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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林昊澤的奶奶,是上吊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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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李瓊回來得很晚。

因為林奶奶去世的訊息,早早上床的安沐沐其實也是久久沒能入睡。

李瓊回來時的動靜不大,但安沐沐還是聽見了,她躡手躡腳從熟睡的安晶晶身邊爬過,將頭探到靠門那一邊,想聽李瓊說及那邊的情況。

卻偷聽到一個驚掉她下巴的訊息:林昊澤的奶奶,是上吊死的。

“......說是中午吃飯時婆媳倆吵了一架,隔壁鄰居都聽著了的。剛上班沒一會,趁著該上班的上班去了,午睡的還在午睡,用尼龍繩,踩著平時睡的那張躺椅,就吊死在院門口的棗樹上。椅子沒踢倒,想下來的話隨時可以踩著下來,不好說是給自己留個後招,還是決心太大,堅決不自救。反正啊,等大傢伙發現,放下來時說身子都是溫的,沒死一會。唉,背時喲,方孃孃退休那年種的棗子樹,快四年了,今年剛掛上果子,這下好,誰還敢吃啊?方孃孃真是......哭都哭不出來......”

安建渠在李瓊的話裡嘆氣。

“萬莉萍氣得,捶胸頓足地嚎。平時得罪的人那麼多,現在都站出來指責她裡外兩張皮,對外人把自己誇成賢良孝順的一朵花,實際上惡毒得不得了,婆婆就是被她給逼死的,要不然的話,自己偷偷在家吃藥開煤氣都可以死,為啥要出來上吊給大家看?就是要告訴大家,她是給兒媳婦逼死的......”

安建渠的嘆氣已經變成抽氣聲了。

他吶吶地說:“這,這......真還有點說不清楚了。”

“誰說不是?就她婆媳倆的事,外人哪知道。她說自己好,沒人看見,婆婆也沒出來證實,現在,婆婆上吊了,死在光天化日下,大家可是都見著的。要真有她說的那麼好,婆婆怎麼可能自盡?我看啊,她這次可是要給全廠的唾沫水淹死,翻不了身了。”

夫婦倆嗑了一通別人家的八卦,夜已經深了,以為兩姑娘早已熟睡,開始相互吃瓜。

安沐沐最初還沉浸在林奶奶非正常死亡的驚悚裡,沒顧得上留意安爸安媽語言顏色和物件的變化,等她發現話題不是歪樓,而是歪到兩性關係學和人類繁殖行為上時,一顆三十幾歲老女人的心啊,真是讓她爸媽給羞出了血水。

我勒個去!有兩個女兒在一點都不隔音的裡屋裡,能說話嗎?就問能說這種話嗎?

有關萬莉萍的負面是非,在廠裡越傳越兇。正如安媽所說,她平時個性乖張,得罪的人本來就不少,再加上眾所周知林奶奶得了個必須開顱治的腦瘤,而臨到她死,都沒有一絲一毫萬莉萍願意交錢給她做手術的人證物證,最關鍵的是,林奶奶是自盡而亡的,死之前,也沒有留下任何字詞言語。

一時之間,輿論一邊倒地認為林奶奶的死就是受盡了萬莉萍的虐待,得了絕症又沒錢治療,這才想不通上吊。

林昊澤那個據說之前一直打電話聯絡不上的姑姑也來了,哭得梨花帶雨地說媽媽就是嫂嫂給逼死的......

到後來,連廠領導和派出所都驚動了,不僅安排屍檢,還將萬莉萍帶去問了話。

安沐沐心裡明白,真實情況不是這樣的。萬莉萍性格是不好,但在這件事情上,她也只不過是口硬心軟,安沐沐親耳聽見她答應給錢了的,惡狠狠,卻毫不含糊。

林奶奶也不是給氣死、逼死的,安沐沐也清楚。那天,林奶奶還把她當成了萬莉萍,叫不要給她治病,要把錢留給林昊澤兄弟。

婆媳倆都沒有問題。至於林奶奶為什麼要自殺,安沐沐猜測可能是受不了病痛的折磨,也有可能是擔心白花了家裡的錢。她上一世和養父養母在農村生活過,她知道很多農村人有不能死在自個兒家裡、給子孫後輩添晦氣的忌諱,如果沒猜錯,林奶奶一定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她才出來隨便找了棵樹上吊。

就是這麼簡單,不復雜,不過是林奶奶和萬莉萍都沒有多少文化,屬於社會底層那種口噁心不惡的人,心思單一,處世、做事不周全,若是林奶奶知道自己的死會帶給萬莉萍那麼多麻煩,她不會高興,只會跳出來證實了兒媳的清白再重新去死。

無奈的是,類似安沐沐穿越這樣的玄學,這一次並沒有發生在林奶奶身上。

安沐沐將她所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訴了安爸安媽,竹筒倒豆子,乾淨徹底。

安建渠夫婦聽傻眼了,倒沒顧得上詢問安沐沐怎麼知道有些地方的農村人有不死在自家屋裡的忌諱,她們也沒耽誤,甚至還帶著安沐沐去了派出所,當警察面說了孩子聽到的話,盡最大努力解開其中的誤會。

只不過,世間事,哪有那麼多“容易”二字。且不說現在安沐沐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豆丁,就拿林昊澤姑姑的話說:“我家小澤在你們那兒打工是吧?先不說你們用童工的事,就憑你們之間的關係,能向著我媽嗎?你們向著他媽我能理解,但你們不能推個孩子出來撒謊話!”

安沐沐一聽她的話就知道完敗。

犀利,義正詞嚴,還捏了安家用童工的把柄威脅。安爸安媽說不過她,而自己年齡又太小,連和她一較高下的資質都不具備。

她幫不了萬莉萍。

只能豎起耳朵聽安爸安媽帶回來她的訊息,說她瘋了一樣到處說自己是清白的,想錢又不肯擔責任的人是林昊澤的姑姑,說婆婆不是被她逼死的,是熬不過病痛、不想給家人增添負擔才自殺的......

沒人相信她。

直到萬莉萍提了一把菜刀衝進廠長辦公室,揚言要麼把她逼死,要麼被她砍死,這出壓根就審不出真相的案子才被領導們強行摁了下去。

萬莉萍被要求發生活費回家休養,復工時間待定。

林奶奶“頭七”那天,李瓊和安建渠買了一些紙錢和水果,準備去林家盡點心意。安沐沐硬要跟著去,夫婦倆拿她沒轍,只能帶上。

其實之前她去過兩次,有一次林家大門緊鎖,空無一人;第二次林昊澤和林昊剛兄弟倆都不在,只在萬莉萍在門口罵街,來來去去經過的人躲瘟疫一樣躲著她,有一個認識安沐沐的阿姨忙不迭將安沐沐牽離遠遠的,說那個女人快瘋了,叫安沐沐不要去招惹她。

這一次,是出事後安沐沐第一次見到林昊澤。

他正和弟弟在門口燒紙,表情木然,臉上沒有淚水,也看不出悲傷。

看見安建渠一家,他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開口說的話卻是:“我媽媽不太好,我就不請你們進去坐了。”

李瓊和安建渠無非也就是來走個禮數,既然他都這麼說了,寬慰兩句之後,便準備帶著安沐沐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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