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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程可以是模糊的,但結果必須是明確的。
張了張嘴,沈遊嗤笑一聲,帶著幾分真心,“沒想什麼,只是在擔憂奉奇的未來罷了。”
這話,幾分真,幾分假,卻是在實實在在的試探南榮寶華。
“看來,你還真是良臣吶?!”
對於他這般大逆不道的話,南榮寶華表示預設,她眯眼一笑,帶著幾分狡黠。
她的回答同樣模稜兩可,既沒有急於表示南榮灃身體康健,也沒有袒露南榮承狄會繼承奉奇的想法。
但她給了一個隱晦的提示,對於奉奇的未來是誰,她並不在乎。
說罷,南榮寶華下巴微挑,先一步跨出走在了沈遊前面,心中憂慮頓時消淡幾分。
落下一步的沈遊無奈一笑,長腿一邁跟了上去。
“下面去哪啊!”
“王姐出宮了,下面去承運殿”
“哦”
笑容轉瞬即逝,沈遊瞬時感到一絲不安,恐怕,到了大王子的承運殿免不了一陣迂迴曲折。
說著話,兩人走到承歡殿前,遠遠就看到阿瑪在殿前候著,這一幕,讓南榮寶華原先的一點期許轟然倒塌。
此刻,她寧願南榮承狄是真的感染了風寒。
南榮寶華神色頓了一秒,隨即便斂去眼底僅剩的一絲留戀。
她沒說話,徑直從阿瑪身旁繞開。
阿瑪抬頭看南榮寶華面容嚴肅,以為她是在擔憂王下的身體,忙跟上去解釋,“殿下,王下最近偶感風寒,這才沒去昭王殿看您,不過,如今已經好多了”
……
一直到幾人走到寢宮門口,南榮寶華才不痛不癢嗯出一聲。
走進去,殿中沒有一人服侍。
屏風前一張藤椅上懶洋洋的躺著一人,聽見聲響,少年猛地站起身故作驚訝道,“王姐?你們怎麼來了,怎麼回事,也沒人通報一聲。”
衝向阿瑪的語氣略微帶著微微責備。
可是,很假。
看著如此會作戲的弟弟,南榮寶華淡漠的垂下眼,以前她怎麼沒發現這個弟弟怎麼能演?
既然如此,那就看誰的演技略勝一籌吧!
南榮承狄起身的動作略急,臉上氣血也淡了些,見狀,南榮寶華抬手迎上去,儼然一副擔憂的神色,忽地上前,語氣焦急,“先不說那些,原先還好好的怎的就染上風寒了,多大了,還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已?!”
長姐如母,自兩人的母親儷夫人離世,南榮寶華便以母親的口吻關切他,事事以他為先,算起來,長姐已經好久沒有如此關心他了。
倘若沒有那件事……
南榮承狄愣了一下,露出一絲慶幸的神色,“沒事的,弟弟身強體壯,吃幾副藥就好了,倒是王姐,在沈府這幾日,可還順心?”
雖然親情於他不過是維繫感情的渠道,可畢竟是親姐姐,這世間怕只有她和自已最為親近了。
說話間,少年的眼睛略帶深意的看了沈遊一眼,彷彿只要南榮寶華說一句不順心就要怎麼著他了一樣。
“放心,夫君和沈府待我極好,沒什麼不順心的”
藉著說話的功夫,南榮寶華笑意盈盈的與之拉開一些距離,好方便南榮承狄更清楚的看到沈遊。
她內心知道,南榮承狄要與沈遊說什麼。而且,藉著這個機會,她也可以弄清楚,沈遊究竟是何立場。
因為她刻意的疏遠,三人坐在一張桌子上。
南榮承狄很輕易就來到沈遊面前,只是讓沈遊沒想到的是,大王子一張口就是打感情牌,敘舊。
南榮承狄眉眼舒展開來,儼然一副見到舊識的模樣,“若是我沒記錯,十五歲那年的獵場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吧?”
“是,殿下英勇,一箭贏下了臣的彩頭”
毫無波瀾的臉色,沈遊誇讚英勇時雖然一臉平靜,可在南榮寶華聽來就多了幾分翻舊賬的意味。
因為,其中隱情,只有他們兩人知曉。
“嗬”
沈遊略帶幽怨的眼神不禁讓她輕笑出聲。
然而她不知道,在她笑意展露時,沈遊餘光一直在默默觀察著她。
“哎,什麼殿下不殿下的,既然王姐已經嫁給了你,我自然要稱一聲姐夫的”
“臣,不敢當,禮不可廢,殿下還是喚臣的名字吧,這樣臣會安心許多。”
聽罷,南榮承狄笑容更甚,他無奈的嘆了口氣道,“唉,你啊,那就這樣吧。”
在他看來,沈遊的一番話在他耳中就有些許投靠要明主的意味。
雖然,沈遊是在極力的撇清關係。
兩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進入南榮寶華耳中,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
她心中暗道,她這個弟弟果真沒有當明主的潛質。
太傻,太天真。
儘管如此,南榮寶華還是揚起一張笑臉走過去,“前兩年我在你這埋了一罈桂花酒,估計現在能喝了,你們先聊著,我去看看。”
“好,王姐你去吧,說不定,我們三個還能喝上一盅呢!”
她的話正合南榮承狄的心思,少年答應的很爽快。
走出殿外,南榮寶華突然停下腳步,在門外徘徊起來。
“殿下,桂花酒在西南角”
“啊,嗯,方才我還在想酒埋在哪了呢?,走吧!”
從後面出現的阿瑪冷不丁的冒出的一句話讓南榮寶華僵住一瞬,她故作鎮定道。
該死,忘了阿瑪還在外面候著。
眼見偷聽不成,她只能心中怒罵一句,這小子還挺小心。
隨後,南榮寶華便在阿瑪的“監視”下,乖乖去西南角的樹下挖酒。
至於屋內的兩人交談了什麼,南榮寶華無從得知。
枯樹下,南榮寶華默默抬頭望天,寒澈的白,看來現在,她只能期盼著日後從沈遊那裡套出一些蛛絲馬跡了。
“哎呀,好像還不能喝?!”
南榮寶華半蹲在樹下,手上晶瑩剔透的琉璃瓶外沾染些許粘稠的泥土,帶著一抹自然的香氣,拔開瓶塞,一股酸澀之味撲鼻而來。
“應該還沒發酵好,再等等吧!”
樹下的桂花酒被泥土掩埋兩年,本該色澤淺黃,桂花清香突出,酸甜適口,醇厚柔和,餘香長久。
而樹下的桂花酒顏色很淡,呈現出不規則的空隙。
阿瑪說,“重新埋下再等一段時間”,說完,他便伸手去幫忙。
不知是不是無意,南榮寶華突然捧起泥土的動作擋下了他的手,接著她像沒有注意到一樣一下又一下埋起來。
身後,阿瑪識趣的站到一邊,眼中湧現一絲落寞。
兩人一站一蹲,往日總會低下一截的身影在此刻變得高大起來,完完全全籠罩在女子身前,遮擋住密不透風的光線。
半晌過去。
應該談完了吧!!?
終於,南榮寶華做了許久的動作停了下來,“啪啪”,雙掌交替下泥土被抖落在地。
隨後,一個宮女端來一盆淨水。
女子接過手帕,一邊走,一邊細細擦拭著指縫上的水珠。
“奇怪,怎麼沒有聲音?”
一直走到房外,為了聽到些隻言片語的南榮寶華故意走的緩慢。
結果,房內靜默一片,就連喝茶的聲音都沒有。
疑惑著,女子推開門。
抬眼,南榮承狄與沈遊相對而坐,前者微斜著背,在隱約露出的輪廓裡,似乎能看到某些愉悅。
後者反應迅速,在女子推開門的前一秒,眼睛就已抬了上去。
女子迎上去,發現沈遊的目光晦澀難明,嘴角的笑意帶著幾分輕佻,幾分玩味。
一派和諧的模樣讓她皺了皺眉,不禁懷疑他們已經“同流合汙”?
難道,沈遊知道聽信了他的讒言?
“王姐回來了,酒沒帶來嘛?”
兩人目光同時落在她身上,南榮寶華幾步跨入,惋惜道,“唉,桂花酒還沒釀好,看來我們今日是沒有那個口福了”
“無妨,今後有的是時間,還愁喝不了一口酒”
南榮承狄沒有懷疑,反而不甚在意的寬慰著南榮寶華。
“說的是”
沈遊的聲音不大,足以讓三人聽到,煙煙冷冷的嗓音悅耳動聽。
南榮寶華瞬間看過去,與沈遊明目張膽打量她的目光撞上。
一瞬間,她明白沈遊已經洞悉一切。
不過,想想也是,沈觴那麼睿智的人,他的弟弟自然也不差。
想必,沈遊已經發現了自已的心思。
不過,那又如何,如今兩人已經結為夫妻,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她沒什麼好怕的。
怔愣的神色一瞬而過,南榮寶華率先移開目光,對南榮承狄道,“好好養病,我們先走了”
“這麼快!那,好吧,改天我去看王姐你”
聽著少年滿含不捨的語氣,南榮寶華淡笑不語。
許是南榮承狄已經達到了自已的目的,在將兩人送到殿外的路上,他滿臉神采奕奕,看不出絲毫感染了風寒的樣子。
初雪已過,空氣中乾燥且冷冽,兩人離了承運殿,一路無話,一前一後慢悠悠的走著,不知不覺間走到了女子心中再不願踏足的領地。
沈遊瞧著前方突然怔愣下來的女子,正意外著她怎麼停下了時,耳邊隱隱約約宛如啟迪天籟的磬鐘聲給了他答案。
少年站在原地,受傷倔強的眼神像一隻失落的小獅子,他不肯將眼神從女子身上移開,儘管唇齒間已經緊緊依附在一起,本以為女子會很快離開,誰知,竟讓他遇到了暫時不願直面的人。
渡生,他妻子喜歡過的人。
宛如墜入冰窖般的冷氣自奉奇吹入花蓉。
“你覺得,秦川能帶回一個滿意的結果嗎?”
男人話調幽長,綿裡藏針。
葉煙坐姿端正,淡淡看他一眼道:“不知道”
這話並不是做假,自秦川駕馬離去,陸沉一連幾日都未招惹葉煙,反而時常在房中待著,一待就是好幾個時辰。
她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也無心去想,葉煙只盼秦川能搬的救兵回來,拯救百姓和她於水火。
見女孩陷入沉默,陸沉眼神微微眯起,看向葉凝危險的目光中有幾分好笑。
“城主,陸主管,不好了,出事了”
幾聲帶著喘氣的喧囂打破快殺死人的氣氛,兩人同時望去。
誰都沒有動作,可,敏銳的直覺還是讓葉凝感到幾分恐慌。
但願不是他出事,她在心中暗暗祈願著。
一路跑來的城衛,嘴在佈滿驚慌的臉上一張一合,所說的話卻與女子的祈願截然相反。
秦川半路遇刺,不知所蹤。
“啪嗒”
“怎麼回事?有什麼發現沒有 !”
聽到訊息,陸沉顯得十分憤怒,他將茶杯摔的極響,似乎對秦川的事極其憤恨,惋惜。
葉煙輕蔑一眼: 裝模作樣!
城衛被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說: “還在調查,目前只發現了白武城的蹤跡”
“哦,說來聽聽”
白武城一說出,陸沉態度發生了巨大轉變,像是急於要看戲的觀眾一樣,他坐在葉凝旁邊,引誘般的話語在葉凝耳旁縈繞。
看來,他早就知道秦川會遇害。
“快說”,這般想著,女子緊蹙著眉,言語間是對秦川出事的焦急。
葉煙對陸沉的話旁若無聞。
“我們在馬和隨從城衛身上發現幾枚暗器,此暗器做工精美輕便,殺傷力和穿透力皆是上乘,而白武城正是以暗器起家,所以……”
“所以,是白武城”
葉煙接道。
女子小口微抿,晨光清冷,使略施粉黛的臉龐稍顯蒼白。
從錦江街到秦川,事發突然,但所有的疑點卻都指向一個——白武。
而兩城歷代和睦,要說突然升起攻佔城都的野心,有些不合理。
不管怎麼樣,此事與白武脫不了干係,那陸沉更是難辭其咎。
她要怎麼樣?才能出城暗訪白武呢?!
“想什麼呢?!此事應當如何處理,城主可有想法?”
思緒戛然而止,女孩並不想搭理男子的明嘲暗諷。
“你先下去吧!”
葉煙眼皮未掀,語氣淡漠無比。
城衛聞聲離去,廳裡唯餘二人。
隨著城衛的離去,陸沉眼眸暗了暗,回頭看,葉煙的臉沉靜的可怕。
他閉了閉眼,正要開口……
下一秒,女孩呵呵一笑,如花面容瞬間綻放,笑靨如花的面具下露出赤裸裸的挑釁與不甘。
“想法?嗬,我能有什麼想法,一切不都是你做主嗎?”
聞言,陸沉的語氣瞬間冷了下去,“小丫頭變了,不是那個唯唯諾諾,只會躲在葉凝身後的女孩了”
此言一出,兩人維持許久的“平衡”徹底打破。
可,葉煙不會再畏懼,不會再可憐兮兮的求著他。
她想,若是沒有自已,姐姐會活的更瀟灑,更愜意。
粉嫩的嘴唇彎起,如雪上的冰蓮。葉煙回的絲毫不客氣,“別說這些沒用的,你想怎麼做?”
女子身子微偏,圓潤的眼角半闔,露出狹長的瞳仁,泛著陣陣寒意。
半晌,沒有聲音傳出,她卻感到頭上始終有一道嗜血的光芒,一直到光芒漸漸暗淡,他淡淡開口。
“若是讓你去白武,如何?!”
他會如此好心?!
對上男子平靜無波的眼,葉煙感到蹊蹺,他就不怕她去了白武之後揭發他。
還是,想如秦川一般將她半路劫殺?!,然後嫁禍給白武。
可,他是為了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