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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到了該做晚飯的時間,來了幾個知青開始做晚飯。
再大的伙房也受不了這麼多的人在裡面鬧哄哄,區老三把那些濫竽充數的人都轟出去,叫過來兩個女知青幫忙做飯,這兩個女知青手腳麻利的生火、切肉、切菜。
大夥房有好幾口鍋,可以同時炒菜做飯。
外面幹活的人在武軍小舅的帶領下湧了進來,很熟悉的樣子,嘻嘻哈哈各自找地方坐下等著喝酒。
武軍一看這人有些多,人家知青的食物哪裡扛得住他們的禍禍?他就再次從車上拎過來十瓶白酒,半袋麵粉,年輕人看到酒頓時就齊齊發出怪叫聲。
這感覺挺好。
幾個大海碗裡裝著滿滿的大白菜炒肉,蘿蔔丁炒肉,青菜炒肉,這是今天晚上的下酒菜,這麼多的肉,太奢侈了。
桌子上擺滿了空碗,武軍伸手“嗤”的一聲徒手掰開白酒的瓶蓋,開啟一瓶就隨手遞給身旁的人,連開五瓶,讓區老三等人大開眼界。
桌上的碗都倒上酒,眾人一起喝起來。
四五十個知青,再加上武軍小舅一幫人,這點麵粉肯定不夠吃乾的呀,只能做了一大鍋疙瘩湯,知青們也提供了一些片片、地瓜、蔬菜,這麼多的年輕人一起喝酒、吃肉、喝疙瘩湯,很是熱鬧。
酒喝興奮了就得唱歌,什麼《紅色娘子軍》什麼《打虎上山》什麼《我的祖國》唱了一首又一首。
武軍在眾人群嗨的時候偷偷溜回姥姥家,姥姥還沒吃晚飯,等著他呢。武軍陪著姥爺姥姥吃了晚飯,又說了一會兒話後才回到知青大院。
夜已經很深了,這裡只剩下七八個人還在鬧騰著喝酒,其他人吃飽喝足睡覺去了。
武軍看看桌上,他帶來的酒都喝空了,又多了幾瓶酒,也不知道是誰弄來的。
“散啦散啦,別喝了,回家睡覺。”武軍拉著他小舅欲走,他想把他小舅送回姥姥家就回家,他今天沒有和衛燕同志請假,怕回去太晚了,讓媽媽耽心。
突然,男子宿舍鬧騰起來,有一個人發出慘叫,接著就有多人一起在跟著慘叫,這叫聲中透出恐懼,宿舍門“嘭”的一聲被撞開,很多人混亂的奔跑,像是逃避猛獸的追逐。
伙房裡亮著燈,有人就闖了進來。闖進來的人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衣服,腳上沒穿鞋,後腦勺上流著血。他看見區老三,馬上就哭咧咧的對著區老三說:“隊長,房大虎拿著這麼長的刀砍人。”他伸開手臂,比量了一米長,“見人就砍啊。”
區老三像被突然卡住脖子,尖銳的叫喊:“快,快把門關上,用椅子堵上,關燈,別讓房大虎進來!”
武軍頓時滿頭黑線,對區老三的感覺瞬間跌至冰點。他快步上前,拎著區老三的腰帶把他提到一邊。
開啟門,武軍小跑著趕向還在鬧騰的男子宿舍。進入宿舍,看見房大虎已經被幾個人按住了,有人正在掰房大虎的手。
房大虎的手裡全是血,很是溼滑,不好掰。房大虎嘴裡發出野獸般的嘶吼扭曲著,掰他手的人也在大聲吼叫著:“放手!放手!”
房大虎的手指被一根一根的掰開,露出掌心裡的小刀,一把用鐵條打製的,外形像一把小掃帚、長約十厘米左右的黑色小刀。
房大虎被解除了武裝,區老三出現了,他彎著腰對地上的人問道:“房大虎,你給我老實點。”區老三聲色俱厲的怒吼,“你要幹什麼!”
被幾個人死死壓在地上的房大虎只發出一個含混的悶吼,掙扎的更猛烈了。
區老三直起腰,高傲的舉起頭,恢復他一貫的形象,翻眼,嘴巴大張,冷冷的說了一句話:“給我打。”
二十幾個人打一個人,這是武軍第一次見,也是平生僅見,人影翻飛,有人跳起來往下踩。
等一切風平浪靜,地上的物體被拖走。這個場景,武軍多年以後在周星馳的電影《九品芝麻官》裡再次看到。當電影裡的豹子頭拖著一堆血肉在房間外的走廊路過,武軍突然感覺這場景是那麼的熟悉。
武軍回到伙房把已經喝高了的小舅還有幾個他的發小一一拎著放進車裡,把這幾個人都送回家,最後才把小舅送回姥姥家裡。
這時,黝黑的夜空突然開始飄起大雪,大片大片的雪花,靜靜的撲簌簌落下,天地一片潔白。
武軍冒著大雪回到家,自然又是被媽媽一通嘮叨,武軍聽的甘之如飴。
武軍不想再次回憶這個場景,可是翻飛的人影還是經常出現在他的眼前。這事情過了很久,武軍才從小舅那裡知道了房大虎事情的原委。
房大虎在當知青前談了一個物件,還是青梅竹馬的那種。當時的政策是知青下鄉沒有特殊原因就不會再回來了,即便是這樣,他的物件還是願意等著他。
房大虎的愛情讓其他缺愛的知青羨慕嫉妒恨,都是年輕人,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比房大虎強一百倍,憑什麼他就能得到愛情的滋潤?
幾個知青開始使壞,拿著房大虎物件的信到處誦唸。偏偏這個房大虎是一個非常內向的人,他不敢反擊,默默的忍受,這更助長了壞小子的氣焰,他們團結起來一起“惡作劇”。
知青們截下來房大虎物件的信,模仿著筆跡,篡改了信的內容,把一封述說思念的信改成了分手信。
那天晚上,武軍看見發呆的房大虎,就是他剛收到“女朋友”的分手信,正在難受的時候。
酒局上,房大虎也喝了一點酒,酒壯慫人膽,他要報復!他取出自制的小刀,把平日裡欺負他最狠的知青的臉劃傷了。
慘嚎聲響起,眾知青都炸營了,面對血紅一片,居然沒有一個人是奮起反抗的,紛紛逃散。這就是除了第一個受傷的知青是臉上受傷,後面所有受傷的知青都是後腦勺受傷的原因,那是房大虎在後面追逐劃傷的。
洪洞縣裡沒好人啊,那些人沒有一個是冤枉的。武軍沒有再追問房大虎的下場,反正不會很好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