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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嫂自己一個人到豬肉鋪上賣豬肉，殺豬，賣豬肉。
只要她自己一個人賣豬肉，小蘭不在她身邊，她也不去過問。
買豬肉的人發現小蘭不見了，問王嫂：“王嫂，小蘭怎麼不幫你賣豬肉，他哪去了？”
王嫂停頓手中的刀，然後看了身邊的沒有人的位置，又埋頭繼續幹手中的豬肉。
把豬肉給他：“以後，他不會在我身邊了，今天是我賣最後的豬肉了，就當送你了。”
那個路人拿出點心：“王嫂，這是我家夫人做的點心，送給你。”
王嫂接受了：“謝謝。”
天已經欲晚，王嫂收拾豬肉鋪，回到家裡。
家中有幾個井，井底的水，已經不能喝了，是一個髒水。
王嫂走到一個後院，有一個椅子，坐下來了。
想起今天是奶奶的忌日，王嫂還沒有來得及去給奶奶上香。
“王嫂，我們又見面了。”
王嫂看見孟幸言坐在我身邊：“黑影大人，你怎麼過來了？”
“自然是關照你的生意啊。”
王嫂嘖了一聲：“兇手還沒抓到，哪來的心情和婦人說話？”
“我不就是在和兇手說話嘛，殺了五個人的殺人犯。”
我假裝思考了一下：“我是應該叫你王嫂，還是趙家的小女孩。當年火海的小女孩，是沒有死的，她活過來了，殺掉所有人。”
王嫂摘下斗笠，露出醜陋的臉，臉上有被火燒過的痕跡。
……
我是一個王家的小女，家裡很窮，父母都覺得我是一個吃白食的掃把星，在他們眼裡我是一個晦氣的東西。
父母很偏心，有什麼東西都給哥哥和姐姐，沒有在意我這個女兒的存在。
奶奶是最疼愛的我的，都是奶奶養我長大的，家裡有什麼活，我都肯幹。
直到娘生下一個小弟弟，已經養不起我，爹把我賣到趙家。
我是一個黃花大閨女，趙家上上下下的人，我都不認識。
我很害怕，不知道在趙家怎麼活下去，不知道和他們說什麼？
趙家兩個管家，一個是女管家，一個男管家。
他們看見我是新來的，派我到趙老太爺去伺候。
伺候老人最簡單了，在家沒少照顧奶奶，這個活對我來說，算不上難事。
趙老太爺三天才能回來，我和她們打掃屋子，把屋子打掃乾淨，等趙老太爺回來。
屋裡缺少一個東西，要我出去採買，有的跟著徐夫人去買。
就結交了看馬的人，他叫蘭，沒有名字，沒有父母，只能跟著蘭城一樣姓。
蘭道：“我好像沒有見過你，是新來吧？”
“是的。”
蘭把馬車牽過來：“沒有令牌，是不讓隨便出去的，你有令牌嗎？”
我拿出徐夫人給的令牌：“夫人說了，以後讓我自己出去採買。”
蘭看了令牌，把馬車拉過來，示意讓我上去。
蘭道：“你叫什麼名字，想買什麼？”
我如實回答：“我叫王招娣，叫我小王就行了。我這次想買布料，是給找老太爺做的衣服的。"
一來二去，我們已經成為最好的朋友，沒事的時候，我常常來找他，和他看月亮，和他談談心。
在府中，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和男女之情不一樣的，是超越愛情的情感。
趙老太爺回來了，從豪華的馬車下來，白髮蒼蒼，需要兩個人架著他。
趙老太爺在眾中的女僕，一眼睛看到我，弄出意味深長的笑容。
我老老實實伺候趙老太爺，其他姐妹都不敢伺候。
過了一個月後，我拿到了很多的錢，是我伺候趙老太爺的錢。
我沒想到，錢賺得這麼容易。
其他姐妹不敢拿很多的錢，老老實實拿本分的錢。
自那次之後，姐妹離我越來越遠了，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惹得她們不快了？
蘭缺少衣服，我買來送給他，就當作他對我的照顧了。
“咋樣，姐對你好吧。拿到錢，第一時間就買來送你了。”
我驕傲地道：“平常人都不敢這樣做的，還不快謝謝你的姐。”
蘭收到我的衣服，他很開心，拍馬屁道：“王姐實在是太好了，小弟很喜歡王姐送的衣服。”
突然有人出來，是兩位管家：“好啊，你們這是在私通！”
“管家，不是你看到的樣子。我只是送給蘭衣服，沒有什麼私通。”
管家打了我一巴掌：“你當我是好騙啊，就你這樣的女生，什麼心思都有。”
管家大聲地喊：：“來人啊來人啊。”
我想捂住管家的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和蘭被帶到老爺夫人面前，管家在黑白顛倒，把白色說成是黑的，把圓說成是方的。
徐夫人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在徐老爺耳邊說悄悄話。
徐老爺也看了我，焦頭爛額的。
徐老爺發話：“這樣吧，把這個看馬的，拉出去杖打五十。”
徐夫人道：“讓大家好好看看，這是私通的下場。”
我真的很想給蘭解釋，可是蘭給我搖頭的動作。
他的意思是，讓我閉上嘴，保住自己的性命。
我只能眼看著，他被拉出去，杖打五十。
他叫得很慘，慘到我想捂住耳朵，不想聽到任何聲音。
徐夫人挑我的下巴：“長得不錯，難怪老爺子喜歡你的樣子，以後繼續伺候老爺子吧。”
徐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
蘭已經受了重傷，躺上幾個月，這幾個月不能下床走路了。
我一直都在趙老太爺那屋，和以前一樣，伺候他。
有一天趙老爺子身體好了，摸了我的手：“你多大了？”
我撒開手：“回趙老太爺，我十八了。”
趙老太爺的眼神，就像看著一個小白兔，想把我佔為己有，想把我變成他的玩物。
我害怕極了，想逃出大門。
可是門口的姐妹們，把門鎖死了：“妹妹，不要誤傷了他，想想你的家人。”
“姐姐，快開門快開門，我害怕！”
我狠狠敲門，不停地敲，嗓子都快喊啞了，他們還沒有給我開門。
等待我的，是一個地獄。
我衣裝不整，走出門。
姐姐們想安慰我：“妹妹……”
我不想再看見她們，不想看見她們的嘴臉，他們讓我感到噁心：“滾。”
我實在是沒有臉去見別人了，走在路上，有人在我背後說，我聽得清清楚楚。
蘭的傷已經好了，想來見我，被我拒絕了。
我這樣的人，不清不白的人，哪有臉去見他啊。
過幾天，老爺夫人把蘭給帶走了。
而我仍然伺候趙老太爺。
蘭走了之後，我睡不著覺，去後花園逛一逛。
聽見假山有動靜，好奇心讓我去看了一下。
“我們咋什麼時候離開趙家啊，這趙家不是一個好地方。你沒看見小王，小王都被老頭折騰咋樣了，再這樣帶下去，你我都要完蛋了！”
“夫人，別怕別怕。白紙黑字寫著，我們還有兩個月就可以離開這裡，到時候， 我帶著你和兒子，一起離開這裡。”
他們是在說什麼，是想逃離趙家嗎？
反正這個事和我沒有關係，我還是不要管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一回頭，看見他們看著我。是兩位管家，我沒弄出聲音啊。
“恰好路過這裡，想散散步。”
我小心翼翼，觀察他們的臉。他們是不信我的話，我還是逃跑吧。
還沒等我逃跑，已經被他們打暈了。
醒來之後，我已經在趙老太爺的房間了。
趙老太爺看見我，向我跑過來：“我的小王，你怎麼會來找我了，是想和我一起玩嗎？”
我發現自己站不了，腿已經被他打折了。
我拼命地掙扎，不想趙老太爺玷汙我半分，把蠟燭打翻了。
沒有掌控好，整個房間已經著火了，我離開不了這個地方了。
我慢慢爬，一次一次地喊：“救命啊，來人啊……”
視窗有人在看著我，我抬頭看到他們驚恐的眼神，捂住眼睛看著我。
他們都沒有選擇救我，就像那天一樣，視我為魚肉，任他們宰割。
我會永遠記得你們的樣子，死了之後，變成厲鬼，也會找上你們。
我不會讓你們死得太痛快。
我要你們這一輩子不好過，夜夜噩夢纏身，變成一個不人不鬼的瘋子！
我當認為自己要死於火海之中，在火光中看見他了，是蘭，是他來救我了。
“王姐，你怎麼樣了，能站起來嗎？”
我搖了搖頭，眼淚已經湧出來：“蘭，我站不起來了。”
我能感受到，眼淚滑過臉頰，臉頰就有疼痛的，臉已經被火燒燬了。
蘭抱著我，向外面跑。
我看見燒紅的木，砸在蘭的背上，他叫聲了疼。
逃出火海，把我放在馬車上，裡面的東西準備很齊全，還留下錢財。
蘭對我說：“王姐，你要好好回家，家裡的奶奶等著你呢，不要回頭。”
“啊對了，記得幫我照顧一個孩子，他就在你的家。”
他放我走，自己留下趙家，沒有跟著我離開。
他離不開趙家，離開趙家，自己都不知道去哪，沒有家人等著他，沒有人等著他回來。
我回到家，家中開起豬肉鋪，生活越來越好了。
父母已經不在蘭城了，拋棄了奶奶，去京城了。
奶奶一下子認出我的樣子，抱著我：“孩子啊，奶奶有能力養活你了，不會把你給賣了。”
就這樣，我家中有奶奶，有蘭留下的孩子。我想不起別的名字，就叫他小蘭吧。
奶奶是陪不到我最後的，過了十年，她就走了。
這十年來，我沒有忘記過那年的火海，忘不掉他們的臉，忘不掉他們對我做過的事，豬狗不如！
我要藉著趙家的祖訓，來報復他們，他們不就是當過趙家奴僕嗎？
我打造幾個井，反反覆覆做了幾個實驗，拿豬做一個實驗，井裡的水，不是清澈的水，是血水。
我每天去找他們，打聽他們會在哪裡。
打聽到他們已經生了孩子，兒孫滿堂，生活過得很幸福。
這種幸福我本來該得的，可是他們把我的幸福弄毀了，把我的人生弄毀了。
我還要看著他們幸福安然過一輩子，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
做好一切，我就要殺人了……
我把當年的姐妹抓過來了，她還是這麼嬌小可憐。
大雨中，她的樣子像極了當年的我，她認出我了，向我求助：“小王，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放過我，放過我！”
我閉著眼，下了手。
那次之後，我下手越來越成熟了，殺得多了，變得麻木了。
看見他們的痛苦，我怎麼開心不起來，也沒有報復後的快感。
我發現，小蘭越來越像蘭了，他走到我面前，我都有一個錯覺，他就像活過來一樣。
要是衙門找到兇手裡，小蘭會不會受到牽累，他還這麼小，我不在，誰來照顧他？
我反而不敢去自首了，不敢承認這個人是我殺的，不敢去面對事實。
直到聽說有一個黑影大人在金城破了案，不久傳來黑影大人鐵面無私，破了一個大案，不把過錯怪到無辜頭上。
心中的計劃，就油然而生了。
——
孟幸言道：“原來，這是你的全部的過往。”
王嫂對著天空發呆，閉上了眼睛：“大人，來抓我吧。”
我心疼又憤怒，不知道說王嫂才好：“告訴劉將軍，可以撤軍了。”
外面被劉知臨的人給包圍了，隨時都可以強攻，把殺人兇手給抓回去。
可是她這一生太悲了，一生的幸福都被別人毀了。
毀了容貌，毀了清白，毀了一生。
所以我想，想給她一點情面，弄上自制的手銬。
這樣她就不用傷害了，這樣給無辜死去的人一個交代了。
劉知臨叫人把街道都清空了，街道上沒有普通老百姓，只有我和王嫂。
她放下斗笠，走出房門，吸新鮮的空氣。
但是，這個很短暫的，最後進入大牢裡。
我對她說：“你後悔嗎？”
王嫂道：“不後悔，我不後悔把小蘭養大。”
我噎住了，看著她坦然自若，走進大牢的房門。
她弄出笑容，笑著說：“謝謝你，讓我找回當年的我。”
“還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