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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安全嗎，鶴鶴。”黃老的聲音帶著焦急，他甚至害怕周鶴結束通話電話後會失去聯絡。
“很安全，我們很幸運，是最後一批允許入境的飛機，現在美國的多數航班都勸返了，我現在在郊區的一個感染中心隔離，放心吧，我沒有接觸病患，不會有事的。”
儘管周鶴已經極力安慰，但黃老依然擔心，可這種情況下，擔心都是多餘的，沒有人能改變現狀。
“57號，該抽血了。”
周鶴匆匆安撫了爺爺幾句就結束通話電話，門上的隔板被開啟，外面穿著嚴密防護服的工作人員示意他將手伸出來，粗長的針頭刺入臂彎，疼痛十分清晰，血液被抽入針管，醫護人員很專業，也很冷漠。
“摁壓三分鐘以上。”
“好的，謝謝。”
周鶴拿走印有自己編號的條形碼，門洞再次被關閉，喀嚓一聲，屋內又再度陷入死寂。
這種圈禁似的隔離，是他們大多數人沒有經歷過的，周鶴只能透過處理工作來打發時間。
等他將視線從電腦螢幕上移開，已然不知不覺到了午飯時間，周鶴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澎湃洶湧的大海，讓自己放鬆一下。
這裡的沙灘佈滿礁石，並不是個適合旅遊的地方，人跡罕至到連飛鳥都懶得光臨，礁石上遍佈青褐色的海藻，層層疊疊的藤壺與牡蠣交疊，被海水沖刷著抹去稜角。
叮......
ins的提示音響起，是米卡。
“抱歉，周，出了點事，你現在在做什麼，安全嗎？”
米卡給他撥打了影片電話，他接通後，密密麻麻的實驗器械還有嗡嗡作響的機器執行聲十分嘈雜。
“你在哪？”
“臨近海邊的一個私人地下實驗室，我被搶劫了，FBI還有SWAT闖進了實驗室，將我們的研究成果和實驗資料全部沒收，甚至毆打工作人員。”
米卡的狀態很不好，米黃色的T恤上佈滿汙漬，手臂處有擦傷，下頜處的淤青十分明顯。
“你也被打了？”
難以置信美國警員居然會對科研人員使用暴力，可事實證明他們不光使用暴力還施行搶劫。
“真是噁心透了，這些傢伙跟強盜沒什麼區別！他們用警棍砸爛了實驗儀器，那可是好幾千萬的裝置啊！這是犯罪！”
米卡快瘋了，這麼多天的研究成果全部白費，自己的導師還關在看守所！
“我怕他們會用焚燒的方式銷燬實驗樣本！這樣周邊街區的人都會遭殃！”
“焚燒也無法殺滅這種病菌嗎？”
米卡似乎發現了這種病菌的特異之處，高溫可以殺滅絕大多數病菌……
“正如我說的，我們無法消滅‘昔拉’，高溫燃燒並不會殺死它，還會將它變成可吸入病菌，甚至可以在空氣傳播。”
米卡頓了頓，現在這一切都只是他的猜測，說的這麼絕對，有違他科學家的嚴謹性。
“絕不能高溫處理，只能冷凍破壞組織結構，寒冷可以抑制它的活性，我懷疑‘昔拉’可能是一種遠古冰河世紀的病毒產生了異變。”
“你還好嗎，會不會有危險。”
相比較於病菌，周鶴更擔心米卡的人身安全，如果官方如此想掩蓋真相，那麼會不會採取什麼極端方式。
“暫時還好，我在一個學長投資的私人實驗室，暫時不會被追查到，不過哪怕他們這樣掩蓋，外面的慘狀終究無法掩蓋，自媒體時代，全世界都會看到，周，就如你那句中國話，紙是包不住火的。”
米卡的表情十分失落，他的膝上型電腦裡有著這些天的所有實驗資料，現在最急切的就是尋找到削弱病源的方法，可直到現在，美國的醫院還在以錯誤的方式進行消殺。
“我打算去最前沿看看，醫院的病患具體是什麼樣的。”
“不，米卡，不可以。”
周鶴急忙開口制止，這種專業的研究人員，遠比任何人都具有價值，無論他們是不是朋友，周鶴都會制止他以身犯險。
“這是後話，沒有了解清楚‘昔拉’，我是不會冒然接觸的。”
米卡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對於他來說，能最直接接觸資料樣本自然難得，但也得是有命的前提下。
“現在有確切的病理報告嗎？死亡率是多少？”
“90%，這只是個大概估數，反正我見到的病患沒有存活，也許有存活的人，也或許他們並不發病，但這不代表沒有傳染性。”
這個資料簡直讓人難以相信，而且這還是個大概估計。
周鶴的臉色有些蒼白，高達90%的死亡率簡直可以和霍亂相提並論，與霍亂不同，這種真菌並不會因為講衛生就消失，這是一種徹頭徹尾的高傳染性高致死率的甲+類傳染病！
“如果感染了，會有什麼表現，我可能接觸到了這種病菌，我居住的公寓裡有一個人死了，在工作人員搬運的過程中爆裂開，我不確定我有沒有沾染上。”
周鶴有些頹然，無法確定是最可怕的，宛如懸在頭頂的利劍般讓他惴惴不安。
“什麼！”
米卡瞪大雙眼貼近電腦，試圖看清周鶴的樣子：“我的上帝！你在開玩笑吧我的朋友！你有沒有什麼不舒服，比如說面板瘙癢、丘疹、皰疹或者發熱什麼的？面板有沒有紅腫潰爛？”
“沒......”
周鶴的話哽住了，他急忙放下電腦跑向洗手間，對著鏡子照了好一會兒後才回來，回覆的語氣堅定了些：“沒有。”
“那還好，你現在在哪？”
米卡緊張的表情放鬆下來，據他所知，這病毒除了具有高致死性還有一種可以自動停止增殖潛伏的特性，但哪怕是現有的無症狀者也會存在些許的症狀。
“隔離，中國這邊反應很迅速，已經把多數的航班給勸返，其他人員都隔離觀察。”
周鶴很慶幸中國政府的執行力和專業度，無形中避免了很多死傷。
“更愛中國了，我的朋友，總有一天我也要去看看。”
對比之下，米卡內心深處居然生出一絲淒涼：“必定是要死一些重要人物，才能得到那群政客的關注。”
“我可以把你的研究成果告知這邊的工作人員嗎？”
雖然米卡不是小氣的人，但周鶴還是想盡量將事情處理周全。
“可以，但我不敢保證事情的絕對性，因為這些資料樣本沒有經過大量的檢測，無法成為直接憑據。”
周鶴點點頭，淺聊幾句後他催促米卡去休息，翻出手機裡記錄的林隊長的電話，猶豫片刻後撥了過去。
......好，我知道了。
林隊很重視這件事，並沒有在電話上與他細聊太多，沒過多久，房間的電子鎖被開啟，穿著嚴密防護服的林瑞東走了進來，林瑞東就站在門口，有種壓抑的氛圍感讓周鶴難以喘息。
周鶴將特殊變異真菌、無法殺滅、高溫誘發真菌活性、低溫抑制等特性還有其他感染後會誘發的特徵毫無保留的全盤托出，他怕自己說的情況過於離奇，還用委婉的話語潤色一下。
據林瑞東所知，目前國內的醫院還沒有報告相關特性的病例，也或許是不知道病毒誘發的症狀給忽略了，但周鶴所說的絕對是非常重要的訊息。
“謝謝您，周先生。”
“不客氣，林隊長，有需要你可以及時聯絡我。”
向周鶴伸出的手停在空中，隨後又不動聲色的收回，周鶴尷尬笑笑，自然懂得林瑞東的顧慮。
由於情況特殊，林瑞東沒有與他過度寒暄，急匆匆地離開了，房間內又恢復到原本的死寂，等周鶴再望向窗外，天色已然漸黑。
......
秦飛宇被困在宿舍這方寸之地，老媽對他釋出了江湖追殺令，直接在家族群裡通緝他，惹得在外地執行任務的老爹都得打電話安撫。
自己老舅自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然收留他，從老總休息室直接被趕到員工宿舍裡的雜物間，待遇直線下降。
“秦飛宇！我限你三天之內回來！你是不是翅膀硬了，家都敢不回！你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許穎連刷好幾條訊息，感覺秦飛宇要是站在她面前，被撕了的可能性都有。
母...母老虎......
秦飛宇直接在家族群裡裝死不出聲，連電話都直接關機躲清靜。
正躺著百無聊賴的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撿回來的海豚屍體，閒著也是閒著，秦飛宇直接下樓開車，打算回學校實驗室研究下。
可等他回了學校，開啟後備箱那一刻，直接被眼前的一切給驚呆了，密封箱內海水浸泡著的屍體完好無損，星點的綠色痕跡並不明顯，但暴露在海水外的部分早就看不出原本的形狀，綠色真菌狀物質擴散到外密封箱的側壁，甚至還有蔓延的跡象。
這是啥......
秦飛宇撓撓頭，無法解釋這種情況，不過這更加證明這些海洋生物的死亡，與這種綠色物質有著直接聯絡。
“飛宇？你怎麼在這。”
來人是秦飛宇的研究生導師，48歲卻依舊打扮時尚、心態年輕的中青年男子，秦飛宇熱情回應，吳教授走近後才看清後備箱內的情況。
“這是啥。”
吳教授想上手去碰，卻被秦飛宇一把抓住：“我感覺這玩意最好別碰，這原來是一具海豚屍體，一晚上就變成......”
秦飛宇撇嘴示意，吳教授悻悻然收回了手，只要不傻就知道，這玩意肯定有問題。
“放假在家呆的無聊，尋思回來研究研究，看看畢業論文有沒有著落。”秦飛宇回實驗室，用器械取了些樣品用做研究，其餘的打算找個洗車店洗了再說。
“後備箱不打算處理下？”
見秦飛宇合上後備箱，吳教授提醒道。
“先研究要緊。”
秦飛宇好奇的是，這玩意為什麼可以操縱海洋生物的行為，又為什麼會造成大批次海洋生物的死亡。
至此，秦飛宇也沒有料想到，自己的好奇心會引發如此嚴重的後果......
秦飛宇不是專業的實驗人員，能操作的檢測很少，吳教授觀察後表明這種“真菌”並不符合人類已知中的任何一種海洋微生物，而且離開海水後，它的擴大增殖速度會明顯變快。
“很特別，但我不知道這是什麼......”
以吳教授的認知都難以判斷力，秦飛宇自然也懶得費心神，就和實驗室的朋友閒聊天去了。
“沒想到啊，你休假期間還能來實驗室。”
被吐槽的人毫不在意，隨便拿了瓶實驗室裡的純淨水就喝：“還不是在家遊手好閒被趕出來了，現在又急著讓我回去。”
秦飛宇也很無奈，隨手將未蓋蓋子的水瓶放到實驗臺上：“不跟你們說了，我先走了。”
秦飛宇看著時間不早了，就收拾收拾準備找個加油站隨便洗下車。
就在他離開之後，一名同學不小心將他放在實驗臺上的水瓶碰倒，實驗樣品被水浸染……
“95加滿。”
把車停到加油站加油，順便用加油站的自助洗車把後備箱清洗一下，隨著水流將綠色的物質沖刷下來，變成腐肉的綠色粘液還有海豚肉的殘塊都被衝進下水道。
隨著淡水的刺激，大量的淺綠色菌群開始繁殖，整個下水道被增殖的真菌填滿，真菌隨著沖刷的水流，開始向上堆積蔓延，形成一片片綠色的苔蘚狀物質。
“這是啥呀？黏了吧唧的，抓緊用水槍沖掉，別等會兒滑倒了。”
經理指使洗車員將綠色的“苔蘚”沖洗掉，此時秦飛宇的車已經進入了擦洗區，他沒有看到身後的下水道已經蔓延出無數的綠色菌落。
“奇了怪這邊兒的‘苔蘚’咋沖刷不掉啊。”
洗車工用水槍將“苔蘚”沖洗掉，可沒過一會兒這東西像是會生長一樣，又再次從下水道口蔓延出來。
“啥玩意兒？”
“去去去，別管了，先把後面的車洗了，都排成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