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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短時間內集中離開這麼多的人，讓本來就嫌棄人手不夠用的生產大隊長頭痛了，副業組長需要重新考慮，銷售組長也要重新安排。武忠馬上就要離開，罐頭廠的廠長和工人都需要重新任命選拔。
這幾天，武忠父子就被武大隊長拉著在大隊部商討，不給個方案出來誓不罷休。
關鍵是罐頭廠已經步入正軌，武忠該回地區上班了，王專員已經給大隊部打電話了，他老人家想複製這個模式，在條件允許的地方多建設幾個工廠。至於建什麼工廠，怎麼建，這個要看武忠同志的報告，總不能所有的生產大隊都建罐頭廠吧？沒看見現在的粉條生產已經內卷嚴重，自己和自己競爭，價格都壓下來了嗎？
這個罐頭廠雖然不在青山大隊的地盤上，又是地區派人下來指導工作的，但是出資金的是青山大隊，所以現在還算是青山大隊的產業。
青山生產大隊的人事安排，武忠堅決不參與，連一個建議都不肯給。
在大隊部裡待了兩天，武忠拿出來的都是操作規程，包括生產工藝的執行標準，財務制度管理，產品質量監督，員工勞動紀律等等，這些東西在後世都很完善，武軍照抄幾條就足夠應付現在的“粗曠”型企業管理了。
武大隊長捧著這些章程如獲至寶，更是捨不得武忠同志離開了。
武大隊長頭痛啊，薅頭髮啊，就像那首兒歌裡唱的：“好的都跑了，只剩下垃碴貨。”現在這個沒有人可用真愁人啊。
眾村民可是歡欣鼓舞，空出這麼多的崗位，大家是不是都有機會？那個副業組長啊罐頭廠長啊什麼的不敢奢望，工人崗位不是也空出來很多嗎？
武忠同志沒那個心思管武大隊長的“愁”，他把給武大隊長的章程又細細寫了一遍，回家和武軍把武大隊長提出的操作細節等問題再討論一番，胸有成竹，捧著這個章程來到了王專員辦公室。
王專員看到這個章程同樣特別高興，把當天所有的會議都推了，關起門來與武忠談了一天。
“你家有個小諸葛亮啊，這章程真好，不能用“人治”，企業管理需要規章制度。”王專員感嘆。
王專員這兩年的政績亮點不少，抓經濟，抓教育，尤其是這次高考，為社會主義建設輸送了大量的優秀人才，有傳言他要官升一級，至少也得是個地委書記的寶座。
從現在開始，武忠同志有了新任務，開始辛苦的到各公社和生產大隊實地調研，採集資料為將來的新的副業專案做規劃。
今年春節，武軍沒有像往年一樣去京城看望老先生，一個原因是老先生和師孃都忙著招生，沒功夫搭理他；另一個原因是武軍忙著幫武忠同志做參謀。
武軍的妹妹已經一歲多了，到了好玩的時候，武軍給她取了一個名字叫武妍，他一直想證明這個小丫頭是“小軍”，可是這丫頭不配合哇。
過了正月初十，一切都恢復正常，眾村民這次非常主動的參加夜校，有點想法的年輕人開始刻苦學習，每天晚上的青山小學教室裡都擠滿了人，最受歡迎的老師就是武軍。
村子裡的人都忙碌起來，只有那幾個剛考上大學的準大學生們無所事事，每天都是變著花樣的玩。
這天，四個準大學生在“澇甬灣”上滑冰，做上學前瘋狂的玩耍。
夏天的“澇甬灣”，水裡髒東西太多，很少有人敢下水去游泳，可是冬天的澇甬灣可是滑冰的好地方，一望無際厚厚的冰層，灣邊上的冰面上還凍封著一些倔強的蘆葦，透過冰層可以看見裡面被冰封的小魚小蝦。
四個準大學生一直玩到傍晚，天突然就變了，迷霧迅速籠罩了整個澇甬灣，轉瞬之間能見度就下降到幾米範圍，快的甚至沒有給四個人集中到一起的時間。
四個人相互呼喊著名字慢慢聚攏在一起，辨別一下方向開始往澇甬灣邊上走。
四個人走了好久也看不見澇甬灣的邊，只能看見腳下白色的冰塊。他們就有些著急有些恐慌。
劉勇突然發現腳下的冰塊下面有一大團黑色的影子在聚攏，就像一個巨大的魚群在搶食。影子越來越凝實，開始“咚咚”的撞擊冰面。
四個人嚇壞了，一邊大聲呼救一邊開始在冰面上奔跑。腳下黑色的影子就跟隨著他們的腳步“咚咚”的不停的撞擊冰面，越來越響。
劉勇跑著跑著就發現他們四個人跑散了，只剩下他一個人，腳下的黑影也沒有了。再跑幾步他看見冰凍的蘆葦杆，他心裡踏實了，看見蘆葦杆就說明到岸邊了，他再走幾步踏上泥土的岸邊，岸邊居然沒有霧，白茫茫的霧只籠罩在澇甬灣冰面上。
劉勇就放開嗓子大喊，“往這跑，我在這兒……”希望能給剩下的三個人指明方向。
不管劉勇怎麼喊始終得不到回答。突然劉勇聽到身後有腳步聲，回頭一看，是村裡的傻子“大鴉生”。
大鴉生一年四季永遠穿著一件油漬發亮的灰色單衣，不管見到誰都是憨憨的、討好的微笑，臉黑黑的，也不知道是常年不洗澡還是天生就黑，反正給人感覺就是臉上能摳下鱗片來。
孩子們經常看見他用扁擔挑著一對大陶罐去垃圾場倒“渾水”。
小山村裡沒有廢水排放設施，家家戶戶產生的汙水都是用桶收集起來，統一倒到垃圾場。
今天也不知道他是聽到劉勇的呼喊還是什麼原因，他挑著一對陶罐就來到了這裡。
他沒理劉勇，就那麼挑著一對陶罐直直的走入濃霧裡，劉勇瞪大眼睛看著大鴉生彷彿是個巨大的吸塵器裡似的，他走過的地方濃霧迅速就消散了。
濃霧消散，冰面上顯露出來兩個跌跌撞撞奔跑的人影，眼睛能看見東西，這兩個人就有了方向感，很快就向岸邊奔跑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