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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後的索元禮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大腿的傷也被包紮好了,他顧不上這些,連忙用手朝自己臉上摸去,沒了,他不敢相信得抓自己的臉,抓到的卻是自己的肌膚——面具沒了。
他心如死灰,狸貓成員的身份是絕對保密的,只有自己知道,可能白天沒有絲毫交集的眾人,晚上卻戴上面具為了復唐而計謀。因為戴著面具,所以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對方的身份,這是狸貓計劃的一貫作風,也是狸貓計劃血的教訓,因為形勢不容樂觀,狸貓計劃中不乏會出現叛徒,不暴露身份,能最大保證自己的安全。
現在他的面具丟了,已經和死了沒區別,在大周,復唐絕對是死罪。
這時,一人推門而入,此人風度翩翩,頗有貴公子之氣。
他手裡拿的正是索元禮的面具,“你在找這個嗎?”
“不錯,請問此處是何處。”
“哈哈,這是我家啊。”那人輕笑道。
“多謝出手相救,日後定不勝感激。”索元禮說著,強撐著身體要翻身下床。
“哎哎哎,你現在傷勢還沒好就急忙走幹嘛。”那人急忙勸阻。
“不用了,我必須得走了。”暴露身份的他,不能久留。
“現在外面全是影子,你出去是送死。”
什麼?索元禮一愣,這人竟然知道影子,他變的警惕起來。
“你是什麼人?”
那人把面具丟給索元禮,“哈哈,我是什麼人,我就是你們狸貓組織千方百計要除掉的人。”
竟然此人什麼都知道了,那索元禮也沒什麼顧忌了。
“狸貓組織要除掉的從來都是周王朝,不會有某一個人。”索元禮掙扎著從床上起來,“你既然是周王朝的人,那要殺就殺,隨便你吧,但是李唐終究會復辟的。”
武三思看著這個人來了興趣,“鬼差,你既不姓李,也不姓武,這天下是誰的,和你有什麼關係?”
鬼差?索元禮心想,這人不僅知道狸貓組織,還知道自己的代號,說明此人對狸貓組織很瞭解。
“我是不姓李,也不姓武,但我自有我自己的信念。”
索元禮的信念就是保護上官洛,上官洛的父親上官馳是前唐的尚書,知道女帝遲早要對自己下手,時日無多。便將自己的女兒託付給索元禮,果然不久後,上官家因為被人安上謀反的罪名被滿門抄斬,上官洛因為提前出逃,才得以倖免。就這樣,索元禮和上官洛兩個前朝的散人只能在亂世中相依為命,處處小心謹慎。
但他明白,要為上官家報仇,要讓洛兒無憂無慮的生活唯有推翻周王朝,但他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太小了,所以他瞞著上官洛參加了狸貓計劃,這是他唯一的機會。
“你走吧,人各有志,我不留你,外面的影子我已經全部遣離了。”武三思說。
“為何?”索元禮冷笑,“狸貓組織不一直是你們的心頭刺嗎?”
“就像你說的,你要殺的是大周,而不是某一個人。同樣的,我要殺死的是狸貓組織,也不是某一個人。”
索元禮沒說話,他長長憋了口氣。忍著身上的傷帶來的疼痛,走到武三思面前。
“不論如何,今日救命之恩,鬼差不會忘。”
“不用,我只想問你個問題,不,問整個狸貓組織一個問題。”
“請講。”索元禮愣了一下。
“你們口口聲聲說為了李唐復辟,是為了天下重回太平,那我想問,這天下為武周,哪裡比不上李唐,百姓同樣安居樂業,文武百官同樣盡心盡責。所以,你們是為了天下,還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和私利。”
……
沉默,長久的沉默。
索元禮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也不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這天下是誰的他不關心 ,可這關乎上官洛的命運。他加入狸貓組織僅僅是為了上官洛而已,僅此而已。
武三思嘆了口氣,“你走吧,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重要。”
索元禮依舊沒有回答,徑直向外走去,當他快走到門邊時。
武三思突然又說道:“對了,記的去城南看看朝廷的告示,昨天的圍剿行動中死了不少狸貓的人,他們的身份真的是讓人意外啊。”
索元禮停下了腳步,“敢問閣下是何人。”這人知道的太多了,不會是普通人。
索元禮笑笑,“大周梁王。”
……
索元禮出了梁王府,連忙朝城區外跑去,自從上官家被滿門抄斬後,索元禮只能帶著上官洛藏身在一個小村子裡的一戶房屋內。
“洛兒,別怕,我馬上來。”
他一邊跑,一邊默唸。洛兒最怕黑了,自己一晚上沒回去,她肯定嚇壞了。
“洛兒,洛兒……”
一聲聲呼喚,他彷彿沒了傷痛,越跑越快,他從小就無父無母,是上官馳收養了他,這使他從小就和上官洛一起長大,兩人算是青梅竹馬。
雖是養子,上官家卻待他不薄。就連年幼的上官洛也從小把他當做親哥哥一樣對待。如今上官馳把上官洛託付給自己,他怎麼能讓她擔驚受怕。
終於到了,索元禮顧不上身上的汗水流進傷口裡,帶來灼燒一樣的疼痛。推開破舊的木門。
“洛兒,洛兒……”他叫喊著。
空蕩蕩的房屋內,沒有人回應。
“洛兒,洛兒……快出來,是我,別害怕。”
依舊沒人回應,一種不好的預感遍佈索元禮全身,他衝進屋內,屋子不大,一眼看的見全部佈局。
洛兒不在,她能去哪?這裡很隱蔽,不可能會有人找到。
突然,像一股電流穿過他全身一般,索元禮猛然想起武三思最後說的話。
記的去城南看看朝廷的告示,昨天……死了很多人……身份……
不可能,索元禮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
“不!”他大喊一聲,把破舊的木門都震的吱呀響,好像把靈魂都喊了出來。
他發瘋般朝城南跑去。
“不可能,不可能……”他真的怕了,他害怕和自己想的一樣。
他彷彿忘了傷痛,不知是怎麼到的城南,他看見那張告示高高貼在城樓上。
上面是昨天圍剿的反賊名單,索元禮快速地掃過一個個名字。
一些他認識的,一些他從未聽過,其中有普通的平民百姓,也有顯赫的世家子弟,甚至有當朝大臣也名列其中。
這些都是狸貓組織的成員。
直到他看到最後一個名字。
反賊上官世家長女上官洛。
他沒想到,上官洛一個女子,竟然瞞著自己也參加了狸貓組織。
原來他們兩個相互隱瞞,在狸貓計劃碰頭時又戴著面具而沒有相認。他只想著自己要為洛兒報仇,卻低估了她自己對復仇的決心。她連黑都怕啊,怎麼敢加入這個亡命組織。
“啊……啊!”索元禮崩潰的癱坐在原地,洛兒死了,為了參加那該死的狸貓計劃,這一刻,彷彿所有的傷口才開始痛起來,鑽心的疼痛從身上傳到心臟,好像要把心活活揪出來。
“狸貓,狸貓!你該死的藏在哪了,為了你死了多少人!”他不顧一切的大喊。
這一刻,一直支撐著他的信念隨著洛兒的死一起消散了。
……
三日後,有一個人拍響了梁王府的大門,武三思望著門前的來者,笑了笑。
索元禮短短三天就消瘦了許多,他將手中的鬼差面具遞給武三思。
“梁王,我知道答案了。”
……
之後,在武三思的一手安排下,索元禮成了大周第一個酷吏,掌握無數“影子”。
黑夜,他是戴著面具的“鬼差”,又是取下面具的酷吏。遊走於狸貓組織和梁王之間,讓狸貓組織縷縷受挫,卻找不到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