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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餘這才捂手上去,鮮血之間,一些綠意忽明忽暗,隨後四分五裂破開,徹底暗了下去。
那塊冥靈木本身雖是神物,卻無半分術法相護。
就算錕鋙刀上有禁制,然而劈塊木頭,不過輕而易舉。
也許還有沾血的原因,祈安又畏懼,刀刃兇上加兇。
祝餘真身早無,便是要擋還未必擋的住,何況他全無防備。
本是好不容易復甦過來的冥靈木,這下寂滅成灰,再也拼不起來了。
絜食感應到屋裡不對,衝將進來,只看見祈安雙眼鮮紅,手上握刀,刀身全是血。
而祝餘退至牆角,靠著牆坐下,手捂在胸口處,靈力外洩,神元虛散,話都說不出來了。
絜食大驚失色,連忙匯聚靈力於掌心,上前盡數渡與祝餘,勉強護住了祝餘神元。
他這才轉過身來,饕餮本性裡的狂暴洶湧而出,居高臨下問祈安:“你在做什麼。”
祈安捏著刀,緩緩抬頭,又看了看還在牆角打坐的祝餘,懵然問:“我還能不能成仙?”
絜食大怒,一記術法打過去,祈安連人帶刀穿牆而出砸在外頭還沒修得清風臺上。
她本是個空殼子,如何擋得住饕餮之力,當下現了真身,還是鵲山那隻白栩栩兔子。
然而當時兔子只懂吃喝,現在雖也不知世事,但過了這麼多天,已經生了諸多過往。
且合歡一縷神識還在體內,即使現了原形,祈安仍能認得絜食。
她感覺全身都痛,想這狗莫不然要吃了自己,明明說好不吃的。
但變回兔子,話也說不出來了祈安抬腿要跑,絜食豈能容她。
親疏遠近,區區鵲山兔子如何能與祝餘神君相提並論。
這幾日沒把祈安當回事,其實就是,他實打實沒把這兔子當回事兒。
現祈安竟妄圖殺了祝餘,絜食追出門來,捏術成牢。
先將祈安收成巴掌大小,然後死死困在了他隨身攜帶的一顆水玉里,又一腳踢進了清風臺的縫隙裡。
倒不是他心念舊情,所以不下殺手。
而是絜食記得九陰鑿柏說過,無垢火煉了這兔子,一樣能把祝餘真身弄回來。
且先收在這,穩住了祝餘傷勢,他即刻就去取無垢火來。
等再回轉房裡,看祝餘還在牆角,又是一副行將就木。
絜食趕緊上前,再行渡靈力給他。
但祝餘真身不在,冥靈木也沒了,那魂元還被兇刀錕鋙攪的破破爛爛,靈力根本存不住。
半死不活之際,祝餘還喘氣問:“你把她如何了。”
他看絜食眉心黑氣不散,這正是饕餮殺意的象徵,想著別是已經把祈安給弄沒了。
這節骨眼上,絜食不敢耽擱,壓著氣性道:“不行,你這靈臺已碎。
我只能護得一時,撐不長久,你先找地兒坐著,我趕緊去求方外老道想個辦法。”
說完就要走,祝餘拉著他道:“等等等等,若是祈安還在,先勿動她。”
都這鬼樣子了,絜食甚至都不敢浪費時間問她捅你幹啥,急匆匆往外頭請決傳話給句芒眾神。
他亦不敢在這死等,唯恐自己忍不住連那水玉一起捏個粉身碎骨。
絜食飛身急忙往鈞天宮去,想著有什麼能用的寶貝,趕緊取來用上。
卻說鈞天偏殿裡司命官正樂的拍巴掌,揮袖就到了炎淵處,笑成一朵花兒喊:“來了來了,好訊息好訊息,特大好訊息。”
這才說完,絜食的信鳥飛進來,急匆匆道:“祝餘的冥靈木碎了,有什麼東西能救他一救,你們先備著,我即刻來取。”
事態緊急,他也顧不上把過程說全,先撿要緊的結果傳。
炎淵看向司命問:“你說,是啥好訊息。”
司命老兒舉了舉手上冊子,呆道:“我,看到那個兔子剛上了命冊。”
炎淵:所以.......
司命:所以???
兩人齊齊臥槽了一聲,趕緊鑽進庫子裡找寶貝。
講真天上補魂增術的還真不少,補形養身的也有,但是像祝餘這種真身一點都沒的,要找個東西依附,實在有點難。
炎淵問:“冥靈木誰那還有沒有。”
司命撅著屁股栽倒在一個大缸裡,煩道:“沒了沒了真沒了,我上回想多弄兩塊給他換著用,著實是沒了。”
句芒天生天賜,除了司春用的法器,就沒收羅過旁的東西。
他與祝餘最是交好,也沒有耐心找,一收到絜食的口信,即刻趕往了祝餘宮。
春神術法與苗木同源,更比饕餮的靈力好些,祝餘這才勉強緩過了勁。
句芒手背之上青筋暴起,收袖沉聲喝問道:“去哪了,死了嗎?”
他等不及祝餘答,攤手木靈四散,要去找祈安氣息,話裡冷漠如冰:“死了我也能想辦法,不信煉不出來。”
事有湊巧,那水玉是絜食法器,神鬼關在裡頭,氣息半天不漏,句芒的木靈也無從找起。
片刻功夫沒收到迴音,句芒更是怒不可遏。
那死兔子不會術法,絕對跑不出祝餘宮方圓半里,即便是死了,木靈也能把屍體處找出來。
什麼都沒找到,那隻能是有人藏了她。
想絜食不可能這麼好心,定是祝餘心慈手軟。
句芒道:“東西交出來,這場事原是因我而起,今日便由我徹底了結。”
祝餘擺了擺手道:“不是我,絜食,大抵是絜食帶走他了。”
自從認識句芒以來,就沒見過他如此陰鷙,祝餘喘了兩口氣道:“無妨。
她無善惡,定不是存心。”
句芒一聽是絜食帶走,心下稍松。
饕餮絕不是個善類,不會帶著只凡胎兔子逃走,多半是帶著去找人想辦法了。
等人帶回來,再要不遲。
他揮身坐下,繼續以靈力護著祝餘,直到炎淵拿了一盞永珍留影燈來。
此燈以靈力為油,可以替他人續魂補魄。
不管是仙是鬼,是妖是怪,殘魂無依本不能長久,但活在這燈光裡就可以。
也就是這燈照著,就能保證魂元碎片不散,再等一一集齊,就能拼湊完整了
原也是個補魂器,但事急從權,管不了啥治標不治本了,能治哪就先治哪吧。
句芒與絜食合力,注入靈力將燈燃了起來,掛在樑上。
再看祝餘是好了許多,已經能自己站起來坐在椅子上。
此時蘭花仙等人也匆匆趕到,皆是不解怎麼了。
句芒冷冷看向絜食問:“那東西呢,祝餘說是你收起來了。”
想那兔子,無魂無魄,什麼都沒有,本就是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