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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那年你才十六歲,表白來說還太早。
“一一, 再說一遍。”
臥室沒有開燈,朦朧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灑在地面。
光滑的地板略微反光,黑暗中, 兩道糾纏的人影清晰地倒映在牆面。
空氣中熱浪翻湧, 床頭邊, 時疏一兩隻手被人禁錮在頭頂,那人滾燙的體溫覆蓋在他身上, 極具佔有慾的吻從嘴唇落下, 一路蔓延至脖頸。
霍望近乎虔誠的吻著他,每印下一吻, 他便強硬的要求時疏一重複一遍剛才的話。
時疏一無力掙扎,或許也沒想掙扎。
白皙的肌膚蒙上醉意, 染上緋色的耳垂徹底暴露了他心底的悸動。
細密的親吻化作雨點侵襲,酥|麻的癢意帶一點輕微的刺痛, 輕易擊潰他本就不太牢固的心理防線。
又是一輪唇齒相依, 喘熄的間隙, 時疏一掀開眸子, 對上那雙飽含情/欲的雙眼, 低聲用氣音重複:“喜歡, 喜歡……你。”
這一次他沒有順著霍望,趁他唇瓣挪開的空隙,時疏一偏開腦袋,煞有其事道:“不要一直親,嘴都要腫了。我們聊聊——”
“再說一遍,一一。”男人低聲誘哄。
尾音尚未消散,紅潤泛光的薄唇再一次堵住他的嘴。
他年少時喜歡的人,同樣喜歡著他。
得知霍望可能在十八歲就喜歡他的時候,那一瞬間,時疏一大腦真的一片空白,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聲不輸於今晚山頂那場煙花。
似乎恢復了幾分理智,擒握住手腕的手卸了力道。
腳趾頭都能猜到他要說什麼,趕在他問出口前,時疏一抱住埋在脖頸的腦袋,溫柔地撫摸,忽而笑道:“喜歡,喜歡你。為什麼不相信我?你應該瞭解我的,我可不是那種顧及別人,委屈自己的人。”
甚至從很早很早以前就開始計劃著,與他共同的未來。他早該發現的,霍望對他的好,霍望對他的寵愛與縱容。
進一步,退一步,伸出而又縮回的手,怕因為單方面的感情影響到他們的友誼,只能小心翼翼,謹慎試探。
話還沒說完,霍望低頭吻上他的喉結,鋒利的犬齒輕輕啃咬。
從山上說出那句喜歡開始, 時疏一就被霍望背下山, 摁在床頭一直親到現在, 少說也有半個小時,時疏一嘴都要被親麻了,說出的喜歡不下十遍,可他依舊在重複確認。
“我們的爸媽。”
其實他和霍望一樣,面對彼此都沒有自信。
“不是不相信。”霍望沒有抬頭,聲音悶悶地,好像隔著一層霧,朦朦朧朧:“是我不敢相信,沒有自信。”
被人咬住命門,他不敢亂動,喉結不由自主地上下滾動,他好聲好氣商量道:“不能留印子,明天還要跟你爸媽吃早飯。”
霍望的聲音含糊不清,他剛剛說完,一陣細密的刺痛從脖頸傳來。
“怎麼說你也是京市風雲人物,怎麼連這點自信都沒有?”時疏一嘴上說著打趣的話,眼底笑意漸淡。
刺痛與癢意混雜,時疏一緊張得腳趾蜷縮,趕忙糾正:“好好好,我們爸媽。手鬆開好嗎?手腕好酸。”
強勢且不容抗拒地親吻漸漸變得溫柔綿密, 擒在頭頂的手卻沒有鬆開, 霍望幽深的眸子泛起波光,看向他的眼神蘊藏著不可忽視的貪婪與偏執。
時疏一抽出手,剛鬆了一口氣,霍望又低低地叫了一聲他的小名。
滾燙的熱意激的時疏一猛地一個激靈。
他還為此發脾氣,單方面與霍望斷了四年聯絡。那時候霍望……時疏一不敢深想。
臥室安靜的迴盪著彼此的呼吸聲,沒有等到霍望的回答,時疏一吸了吸鼻子,手掌輕輕撫過他的發頂,小聲地問:“為什麼不告訴我出國的原因?但凡你透露一點,我都……不至於和你冷戰四年啊。”
聲音越說越小,毫無底氣。
霍望身體一僵,忽然抬起頭,目光灼灼地看著他:“當年告訴你,你能接受嗎?”
“我——”時疏一隻說出一個字,立馬頓住。
他本想說會考慮考慮,可轉念一想,霍望似乎還不知道當年他也喜歡他。
“所以……”霍望嘴角噙著笑,拖著長長的尾音:“我應該以什麼名義告訴你,我出國是因為將來想娶你?”
他比任何時候都要坦誠,將埋藏在心底的愛意袒露。
從旁人口中聽到,與霍望親口承認的效果截然不同。
時疏一心臟驟停,本就漲紅的臉又紅了一個度。支支吾吾半天,他憋出一句:“明明是、是我娶的你。”
霍望眼底星辰閃爍,漾開一抹淡淡的笑。
沉默半晌,他撐著床坐起身,攥著時疏一的手腕,輕輕將人從床頭帶起來。
手臂穿過肩膀,霍望從身後抱著時疏一,下巴抵在他的肩膀,附於耳畔沉聲道:“我出國是為自己掃清障礙,以後你願意,才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一一,不要覺得有負擔,更不要內疚,我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我自己,冷落四年也是我應得的。”霍望吻了一下他泛紅的耳垂,認真道:“那時候我是你的朋友、哥們,我沒有立場,我連你的性向都不能確定,我不能貿然弄丟你,不能出現一絲意外。”
氣氛因這一番話而變得凝重,時疏一低頭沉默不語。
霍望收緊手臂,緊緊抱著他,半開玩笑地補充了一句:“而且,一一,那年你才十六歲,表白來說還太早。”
“對哦!”時疏一猛地回頭,嘴唇無意掃過霍望的鼻尖。他頓了一下,抬眸對上霍望的眼,“十六歲你就惦記我?有點刑啊!”
霍望輕輕捏了一下他微微揚起的下巴,壓低了嗓音:“如果我說更早呢?”
時疏一頓時瞪大眼睛,淺色瞳孔溢位不可置信。
“不要用這種看變態的眼神看著我。”霍望低頭,又一個輕柔的吻落在時疏一的眼尾,“我只比你年長兩歲,與你是同齡人。”
時疏一眨眨眼,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喉嚨澀的發緊。
不是因為年齡,是遺憾。
他們一起長大,原本可以在高中互通心意,在大學的校園裡相戀,畢業後領證結婚,一切水到渠成。
可一個不敢說,一個不敢問,錯過太多光陰。
幸好,兜兜轉轉這麼多年,身邊還是曾經的那個人。
恍然間,時疏一心底升起一股勇氣,他突然不想再去在意該死的勝負欲和難為情,他很想告訴霍望,自己也很早很早就心悅於他。
“霍望。”
“疏一。”
黑暗中,緊相依偎的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
霍望揚了揚下巴,“你先說。”
“你先。”時疏一扭動身體,調整了一下坐姿,從背對霍望變成側身倚靠在他懷裡,安心攝取他的體溫。
霍望沒有推卻,雙手環住時疏一的腰肢,抱緊他,鋒利的眉眼露出一抹柔情,坦言道:“曾經我以為我不會質疑自己做出的任何決定,是我太過自負,與你有關的兩件事,到現在我都後悔、後怕。”
指尖輕顫,時疏一問:“哪兩件事?”
“設下套路,讓你與我結婚,這無疑是一個下策。我也擔心你發現真相後會怪我,記恨我,甚至疏遠我。”霍望眼眸微垂,失落藏於眼底,鼻尖有意無意,輕輕蹭過時疏一的臉頰。
這一刻,他褪去所有光環,單純是一個陷入熱戀,又極度缺乏安全感的男孩。
霍望展露的脆弱的確讓時疏一心軟,但說到套路……
時疏一揚起下巴,悶哼哼地笑:“你以為你的套路多完美嗎?漏洞百出,我早就看出來了。”
“是嗎?從哪看出來的?”霍望挑了挑眉,輕聲問他。
時疏一興趣上來了,掰著手指給他數:“女朋友大一輪,虧你想的出來。然後呢,誰家女孩能接受你跟哥們結婚,還從來不抽時間陪她?還有還有,哪有那麼巧的事,前腳剛見完你爸媽,後腳就找我結婚。”
五根手指掰下去三根,時疏一總覺得還差點什麼,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清了清嗓子,洋洋得意道:“反正,你這種蹩腳套路想瞞過我,沒那麼容易。”
“我們疏一聰明。”
霍望鼻尖緊貼著他耳廓,一開口,磁性的聲音夾雜鼻息噴灑,彷彿夏天炙熱的風。
時疏一回過頭,視線再次在空中交匯。
他凝視霍望似笑非笑的眼,突然問:“你一點都不覺得意外?”
“意外。”霍望揚起嘴角,“更好奇我們疏一是什麼時候識破的。”
時疏一噎了一下,這次輪到他沉默了。
該怎麼回答?早就知道,心甘情願地踏入陷阱?
霍望沒有繼續追問,環在腰間的手臂收緊些,延續剛才的話題:“出國我也曾後悔過。我做過一個噩夢,夢裡你帶著一個漂亮的女生來機場接我,很開心地為我介紹,說她是你女朋友。”
時疏一:“……或許你夢個男朋友更合理。”
霍望呼吸明顯一沉,眸光瞬間冷了下去。
“開玩笑的。”時疏一笑著打了個哈哈,又問:“霍望,你一走走四年,萬一,我說萬一,我真的談物件了,你……”
“如果對方人品得當,對你好,你也喜歡他,我會祝福你。”
輕飄飄一句話,時疏一立刻不滿地皺起了眉頭。
然而下一秒,霍望溫和的嗓音再度響起:“喜歡這樣的標準答案嗎?可是疏一,我做不到。”
溫和的嗓音變得惡劣,霍望抬眸,眼底刻意流露出一絲狡黠:“我會不遺餘力地拆散你們,這才是我的答案。”
時疏一不鹹不淡地“哦”了一聲,身體卻誠實地往霍望懷裡縮了縮。
“我陪你長大的,你應當屬於我。”彷彿剛才狡黠的目光僅僅是錯覺,霍望再看向他,目光溫暖柔和。
時疏一干咳一聲:“什麼你的我的,說的跟賣身似的。”
夜深了,兩人坐在床頭,緊緊擁抱著彼此,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誰也捨不得提睡覺。
時疏一化身提問機器,將霍望在國外的四年生活事無鉅細地問了個遍。
霍望知無不言,他自認為枯燥乏味的校園生活有了時疏一的參與,忽然就變得生動起來,彷彿他們從未分開。
錯過的四年光陰,曾經因為芥蒂而從不敢觸碰的話題,隨著真相揭開,化作一場延綿的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整晚,直到沉寂的夜空拉開帷幕,天邊泛起魚肚白。
早上六點,時疏一腦袋一點一點的,眼睛已經睜不開。
“不早了,洗漱睡覺。時間還長,睡醒再聊。”霍望伸出手,輕輕將他打瞌睡的腦袋摁在自己肩膀上。
時疏一強撐睡意,掀開疲倦的雙眼,小聲嘟囔道:“還是覺得好遺憾。如果你早一點追我就好了,說不定我們能早一點在一起。一起出國留學也行,或者等你四年也不是不行。”
“為了我在異國他鄉漂泊,我可捨不得。”霍望輕柔地拍打著時疏一的後背,像是哄小孩,聲音又低又柔:“遺憾固然有,但我也很慶幸,當年你對我沒有感情。”
“為什麼?”時疏一愣住,睏意都清醒了幾分。
霍望淡淡道:“哥們和戀人離開的性質完全不同,疏一,我也不捨得讓你難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