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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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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姨所說的法師是個衣著怪異的男人,他從頭到尾都被黑色斗篷包裹得嚴絲合密,身形高挑,只露出帶著胡碴的下巴。此時正站在屋裡,痴迷得熬著湯藥。

鍋裡的湯藥正冒著泡,黑得好像一鍋墨水,隱約看見一些人體不明組織,惡臭的氣息充斥著屋子。

“大法師,這是我們昨晚帶回的姑娘,您看看是否滿意。”朱姨一進來就撲通跪在地上,彷彿沒聞見這一屋臭氣,或者說早就習以為常。

羲和閉著眼,屏著氣,未置一詞,白衣雅靜而又清傲,在這間光線昏暗的屋子裡好似不染俗塵的白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

法師放下手裡的湯勺,湊到她身邊,入迷似的聞著她身上的氣息。他的嗓子好似有問題,聲音嘶啞難聽。

“你很香,我很喜歡。”

溫度驟然低下,空氣中冷的都能結冰。潔白的袖袍下,羲和的指尖死死掐著掌心,她真怕自己下一秒就掐著這個魔族的脖子,狠狠摔在地上。

什麼法師,分明是蠱惑村民的魔物。還是那種最低賤的魔,靠吃人肉、喝人血來提升修為。

她手裡千年沒沾過魔族的血,以至於那群孽畜忘了,她當年是怎麼修理他們的。不加修飾的魔氣,隱約的血腥味,昏暗的房間,無時不在激起她血液裡的暴力傾向。

好在那魔還念著湯藥,象徵性誇讚了一下朱姨,她就像得了糖的孩子,忙拉著羲和離開。

走在回去的田野邊,羲和才鬆開手掌,絲絲血氣冒了出來,連帶著指尖都沾上血。朱姨走在前面,離她有些遠,故此只有羲和嗅到了她的血。

體內的暴戾再次甦醒,她聞著那味道,竟然想伸手將血全部舔盡,此想法一出,她忙用手巾緊緊纏住傷口,這才清醒許多。

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她沉吟不語。所以,還是被這村子影響了嗎?村裡的怪異她不是沒有察覺,剛進村她就覺得這味不對,現在才知道這氣味無形激起血性。

她待的時間不長,還能自控,那這些長年生活在這的村民豈不是中毒至深,難以控制。

朱姨是個寡婦,無兒無女。從家一路走到法師住所,肥胖過度的身體一時氣喘吁吁,險些接不上氣。

這時一隻纖細的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為她順氣。朱姨回頭,是她帶回來的女郎。

她天生肥胖,性子也算不上賢惠。村裡的男人看不上她,女人看不起她。撿來的丫頭卻主動關心她,心裡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卻不反感。

“姨,你好些了嗎?”

年輕的姑娘在太陽的照耀下,睫毛又長又密,面容和煦,叫人心生親切,失明的雙眼讓她看起來一碰就碎。

“姨好了,姨扶著你回去。”朱姨想到她未來的結局,眼珠轉了轉,莫名愧疚。

羲和笑笑,“姨,我已經記住了來的路,您不必扶我。”

朱姨嘆了口氣,樣貌好,性子好,腦子也好,若是自己女兒就好了。她沒再說話,繼續往前走。羲和無聲跟上。

朱姨有事出去,留下羲和一人獨自在房裡,她開啟房裡的窗戶,卻並沒有多少陽光照進來,索性出了房門。

“姑娘,是我!”一道男聲從牆頭傳來,有力而陽光。

羲和聞聲望去,張了張嘴,“你是?”

男子有些鬱悶,卻又很快振作。“我是上次森林那個!”

聽著他的音色,羲和記起來了,是那個送葬隊領頭的漢子,瞭然一笑:“是你啊,找我有什麼事?”

漢子被她的笑容晃了眼,一下愣住,反應過來才結結巴巴道:“恩——有隻狗子迷…迷路了,就…就送你吧。”他說這話險些咬了舌頭。

“老大,你說啥嘞?”腳下當墊板的小弟疑惑道,不是他把自家養的狗子送人嗎,為啥說狗子迷路嘞?

漢子也反應過來,“呃…姑娘,其實……”他話還沒說完就一頭栽在地上,院子外傳來低吼:“柱子,你弄啥嘞!”

羲和愣了幾秒,接著抿唇一笑,門口傳來細小的嗚咽聲,她走過去,一團小東西被他們從門底縫送進來,膽小而羞澀,她逗弄它一會兒,小東西就親人了。

她一走,它就甩著小尾巴跟上。剛踏進屋,羲和就被遇到一道力抵在牆上,那人欺身而上,半摟著她,吐出的氣都噴在她耳側。

他委屈道:“找了阿和這麼久,不想你卻在……”他頓住,緩緩吐出幾個字。

“撩漢子。”

“丞相?你怎會尋來的?”羲和伸手推了推他,絲毫未動。

“瞧瞧,稱呼都生疏了。”他嘆了一口氣,摸摸她的耳垂,惹得羲和心驚。

“搖光……”她招架不住,別過頭去。卻不知此時她忐忑不安的樣子有多美,膚如凝脂,臉頰微紅。

他拂過她的眉眼,憐惜道:“說罷,眼睛怎麼回事?”羲和搖搖頭,而是扯了另一個話題。

“你進村多久了,可有不適?或者說,可想飲血?”

花辭略微沉吟,“清晨入村,恰逢看見一個人拎著麻袋,血氣引得他人貪婪,我卻是無感。”

莫非是她之前推斷不對,還是血氣激發除了空氣,還有其他因素?羲和回憶,一下想到了那魔族住處的槐花。

“嗚嗚——”兩人都看向聲音來源,狗子咬著羲和的裙底,努力將她救出魔爪。

花辭被氣笑了,一把拎起那小狗,看了它一眼,又似笑非笑盯著羲和:“定情信物?”

輕咳一聲,羲和從他手裡抱回小狗,擼了幾把以示安慰。接下來,她要做個實驗。

魔族不知,神界也不知她這位太陽神的血,可以驅除一切負面效果。雖不是本體,但這血應該也可以。

咬破指尖,血腥味一點點蔓延。狗子齜牙咧嘴,就要來咬她的手。她捏著狗嘴,一滴血落下。

狗子重新溫順趴在地上,與之相隨的是它的實體一點點消失,短暫的無措過後,她摸著它的腦袋,它乖順蹭著她的手。

“搖光,它是什麼顏色的?”

“白的。”花辭撇了一眼,他吐出一口濁氣,隱忍著移開目光。

羲和咬破手那一刻,他也像那狗一樣,想要舔她的指尖。他在這忍的辛苦,她偏偏還要喚他過去。

“搖光,你——”

他猛地拉過她,一把將她圈在懷裡,含著她的指尖,呼吸急促,氣息危險,侵略的目光從指尖順著手一路往上,定格在她因驚訝微微張開的唇瓣上。

屋裡燈光暗淡,明暗交織裡,羲和的耳尖一寸一寸染上緋紅。她叫他原就是想讓他喝一口她的血,免得出現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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