲音哽咽道:“周雲起......我真的......好想你......”

記憶被那逐漸染紅的血衣佔去,潮溼昏暗的大牢裡,周雲起倒在地上,口中不停湧出鮮血,他說:“小七......好可惜啊,我......還沒來得及......帶你去見我娘.....對不起,小七,我好想......好想把你娶回家......”

他的語氣帶著深深的遺憾,見著我在不停地落淚,還伸出手想替我擦一擦,但他忘記了自已的手骨早已碎裂,他抬不起來了,他只能開口讓我別哭。

那麼好的周雲起,只愛我的周雲起,隕落在了他最好的年紀。

我伸出一隻手抓住自已早已被淚浸溼的寢衣,大口地呼吸著,試圖緩和胸口窒息般的疼痛。

忽而,我聽見一陣腳步聲,連忙擦乾了眼角的淚水,又抻了抻已經被捏出褶皺的衣襟。

懷香踏入寢殿:“娘娘,皇上來了。”

懷香的話音剛落,便聽見宮人喊道:“皇上駕到——”

我的視線出現一抹玄色身影,便知是江硯舟來了,一抬頭,便瞧見江硯舟跨步走來。我瞧見他,心中的憤怒,恨意湧上了心頭。

我想起過往的種種,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恨,他的所作所為,對我的傷害!感情大於理智,我下榻,當著一眾宮人的面,抬起手重重落下,“啪”一聲,響徹鳳儀宮內。

宮人們錯愕了片刻,然後齊刷刷地跪在地上,嘴中高喊:“皇上息怒,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息怒——”

江硯舟被打得微微偏過頭,沒有預期中的狂風暴雨,他嘴角噙著淡淡的一抹微笑,上前想抱住我。

我後退了一步,憤恨交加地朝他喊道:“江硯舟,你走!我不想看到你!我討厭你!”

但江硯舟卻是漫不經心,毫不理會我的話語,上前狠狠抱緊我,讓我掙扎不開:“小七啊,你還是如同從前一樣,讓我很喜歡。”

我似乎沒料到他會是這般反應 一時間說不出話來。我狠狠捶著他的胸口,但他將我禁錮在懷裡,我的一切掙扎都顯得綿軟無力,他甚至覺得很是可愛,還親了我一口,我宛如炸毛的貓兒,對他張牙舞爪。

他總說愛我,可這明明不是愛,真正的愛是爹爹同孃親那樣,琴瑟和鳴,舉案齊眉,他總是逼迫我,我不喜歡他,我喜歡周雲起,不對,不是喜歡,是愛,我愛周雲起愛的徹底。

是他拆散了我們,我恨他,他將我困於深宮,他殺死了周雲起,他還拿爹爹孃親,還有疼愛我的大哥和二哥哥威脅我,我恨他!

他看著懷中的我,笑的無比燦爛:“小七,你記得告訴周雲起,是我江硯舟贏了,贏到了你。”話落,又親了親我的臉頰,我噁心的伸手不停地擦拭,他卻抓住我的手,眼裡帶著笑意,說出的話讓我毛骨悚然:

“小七今天打了我一下,本來你宮中的婢女們看到是要被處死的,但我心善,也相信你不願如此,就大發慈悲放過他們,你也不想他們因你橫死吧。

他把我擒在懷裡,不讓我動彈萬分,俯身在我耳邊輕笑,聲音溫潤如玉,甚至帶著笑意:“小七可真不乖......不乖的話是有懲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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