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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篇:別哭了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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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早的,傅朝翹著二郎腿坐在公園長椅上,看著蹲在地上給小貓喂貓條的宛薰,“這就是你說的那隻貓?” “嗯!很可愛吧!”

宛薰抬頭,心情很好,笑眯眯的,不過腦袋上粘了一片銀杏葉,看著多少有點呆呆的。

“是挺可愛。”傅朝凝著她的眉眼,長臂一伸把她發頂那葉子取下,遞給她。

她眨了眨眼,把銀杏葉接過來揣兜裡。 吃完貓條的小貓舔舔爪子,蹭著宛薰的褲腳,喵喵地叫喚。

“你要不要摸摸它?”宛薰問。 傅朝有潔癖,他看了眼那油光水滑的小煤球,“不了,我貓毛過敏。” “啊?那,那我離你遠點哦。”

宛薰抱著小貓走遠了幾步。 “沒那麼嚴重。”他站起身,走到她身邊,縮短兩人間的距離,低頭盯著她懷裡的那隻貓。 “它叫什麼名字?” “darkfaster!” 她總是這麼有信念感。

“它的中文名字是漆黑烈火使,你可以叫它小漆。”宛薰補充道。

傅名字意味著什麼嗎?” 她把貓放下,讓它自己去玩,然後抬頭對上他的眼睛,真心求教:“什麼?” 傅朝張了張口,最終只是嘆了口氣,揉了揉她的腦袋瓜。

“唉,笨蛋。” 會受傷的啊。

他步子大,宛薰小跑跟在他後面,“大師,你話能不能別說一半,難道另一半要收費啊?” “收啊,”傅朝喜歡她像小尾巴一樣跟著自己,略微調整了步伐,不讓她太吃力,“而且大師的費用很貴很貴。”

“大師,你們行業真景氣,現在大悲咒都要才能聽了,還真是我佛不渡窮逼。”

他被她逗笑了,走得慢,於是她乘勝追擊,跳到他前面:“哈,比你快。” 傅朝眼底的愉悅還未褪去,看著她在前面的身影,忽然想起肖逸昨天跟他的對話。

他說他最近笑的次數變多了,人也柔和了不少,初中那幫人看見他現在這樣估計都得驚掉下巴,尤其是被他經常拿來消遣和解悶的傢伙。

那幾年傅朝只要一出現在面前,他們就會懼怕得渾身發抖,抱頭瑟縮,對這位打人不挑是誰、下手狠厲的欺凌者聞風喪膽。

而風光之下的敗絮,總有人替他吹散。 他會藏著那些恨,一直藏到她不聽話為止。

傅朝從小到大都是如此,只要認定是屬於他的東西,就要不惜一切得到,求取之道,百無忌憚,而且一旦佔有,就不許他人再覬覦。

不過她有點特別,他要耐心一些。 上午課間收作業的時候,宛薰去了趟衛生間,作業沒交上,正好傅朝被老師喊去物理組談競賽的事,順便幫她交了。

“謝謝同桌。”她把練習冊交給他。 “你怎麼會有我這麼好的同桌。”他感慨一下,轉身離去。 宛薰坐在座位上收拾桌面,忽然腦子裡閃過了一些片段,她手上動作停下,仔細地回憶著,感覺自己好像忘了什麼事。

昨天晚上寫作業。 她寫到一半,在草紙上畫了畫。

然後夾到作業本里了……

宛薰瞪大雙眼,深吸一口氣,火速從座位上彈射起步衝出教室追趕正要去物理組辦公室的傅朝。

她可不能把那個東西交上去啊!!! 要是普通的摸魚就算了,那可是,那可是—— 一張她cp在賣可樂的色圖啊! 救命——!

傅朝剛要推門進物理組,就聽見身後傳來 “傅朝!” 他還沒等回頭,冷不丁就被一個漂亮的滑鏟剷倒。

快一米九的這麼大一個帥哥人就這麼哐當摔在走廊,實在是太過於矚目,一下子就吸引了走廊上所有人的注意。

而且他旁邊還側趴著一個神狀態絕佳的美女,正掙扎著坐起來從他手裡搶過那本萬惡之源的練習冊。

宛薰要起身跑路,傅朝見她撞了自己就要走,一把拽住她的後領子將人拉到自己跟前。

他臉色不大好看,半眯著眸子,笑得惻惻的,“親愛的同桌,你就不能解釋一下?” 她真是在他人生裡添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大大小小的格鬥比賽上就沒人把他放倒過,今天在她這守擂失敗了。

她縮著脖子,討好地給他捏捏剛磕到的胳膊,“唉呀,我剛發現我作業沒寫完!我怕來晚了你給我交上去了,哈哈哈。”

“痛不痛?我請你喝旺仔賠罪好不好?”宛薰悄悄把作業本收進懷裡。

傅朝何其敏銳,一下子就知道她那作業本大概是藏著什麼不可言說的小秘密,絕不是沒寫完那麼簡單。

他嗖地一下搶過來,翻開,一下子就看見了那張紙。

宛薰警鈴大作,連忙伸手去搶,他就舉高了點躲著她。這時候物理組的門開啟,老師看著地上的兩個人,“誒誒,你們倆幹嘛呢!太明目張膽了吧!”

傅朝不緊不慢地把草紙摺好塞進口袋裡,和宛薰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老師,剛才宛薰踢我。”

“不不,不是,老師,我來交作業,然後在門口摔倒了……”宛薰可憐巴巴地對手指。

“行了,還好主任沒看見,傅朝你進來,宛薰回去吧,下次小心點。”老師無奈地嘆了口氣,轉身走辦公室。

宛薰心裡慌張,腦袋有點發懵,愣在原地。傅朝湊過來把口袋裡折起來的紙放在她手心,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句話。

“原來你喜歡這個姿勢。” 跟在夢裡的她一樣。 她聽著自己的心跳,簡直就像上了高速。

她接下來來這半天都沒能直視他。 傅朝卻沒事人一樣,管她討那兩條旺仔。

宛薰沉默良久,憤然去小賣部買了三條,回來拿給他,最兇的語氣,最慫的話:“你要是敢說出去我就哭給你看!”

他拄著下巴,“那這下不得不說了。” 宛薰心如止水,“行,你說吧我自己會從地球消失。”

“好好,我不說,”他知道適可而止,不忘誇她,“你畫的真好的。”

一誇就不得了,她抱起胳膊,“那是。” “不過男生的那裡,還畫的不是很準確呢。”傅朝意味深長地笑。

她可不想和他探討這個問題,啪地把書擺上來,儼然要投入學習,“別和我說話了,色批。” 傅朝切了一聲,“你不也是嗎?小色批。” 他回去一定要好好研究一下那個位置,為以後的實踐做好準備。

這幾天下午的自習課,獲得特批的宛薰可以不用學習,繼續在後面畫板報。

從她打完草稿的那刻起,一到下課總會有人過去圍觀,走廊的窗外也經常駐足著路過的其他班級學生。

宛薰站在椅子上畫,外面來同學問她是不是走美術生這條路考試來的。

她說不是,她是走路踩狗屎考試來的。 傅朝回來看那幅已經上了大部分顏色的畫,幽幽長夜中,翹首的少女抬手伸向從天而降的一道星光,滿是期待和純真地迎接黑暗中的希冀。

不論是構圖、線條、光影還是色彩都無可挑剔,難怪來上課的老師每個都在問這是誰畫的。

原來她技能點全點在畫畫和幽默上了。 哦對,還有矯捷的雙手。

到了放學的時候,整張畫還差星星沒有上色,也就幾筆的事,不過宛薰實在是站的腿疼,剩下那些打算明天來了畫。

但是她沒來。 四節課過去了,上午最後一節課上課前,傅朝看著身邊空空如也的座位,起身離開了教室。

他本來想發訊息問問,可他突然發現自己並沒有她的聯絡方式,他們和同桌都一個多月了。

這樣曖昧就像溫柔,泡得他神經遲鈍。 班主任說打過電話了,宛薰可能不舒服,請了假。

她不在,他看不見她打瞌睡的模樣,上課也沒意思,於是翻牆出校門,不知不覺晃到了那個公園。

好巧不巧,他在那張椅上看見了本不應該出現的人。 她行只單影地坐在那裡,表情呆木,兩隻眼睛空洞地望著地上那已經冰冷僵硬的小貓屍體。

這才幾天,應驗得也太快了吧。

傅朝走到她身邊,坐下來,沒有說話。 就這樣在沉默的擠壓中,動心的那個總是按捺不住,“你一上午一直都坐在這了?” 宛薰轉過身來,聲音有沙啞,“嗯。” 他凝著她,“怎麼死的?” “有人在貓糧裡面投毒。”她聲音低悶,像藏在一片烏雲後。 然後就下了雨。

天上在哭,而她眼睛下雨。 天空的眼淚漸漸地,淅淅瀝瀝地打淋了兩個人的肩,傅朝目不轉睛地盯著她臉上的脆弱,內心不可遏制地興奮起來。

傅朝卑劣地想,這真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他攬過她的肩,從她手上拿走那具屍體,極盡溫柔地說:“別哭。” 她依然那樣茫然、無助,於是他親了親她的側臉。

“我們一起把它埋起來,好不好?” 趁她的人生失火,打了一場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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