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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銘晟有些錯愕，他並不怎麼關注網路八卦，這些事情也是調查之後聽手下彙報的，所以對於昨天的熱搜，他並不知情。
“抱歉，我不是這個意思。”
看他一臉手足無措，臉上一開始的遊刃有餘出現了一絲裂痕，岑煙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嘲般說道:“說不定熱搜上說的都是真的。”
“岑小姐不會。”
話一出，別說岑煙，連秦銘晟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跟她不過兩面之緣，上一次也不過是讓人給她送了一件外套給她解圍，並沒有見面，嚴格意義上來說今天這是第一次正式見面，怎麼會脫口而出這樣的話。
多年來的職業習慣使然，他向來嚴謹，講究證據，怎麼會莫名其妙對一個只見過一面的人產生這樣的信任。
岑煙不過片刻就反應過來，不管是真心還是假話，總歸聽了不會讓人不快。
轉移了話題，“如果是秦先生說的這種情況，即便是警方掌握了證據，您的家人也不用負刑事責任，為什麼還要特意過來找我談？”
秦銘晟正了正神色，很認真地解釋，“即便是生病也不是犯錯的理由，該負責的還是要負責，秦某作為家屬，想親自過來致歉，謝先生這段時間的醫療費用和後期的調養費用，也由秦某全權承擔。”
又說，“岑小姐這邊有什麼要求，也可以一併提出來。”
岑煙搖頭，“一切按程式走吧，我沒什麼要求。”
撞人的是一個有精神障礙的人，就算是警察那邊也定不了罪，最多也是讓家屬加強看護，再賠償點醫療費。
秦銘晟親自過來，主動擔責，已經算有誠意了。
“那我就厚著臉皮，希望看在秦某曾經給岑小姐送過一件外套的面子上，可以諒解姑姑的過失。”
秦銘晟原本可以不刻意提起這件事，他確實是有私心的，這件事無論是岑煙大度也好，還是從法律層面來講，都不會讓她對他這個人產生什麼好感，甚至心懷芥蒂。
秦銘晟心裡隱隱有個聲音支配著他，讓他儘量去消除這些芥蒂。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隨心做了。
岑煙聽完這句話，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原來是你？”
秦銘晟笑著點了下頭，“當時秦某剛好有事走不開，所以只讓人把東西給了岑小姐，是秦某失禮了。”
岑煙忙道不會，“還沒來得及感謝秦先生。”
當時要不是他給她東西解了圍，她不知道會有多狼狽，外表裝得再強大，也不過是軀殼而已，無論如何，她都不想被寧瑤踩在腳下第二次，成為她肆無忌憚嘲諷的物件。
“外套和相機可能得改日再還給秦先生，我現在在醫院，暫時沒辦法去拿。”
秦銘晟大方一笑，“沒關係，不著急。”
“抱歉，剛才我態度不好。”
突然知道了這件事，她態度軟了幾分。
秦銘晟搖頭笑笑，“是秦某唐突了，換位思考，如果是秦某，恐怕在病房的時候就把人趕出去了，又怎麼會坐在一起喝咖啡，岑小姐願意聽秦某解釋，秦某已經很感激。”
儘管她偽裝得像只刺蝟，卻沒瞞過秦銘晟的眼睛，刺蝟的外殼，殼上的刺卻是軟的。
老實說，他並不認可這種性格。
刺蝟就是因為殼上那身堅硬的刺才讓人不敢隨意靠近，如果單有刺蝟的外表，卻沒有用來防禦外敵保護自己的刺，很容易被天敵識破，給予致命一擊。
鬼使神差地，摸出張名片推過去，“這是秦某的名片，岑小姐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隨時來找秦某。”
岑煙垂眸看著眼前的小卡片:君銘律師事務所 秦銘晟。
岑煙看著卡片上的那個小logo，突然覺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一時間也沒想起來。
“秦先生原來是律師。”
“只是興趣，談不上正經職業。”
岑煙挑眉，第一次聽說有人把律師當作興趣的，隨手把名片放進了包包裡。
兩人陸陸續續聊了近一個小時，眼看著到午飯時間了，秦銘晟主動開口，“不如我請岑小姐吃個午飯？”
岑煙拒絕了，“不了，我出來久了，也該回去了。”
秦銘晟也沒強求，客套了一句改日聯絡，兩人一左一右出了咖啡廳。
醫院就有餐廳，岑煙去打包了兩份飯菜回去。
回到病房的時候，看到裡面的不速之客，皺了下眉。
聽南叫了句“夫人”，繼續規規矩矩地站著。
岑煙目不斜視，進去之後把其中的一份飯給了葉芷然，然後自己拎著另一份走到一邊坐下。
葉芷然早就餓得不行了，難得沒找她茬，掄起筷子埋頭乾飯。
食堂打包的阿姨給包裝袋打的死結，岑煙一隻手裹著厚厚的紗布，另一隻手費勁地去解它。
正當她準備暴力拆箱的時候，飯盒突然被人拿走。
顧時硯沉默地把飯盒一一開啟，岑煙一句不情願的“謝謝”還沒說出口，一塊糖醋小排喂到了她嘴邊。
岑煙垂眸看著那雙筷子，只頓了一下之後，頭往後躲，沒張嘴，“我自己可以。”
她只是手受傷了，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了。
顧時硯瞥了眼她那隻裹得像包子一樣的手，“逞強也要先掂量一下自己行不行。”
岑煙抿了下唇，像是為了證明她並沒有逞強，拿過旁邊的那隻一次性勺子，瓦了一塊小排塞進嘴裡，又挖了一小勺飯，小口小口嚼著，即使用的是左手，整個過程絲滑得不行。
顧時硯捏著筷子的手慢慢收緊，目光又黑又沉，那塊糖醋小排從兩根筷子中間滑了出來，掉在了桌面上，玻璃上面墊了幾張紙巾，剛好掉在了紙巾上面，沒發出任何聲音。
顧時硯目光漸漸有些發沉，看了她半晌，倏然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起身，面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岑煙機械地咀嚼著嘴裡的食物，突然停了下來，盯著掉在桌面上的那塊小排。
白色的餐巾紙上染了湯汁和油漬，紙張表面開始變皺不再平整，湯汁也快要浸透紙張滲到玻璃上了。
顧時硯，你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