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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白玉龍被無端下獄一事,鬧得沸沸揚揚。
那些正直的大臣都勇敢地站出來為他說情,但是被打的被打,流放的流放,直至後來朝堂之上鴉雀無聲。
雲遊龍四處斡旋,透過皇太后說上幾句話,才保得他貶至龍潭。
白玉龍練內功以保元氣,皮肉之傷還未好,就又踏上奔波之途。
高公公並非好意要饒他一命,而是想讓他這樣死去還做了人情。
他要讓世人都知道,凡是與他作對的,沒有好下場。
卻忘了,風水輪流轉,對他人手段,終來自己身上勘,待到悔時已惘然。一世似風光,樹倒猢猻散,只給他人作笑談。
白玉龍此去龍潭,自知路途坎險,想著到空柱時,回家拜別父母和婉玉,再帶上兩個僕人一同上路,也好有個照應。
沒想到剛出發不久,就感覺有黑衣人跟蹤自己。
他穿越溪橋,那二人依舊緊追不捨。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他故意裝作毫不知情,在一棵樹下停下來歇息。
那二人也在不遠處候著。見他遲遲不動身,終於按捺不住,劈刀來砍。
白玉龍赤手空拳,還有傷在身,左躲右閃十幾個回合,無心戀戰,飛身便走。
這二人腳力雖好,輕功卻差些。只見白玉龍在林中穿梭一會兒,不見身影。
二人追著追著,到了江邊。
江闊雲低,無舟無帆無人影。
“晦氣,難不成又讓這小子給跑了不成?回去怎麼跟公公交代?”一人抱怨道。
“先別急,再找找,看看有沒有什麼蛛絲馬跡。出來就是江邊,他還能飛不成?”另一人勸慰道。
二人正在江邊轉悠,忽然一人眼前一亮:“這不是他的衣服和鞋子?”再一看,還有一首絕命詩云:
學道無成歲月虛,天乎至此欲何如?
生曾許國慚無補,死不忘親恨不餘。
自信孤忠懸日月,豈論遺骨葬江魚。
百年臣子悲何極?日夜潮聲泣子胥。
二位見此,知他已投江自盡,便不再追究,回去交差。
白玉龍熟讀陽明心學,一直奉為偶像。
這首絕命詩是陽明先生在擺脫大太監劉瑾派的錦衣衛追殺時的金蟬脫殼之計。沒想到今日自己也能用上。
他躲在暗處,見二人走遠,換上衣服,乘小舟往空柱方向去。
這漁夫開口便唱:
居山林清幽淡雅,遠城市富貴奢華。酒杯傾鯨量寬,詩卷束牛腰大。灞陵橋探問梅花。村路騎驢慢慢踏,穩便似高車駟馬。
白玉龍聽著歌詞,忽然羨慕起漁夫的隱居生活來,乘扁舟一葉,無憂無慮,江上往來,看秋月春風。
“唱得真好!山林之樂,無慾無求!”白玉龍讚歎道。
“公子不必豔羨,您自有濟世之用。”那漁人瞅了一眼白玉龍,輕描淡寫地說。
正說話間,天空飄起了微微的雪粒。
“公子既喜歡,我再唱一首,以應這難得的銀沙雪!”說罷開口唱起來:
朔風寒吹下銀沙。蠹砌穿簾,拂柳驚鴉。輕若鴻毛,嬌如柳絮,瘦似梨花。
多應是憐貧困天教少灑,止不過慶豐年眾與農家。數片瓊葩,點綴槎丫。孟浩然容易尋梅,陶學士不夠烹茶……
唱罷,漁夫一手搖櫓,一手點茶,隔空取壺,水一絲不灑,倒入杯中。
“公子嚐嚐我的江茶如何?”
白玉龍心中驚異,忽然想起之前那位舟中寫書法的高人,那夜天黑,未嘗記清模樣,但飄逸如此,蓋出一人。
莫非今日所見,亦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