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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一道渾厚的男聲異常突出:
“新娘子在哪呀?我們來接新娘子嘍!”
接著是溫文文熟悉的溫潤嗓音:“文文,我來接你來啦!”
溫文文聽著,嫣然一笑,轉身就要往外探出頭瞧一瞧。
眼見著陳燁穿著她挑選的白襯衣黑褲子,上衣口袋還要彆著一枝花,笑得開懷往院子走來。他身邊的幾個年輕漢子也都笑著鬧著。
一個抱著一袋水果硬糖的年輕小夥見到人就分發著,霎時裡裡外外都圍堆著小孩子。他趕緊把糖護在懷裡,大聲嚷嚷:“一人一顆啊,沒了,就沒了,哈哈哈!”
陳燁和溫文文眼神對上,頓時眼睛更亮,步子邁得更大了:“文文~”。
溫文文眨著眼眸,正要晃著手回應。羅大娘一把將溫文文拉了回來,“哎呦,小溫,這會該是新郎官著急的事,你就安心等著哈!”
聞言,溫文文坐在椅子上,乖巧地點著頭:“知道啦!”
“小兩口感情好著呢!”肖婆子不忘打趣一句。
一會,就見著陳燁被人群簇擁著進了屋子。
陳燁此時眼中只看得見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朝著他伸出手的女孩,眼波盈盈,櫻唇微翹,嬌俏如那盛放枝頭的桃花!他腳步頓了頓,胸腔裡的心騰跳得歡快!
“呀,新娘子美不美呀?咱新郎官這是看呆了呀!”肖婆子一甩帕子,拉長了調子笑道。
溫文文噗嗤一聲,笑靨如花。
陳燁定了定神,臉上帶著淡淡的紅。
他來到溫文文面前,蹲下,潤了潤嗓子,剋制著聲音的顫抖:“文文,我接你回家!”
“嗯!”
溫文文點頭之後,陳燁轉過身,就想背起溫文文。
“不要,我們走著出去的。”溫文文拉著陳燁起身,摟上他的胳膊。
她今天難得這麼花心思,打扮得這麼好看呢!讓陳燁揹著,別人不就看不到啦,而且不美觀呀!
陳燁順著溫文文,一隻手握上溫文文白皙的小手,護著她從人群中出去!
“嘖嘖,嫂子漂亮呀,燁哥有福氣!”
陪著陳燁過來的有大陳村的單身小夥子,也有鋼廠運輸部交情不錯的同事,這會看著陳燁抱得美人歸,心裡都是羨慕不已的。
畢竟新娘子長得是真的漂亮呀!而且別人家新娘子出嫁都低著頭羞答答的。溫文文衝著陳燁笑得可歡快,一看就是對燁哥滿意著呢!他們看著都覺得心裡摻了紅糖水似的甜,新郎官指不定在心裡怎麼美呢!
“來了,小夥子,輕點放呀,這都是小溫的嫁妝呀!”羅大娘指揮著伴郎團的年輕漢子將行李搬上牛車,特意拔高了聲調。
大姑娘和年輕漢子們的眼睛都在溫文文身上轉不開。嬸子大娘們可就一下子被吸引了去。
只見得四個滿滿當當的綁著紅布條的大箱子呀,兩個打眼一看就是高檔貨的皮箱子,還有一個矮櫃子,再加上布袋子裡兩條厚實的大棉花被子,更不要說籃子裡細細碎碎。
小溫知青這陪嫁,闊氣呀!
這時候大姑娘家出嫁,哪不都帶著兩身衣服就進門的。有那家裡條件好的,給陪嫁上一條棉被子,再有那疼閨女的人家,就給打上一個衣櫃子,但那也是極少的呀。
他們本來瞧著男方帶著七八輛綁著大紅花的腳踏車來接親的,那就夠氣派的了!沒想到小溫知青,還是一向地硬氣呢!
有那往日裡閒話的嬸子,心裡就有些後悔了。看著身子骨弱,但是人家底氣足得很呀!這陪嫁有哪個大姑娘家比得上的。
她們眼睛不自覺地掃向知青院其他的女知青們,女知青們一概扭過頭,可不理會的。
“文文,坐穩了嗎?”
溫文文坐上鋪著柔軟坐墊的腳踏車後座,伸手抱住陳燁的腰,語氣雀躍:“好啦!”
“接新娘子回去嘍!”接親隊中一個年輕小夥嬉皮笑臉,拉長了聲音!接著又有好幾個人一同附和著。
陳燁咧著大白牙笑著,帶著溫文文緩緩騎在隊伍最前頭,好幾個年輕小夥騎著車子跟著笑嘻嘻,始終在後頭隔著陳燁一兩步的距離。羅大娘和肖婆子等人就爬上隊伍最後頭的牛車。還有好些人就跟著隊伍走著、慢慢跑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奔向大陳村生產隊!
慢慢走著,折騰了近兩個小時,浩蕩的隊伍終於抵達了陳家院門。溫文文還沒下車呢,呼呼啦啦又圍上了一群人。
有那小孩拍著手,蹦蹦跳跳:“看新娘子嘍!”
陳燁在大陳村也算是有名氣的能幹人了,卻遲遲不肯成家。
聽說,眼光高著呢,給他介紹,都瞧不上咱們村裡的。嘿,可不得看看他自個娶回來的新娘子是什麼樣兒的?
這一瞧,喲,細皮嫩肉的,新娘子長得俏麗哩!
再一看,大隊裡頭牛車上的陪嫁,這新娘子家底不薄呀!
有那些自詡看透了的人點點頭,果然好馬配好鞍,好鍋配好蓋,怪不得人陳燁都不願意瞧一眼自個村裡頭的!
陳燁護著溫文文一路到了他的房間。其他人竟也一路跟著。
餘小芬隱在隊伍後頭,看著被陳燁兩手圍著,穩穩護著的新娘子,眼神閃了閃。看來,陳燁倒是對她護得緊。
她又細細打量著溫文文身上的紅裙子,不自覺拉了拉自己身上的布拉吉。這是她最新的一條裙子,特意在今天穿上的。
餘春花每年都攢著布票,要做成上衣之類的,餘小芬都不讓,就想換成布拉吉裙子,這樣才有面兒。
餘小芬又抬頭看著這房間的佈局。果然,房間是真大,東西也好!這還是她第一次踏進這個房間。往常陳燁不在家,都是鎖著門的。要她看,就是小人心腸,防著她和她阿孃!
餘小芬咬著唇,心裡憋著氣。她和阿孃還是住著陳家那間柴房呢。明明家裡的房間可多可大。連那嫁出去的兩個外人,陳家都備著她們的房間。小時候她就提了一嘴,想換個房間,學習環境更好一些。結果陳燁冷眼看著她,一說,那是陳阿孃留著給他將來孩子的房間,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餘春花就訥訥不敢說話了,陳老三也不開口。
餘小芬當時不敢出聲,事後氣得眼睛通紅。當時狗屁的孩子都沒影呢,陳燁就是欺負她們娘倆孤兒寡母的!
“小不要臉的,你在這礙什麼事?等著吃白食呀?沒見得人忙得團團轉呀,沒點眼色的!”陳二姐陳美芝捧著碗來到房間,看著餘小芬那扭曲的神色,心裡頓時就竄起火來。
大喜的日子呢,在這擺什麼臉色呢?跟那老不要臉的一樣上不得檯面!
陳美芝可一向不給她們留臉面的,當即就大著嗓門趕人。
餘小芬感受著周圍火辣辣的視線,臉色白了一瞬,咬咬牙,心裡暗暗啐了一口,慌不忙就跑開了。陳美芝的威力,她是領略過的,這就是個蠻不講理的瘋婆子!
陳燁看著餘小芬的背影蹙了蹙眉,大喜的日子,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