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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川抑制內心複雜的情緒,緩緩地坐到對面,“這麼說,你是要查師父的案子了。”
林海坐直了身體,兩眼淚汪汪地盯著他點了點頭,“嗯。”
“你為什麼會懷疑呢?”江川不免有些悵然。
“他死之前,給我打來了電話。”林海抑制住自己的顫抖,“他給我打來電話,我接了,他沒有說話,只有槍擊的聲音。”
“這事我知道。”江川透過昏黃的燈光,林海顫抖得無以復加。
“我當時害怕極了,我怕他出事,可是他還是出事了。”林海俯下頭來,情緒激動得沒法平復下來。
江川抽了桌上的紙,遞到他的手上。
“當時他給我打了電話,我就知道可能出事了,我立馬將聲音錄了下來。”
江川緊緊拽住自己的手,避免他察覺。
“可是那段聲音什麼用處也沒有,只有一陣又一陣的槍擊聲。還有我父親在叫一個人快走,快走……”
江川搖了搖頭,“這個人至今也沒有找到。”
林海瞪大雙眼,“這個人到底和我父親是什麼樣的關係,我也不知道。當時負責這件事的人也不知道。”
江川將水杯推到他面前,“你先緩緩。”
他擺了擺手,拒絕了。
“所以,我回國了。可是他們也沒有辦法,因為這個兇手沒有留下任何的線索。”
他停頓了一會兒,抬頭露出堅定的神情,“我只是希望能抓到殺害我父親的兇手。”
“我也希望找到兇手。”
“他不應該就這樣被殺的。”林海低下頭,不斷重複著。
“所以,你從之前的地方調來,就是為了找到我?”江川皺著眉,“接近我的目的是這個?”
林海緩緩抬頭,聽出了他的意思,可他還是點了點頭回答:“可以這麼說。”
“如果你不願意就算了,我自己來也可以,當時我父親就是在這裡就職的,我的目的也只有此。”林海低下頭,不願再直視著他。
“那我們……”江川欲言又止,“算了,我沒有說我不願意,這件事我也在查。”
“真的嗎?”林海睜大眼睛驚喜道。
江川用力點了點頭,“當然,你說的那個人,我至今也沒有找到,我也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
“是嘛?”林海收起情緒,“是啊,當時的警察都沒有找到,我怎麼會這樣想呢,你找不到也是應該的。”
“你放心吧,師父的事我會一直查下去的,直到找到那個人。”
“謝謝啊。”林海莫名地失落。
他起身,“我先休息去了。”
“你還沒吃飯呢。”江川抬眸,“不吃飯,對胃不好。”
“沒事,我想休息了。”林海淡淡一笑,徑直回了房間。
江川閉上眼睛,喃喃道:“難怪啊,原來你是師父的孩子。”
記憶似乎又回到了過去,漸漸清晰起來。
稚嫩的江川坐在凳子上,將陳三景桌子上的照片翻過來,仔細打量著。
“師父,這是誰啊?”江川指著照片上的小孩問道。
陳三景感慨道,“他啊,他是我的孩子,很久沒見了。”
他的視線似乎拉長到林海小學的時候。
“哦,長得真像你。”江川笑著說道。
陳三景回過神來,看著江川,揉了揉他的頭,慈愛道:“他的性格也很像你的,如果他在的話,你們估計能成為好朋友。”
“是嘛,那我一定會和他好好相處的,什麼時候帶他過來,介紹我們認識啊?”
“現在還不行,他媽媽跟我離婚了,他現在在M國,等以後有機會了,再給你們介紹認識。”
“好。”江川將照片放回原位。
又是七年前,江川外派回到警局,就接到了師父死亡的訊息。
郭明奕副局長,當時的副隊長,站在警局門口,一臉悲痛地盯著他說道,“江川,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啊。”
江川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可是他不願相信。
他從警局門口直奔停屍房,推開門,他攤開手掌抹了把臉,平復自己的情緒。
“師父……”江川不斷地重複叫著。
可是躺在上面的人一動也不動,什麼回應也沒有。
江川緩步走了上去,“師父。”
緩緩拉開,陳三景蒼白的面容顯現,少了許多生機。
江川伸手緩緩放到他的臉頰上,只覺得冰涼,沒有任何的溫度。
他手一顫,伸了回來。
“師父,到底怎麼回事?”江川回過頭,怒吼道。
“不是出任務嗎?不帶防彈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麼多人,都保護不了我師父嗎?”
江川激動地眼圈發紅。
郭副局緩緩站在他的身後,輕輕撫摸他的背部,以讓他平復心情。
記憶似乎又回到了師父的墓碑附近。
所有隊員紛紛上前致禮。
待所有人走後,江川一個人在上面喝著酒,時間又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再醒來時,發覺已經睡了好幾天了。
“江川,江川……”有人在喊他。
他視線逐漸清晰起來,抬頭看著來人,“怎麼了?”
劉謙和抓住他的肩膀,“該忙案子去了,是不是傻。”
“好。”江川機械地點了點頭。
江川端坐著,看著一桌子的菜,又回過頭看著房間裡的人,可惜什麼也看不見,只留著一堵牆給他。
林海是為了師父的事情才回來的,他不是為了其他的東西,僅僅是為了師父的事情。
難怪他一直這麼反常,又不願與他人更進一步的交流。
他一直在考驗我,他根本不信任我。
江川扶額,深呼了一口氣。
“難怪啊。”他喃喃道。
我一直這麼獻殷勤,在他看來,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此時此刻,他又在想著什麼呢。
江川緩緩起身,拿出剛剛放回去的酒,仰頭直喝了起來。
來到陽臺,夜晚的漆黑,心底的理想和正義,到底能不能突破黑暗呢。
江川自嘲地大笑,“哈哈哈……”。
他又猛灌了幾口酒,心裡一陣酸楚,自言自語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他們都是有目的的,根本不是為了什麼理想,什麼目標。”
林海蜷縮著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夜色,不禁顫抖地哭了起來。
“對不起……”林海聲音沙啞地喃喃道。
父親的事情我一定要查清楚,所以任何事情都阻攔不了我。
江川你現在在想著什麼呢?
一牆之隔,到底在想著什麼呢?
你反悔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