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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六章 中原祖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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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城,城北軍營。

卻說,賈珙麾下的幾員大將,昨日得了賈珙的軍令,早早地來到了大營。

三五成群地一邊閒聊,一邊去了校場,觀看遼東軍士們出操。

不知不覺,已是日上三竿,手搭涼棚朝轅門張望了半天,仍是不見賈珙到來,只得解散了士卒,準備午飯。

待校場出操計程車卒,在各自百戶的帶領下去用飯後,吳克波懶洋洋地走了過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兒,道:“李將軍,陛下有沒有說什麼時候過來,這都晌午了.”

李定國將佩刀緩緩收入刀鞘,頭也不抬地道:“不知道!”

“吳將軍,你不是陛下潛邸舊將麼,怎地過來問在下?”

吳克波聽李定國的話,面上有些掛不住,可也不敢對李定國發火,訕訕一笑,撇過頭去。

誰不知道:吳克波是被烏進孝父子,在鐵嶺衛灌醉擒獲的,賈珙見都沒見他,翌日就率大軍直下瀋陽府,又圍遼陽城,打下了大半個遼東,才將吳克波放出來。

雖吳克波是寧國府老太爺的舊將,但在賈珙麾下,他可沒什麼功勞,一直就是可有可無的,打醬油的小龍套,況且遼東諸將,誰不人是寧榮二府舊部?遠處的劉宗敏將陌刀扔給了親兵,哈哈大笑地走了過來,道:“吳將軍這是怎麼了,何故作小兒女情態?”

說著,劉宗敏話鋒一轉,抱怨道:“你們是不知道,前日,史家的兩兄弟,每人在某那裡,領了三衛兵馬.”

“這些軍兵,可都是劉某一手訓練出來的,如今仗沒打幾場,白白地便宜了,這兩個二五崽!”

“真他媽晦氣!”

趙率教走下高臺,將手中的紅纓槍,遞給了身旁的親兵,聽了劉宗敏的抱怨,搖搖頭,苦笑道:“天氣越發的嚴寒了,烏將軍運過來的棉甲,也不知道夠不夠!”

這話可說到劉宗敏心坎上去了,他們率輕騎隨賈珙一路南下,棉甲本就不多。

如今,他們身上穿了棉甲,依賈珙之令,都給了宣府鎮和江南大營。

他們現在可是光著身子呢!要不就穿的是鎖子甲,冷冰冰的,一點熱乎勁都沒有。

大冬天裡,穿過棉甲的遼東軍將,可不喜穿這種又笨重,又冰冷的鐵甲。

以至於遼東軍士們訓練的時候,他們皆是穿了一件罩衣,渾身熱氣騰騰的,沒一會兒,整個校場就被籠罩在了雲霧之中,仿若置身仙境一般。

卻說,寧王府裡沒個會辦事的女主人,後宅諸事多有不便,看著面前手足無措的史湘雲、襲人、翠縷,賈珙只得令人請了李絢過來,安排好她們主僕三人。

至於史家兄弟打的鬼主意,賈珙一清二楚,對於利益相關的兩家結親,他一點也不在意。

反正,賈珙的目標是打下全世界,以後和各族聯姻,自是不可避免的,而今,他就只當是提前適應了。

寧王府的諸事,賈珙處理完後,已是午時初刻,坐上準備好的車架,在親衛營的簇擁下,不肖三刻功夫,賈珙一行人就趕到了城北大營。

諸將剛抱怨了幾句,就見轅門外的探馬來報,“諸位將軍,陛下到了.”

李定國、劉宗敏、趙率教等人聽了,面上一凜,整衣冠,列隊整齊,向轅門處行去,見了緩緩駕進轅門的經絡傘蓋馬車,諸將紛紛單膝跪地,口呼萬歲。

站在車轅的李盡忠,轉身站在一側,撩起杏黃車簾。

賈珙緩緩走了出來,抬眸看了眼遠處,大營全貌盡收眼底,抿嘴一笑,微微頷首,什麼也沒有說,扶著腰刀,跳下了馬車,穩穩當當地落在了雪地上,右手虛抬,朗聲道:“諸位愛卿,平身吧!”

聞言,大華諸將神色一斂,謝恩後,緩緩站了起來,束手立在道路兩側,低眉垂眼,並不敢大聲說話,和剛才的熱鬧場面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賈珙左手扶刀,一邊往中軍大帳行去,一邊四處打量,此時大營校場,竟不見一個士卒操練,疑惑道:“李定國,大營的將士都去哪兒了,怎不見他們操練?”

“啟稟陛下,現在已緊午正,將士們在校場訓練了一個上午,這個時候,他們已經去後營用午餐了.”

李定國不假思索地,拱手回道。

賈珙聽了,微微頷首,止住腳步,回頭對諸人道:“那正好,咱們直接去後營就是了.”

大華諸將聽了,面上一滯,搞不清楚賈珙是何意,往常他並不去後營的,現在,賈珙都已經奪取了天下,怎地又想要和軍士們同甘共苦了,這是不是遲了些?賈珙之令,無人敢違抗,吳克波討好地在前頭領路。

未幾,大華皇帝和諸位將軍到來的訊息,驚得裡面用餐的遼東軍士們,紛紛停止了進食,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朝賈珙這邊望了過來。

見到賈珙的身影,眾人紛紛跪地口呼萬歲,心中激動不已:“終於是見著活著的皇帝了!”

他們大多皆是遼東人,有些更是賈珙從通古斯人的魔爪下救出來的,對賈珙的感情只是非比尋常。

一聽賈珙到來,他們激動得難以自持,流下熱淚。

這一路南下,賈珙大軍轉戰數千裡,滅科爾沁,下宣府鎮,取瓦剌大營,奪北京城,所歷大小戰事無數,能活下已是幸運。

前幾日,更是收穫了戰利品,不多,每人也就三百兩銀子(賈珙已經貼心地給他們換成了銀票)。

可,有這些銀子在手,若是活著回到遼東,這些銀兩就足以買下三十畝好田,供一家老小愉快的生活了。

如今,五百個常用的簡體漢字,九九乘法表,簡單的加減乘除計算,他們已瞭然於心。

又聽說退役之後,他們還能當村官,當驛站的官吏,對未來充滿了希望,如何不教他們歡喜,擁護賈珙?賈珙親自尋了幾個遼東老兵,他們同坐一桌,同吃一鍋飯菜,閒聊了幾句。

左右不過是問他們,有沒有被剋扣軍餉、戰利品;日常的飯菜怎麼樣;受傷了兵丁有軍醫照顧麼;簡體漢字掌握的怎麼樣了,等語。

用過午飯後,賈珙又去軍營裡看了看,叮囑他們好好學習和訓練,兩者皆不可耽誤,也不可偏廢。

而後,又激勵他們幾句,學好漢字、算術,退役了就可以做官之類的。

一圈巡視下來,回中軍大帳的路上,賈珙的臉色變得像鍋底一樣黑,眾人很是不解,剛才和軍士們聊天,賈珙還有說有笑的。

怎地出了營房,賈珙就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渾身散發著冰寒之氣,額頭上就差寫著“生人勿進”,四個大字了。

一時間,諸將摸不著頭腦,低眉垂首,默默地跟在賈珙身後,亦步亦趨。

未幾,一行人來到了中軍大帳,賈珙一屁股坐在了主位上,冷臉掃了眼地下諸將,冷哼道:“你們就是這麼訓練士兵的?”

“朕之前是怎麼說的?要因地制宜,不可硬套兵法.”

“你們可倒好,看了幾本兵書,一個個覺得自己是兵聖——孫武了?”

見賈珙發火,眾人不敢託大,一個個蔫頭耷腦地跪了下來,口呼息怒。

賈珙冷哼一聲,令烏守成把海運來的十萬套棉甲發了,省得一個個胡亂穿一襲罩衣,沒個軍人樣。

烏守成領命去後,賈珙才讓諸將起身,瞪了眼趙率教,喝道:“趙率教,你的兵怎麼還在疊被子?”

趙率教聽了,面上一愣,心道:“您訓練親兵時,不就是讓他們疊被子,練紀律麼?”

“陛下,微臣是向孫振武將軍請教過的,他說,這是您在夏塔莊發明的練軍之法,微臣······”趙率教出列,硬著頭皮答道。

“因地制宜!”

賈珙猛地瞪了眼趙率教,喝道。

掃了眼諸將,冷冷地道:“朕說過多少遍了?”

“兵書不是教條,要會活學活用!”

轉首緊盯著趙率教,賈珙接著道:“當時,朕是去開原衛上任的路上,什麼東西都沒有,也沒有鎧甲,才不得不這麼訓練.”

“而今,我大軍軍械充足,用這種方式訓練,反而浪費時間.”

“一件棉甲二十餘斤,士兵獨自一人穿,怕是要一刻鐘都穿不好,這時敵軍怕是早就衝進大營了.”

“更別說普通的將領,身著兩重甲,一件棉甲,一件鐵甲,有近五十斤重.”

賈珙狠厲地掃了眼地下諸將,令他們紛紛低頭,不敢同賈珙對視一眼,更不敢大喘氣。

“朕知道,你們會說,將領有親兵伺候,不怕!”

“可是,小兵沒有.”

“我們的軍制是什麼?”

“三人設叄長,不是十人!”

“朕為什麼這麼做?”

“還不是為了讓他們相互配合,三人成為一個戰鬥單位,而不是單打獨鬥!”

“你們倒好,幹什麼都照本宣科,不想著自己有問題,反而以為別人有問題,一點都不動腦子!”

“往後,三個人互相配合穿甲,就這麼訓練!”

“少他媽的亂彈琴!”

“以叄為戰鬥單位,誰也不許單幹,聽明白沒有?”

賈珙盛怒之下,無人敢掠虎鬚,就是頗有勇力的劉宗敏,也忍不住雙腿打顫,拱手應諾。

剛才賈珙在軍營,聽趙率教洋洋得意介紹,說疊被子是自己訓練親兵的辦法,差點沒被氣死,簡直就是一頭豬!就只會聽命從事,一點也不動腦子想想,為什麼賈珙一反常態,在軍中設叄長這個職位,難道是賈珙犯賤,要浪費口糧和軍餉?接下來,賈珙黑著小臉,一一指出他們訓練中的問題,又給出瞭解決的辦法。

本來賈珙還想和他們討論,今後對付漢國君臣的計謀和方略的,如今賈珙被氣得不輕,也沒了興致,心想:往後自己直接下令,他們負責執行就是了,沒必要搞的那麼麻煩。

賈珙自嘲一笑,揮手讓他們各自歸坐,術業有專攻,豈能求全責備。

剛才在營地,賈珙只是象徵性地大口咀嚼,實質上以他的肚量,連三分飽都沒到,喚了親兵將酒肉端上,一邊飲酒,一邊佈置任務。

有了酒肉佐料,眾人性子高了不少,倒也不像先前那麼拘謹,紛紛放開了心胸,暢所欲言。

“陛下,咱們打下北京,大漢轉眼就滅了,何須跟乾治小兒客氣,直接出兵陝西,滅了忠順王.”

“陛下在北京稱帝,有大華幾十萬軍將支援,末將倒要看看,何人敢不服?”

劉宗敏有些醉意地嚷嚷道。

“陛下,末將吳克波附議!”

吳克波聽了劉宗敏的酒話,眸子裡精光一閃而逝,覺得這是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立馬出聲附和道。

賈珙雖在遼東立國,自稱崇武大帝,然並沒辦登基大典,況且遼東地處偏遠,本就不是傳統漢地。

故而遼東軍民心底,更希望賈珙打敗大漢,在中原稱帝,他們也能跟著一起回中原祖地享福。

賈珙心中也明白,他躲在遼東稱帝建國,無論打下的疆土多大,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順,最多隻是一個割據政權。

但,賈珙現在就滅了大漢,他的周圍勢必被腐儒纏繞,早晚會走上封建王朝的老路,不過又是一個輪迴罷了。

而,賈珙想建立的是帝制資本主義,奴役全球,殖民全球。

顯然,大漢還要存在相當長的時間,至少,在賈珙培養的新式人才,成長起來之前,大漢要保持穩定。

這些話,賈珙不可能對外人說,就是最親近的人,也不行。

吳克波話音落下,眾人好似發現了新大陸,互視一眼,先後藉著酒勁,笑著附和,希望賈珙在遷都北京之意,非常明顯。

打了這麼多年的仗,疆場殺敵,馬革裹屍,見貫了生死,陡然打下了北京,有些人已是迫不及待地,想享受榮華富貴了。

賈珙掃了眼他們一眼,心底有些苦澀,果然沒人像自己一樣,志向遠大,只看得到眼前,看不到大洋彼岸的變化。

既是酒話,賈珙也不好當真,笑著道:“呵呵······諸位的心意,朕明白.”

“如今人心不在大華,中原百姓向漢之心不死,革命尚未成功,君子仍需努力!”

“等朕滅了瓦剌,掃平了東南倭寇,滅了西南夷狄,收復西域,再說不遲.”

見賈珙踢皮球,打哈哈,眾人無奈,只得繼續飲酒作樂,暫時歇了勸賈珙,遷都北京的心思。

遼東苦寒,若不是生活所逼,中原軍民和士紳,沒人願意去哪裡討生活的。

遼東百姓那麼支援賈珙,雖懾於寧榮二公的威名,心底未必沒有期望賈珙能打敗大漢,帶他們回中原祖地,光宗耀祖,衣錦還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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