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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回到當鋪之後，江昊的身體還由於激動而有些微微的發抖。
他並沒有選擇瞬移直接回到當鋪，而是選擇了他的大學門口。
如今已經放寒假了，大學校門緊閉，門崗裡也沒有值班的保安，深夜的冬天格外寒冷，在空無一人的大門口突然出現，江昊並不擔心會被人發現異常。
抬起頭透過緊閉的校門看向了這所稀裡糊塗徹底改變了他未來走向的大學，江昊如同旅行時一樣靜靜地看著，半晌，轉身默默地離開了原地。
這應該……是最後一眼了吧。
從大學到當鋪的路程走起來也不過十幾分鍾，可江昊還是第一次覺得這十幾分鍾似乎只是過了一瞬而已。
時間實在是過得太快了，快的他都有些捨不得。
路過那家他給兄弟幾個都帶過包子的包子鋪，江昊突然想起了那個瘋狂的，有命掙沒命花的賭徒。
現在的他，又何嘗不是個賭徒呢？還是個必輸的賭徒。
抬頭看著當鋪大門口那血紅色的巨大“當”字，江昊恍惚間，只覺得自己還是那個被嚇到戰戰兢兢推門走進去的小子。
明明才過了半年，怎麼感覺什麼都變了呢？
推開當鋪的大門，房間裡的燈光感應到他的出現瞬間亮起，回想起自己當初被諸葛谷雲那個壞心眼的故意用黑暗唬的差點嚇破膽的模樣，江昊無奈的搖了搖頭。
以後，應該又只剩下她一個了吧。
既然已經來了，那就坦然面對吧。大步走上二樓，江昊看著自己平常辦公用的那張桌子，深吸一口氣，將懷裡的罐子放在了桌上。
罐子依舊完好無損，可是裡面原先的小光團卻消失了。
坐在客人才會落座的對側座椅上，江昊一路走來撲通亂跳的一顆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那個家裡，被抹去了有關於宋俊英所有記憶的三個人在看到那條訊息之後仍舊會覺得難過和痛苦，甚至到後面，哥哥還忍不住主動提出了想要個弟弟他來撫養的想法，這種羈絆已經遠遠超出了記憶和愛，看著已經幡然醒悟後悔萬分的宋俊英，江昊又怎麼忍心再對這個在人世間受足了委屈還意外枉死的少年下手呢？
小光團就這樣被放了出來，看著重獲自由的小光團頭也不回一頭鑽進了中年女人的肚子裡，江昊很意外，自己明明那麼怕死的一個人，甚至為了不讓自己死會毫不猶豫選擇給當鋪打工的一個人，怎麼會突然就願意這麼大方的送出自己原本擁有了的一切呢？
“觀察員，我犯了錯，願意承擔所有的責任和懲罰。”
或許是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諸葛谷雲並沒有出現，江昊掏出手機，給自己的那位未曾謀面的觀察員發去了訊息。
“說說。”
一向除了主動找他之外根本不會出現的觀察員突然秒回了訊息。
將所有的事情原封不動的講述給了觀察員，江昊低著頭默默用手機打著字，組織出來的語言是他這輩子最流暢最通順，也是最痛快的一次。
“嗯，我知道了。”
江昊的訊息發出去後很久都沒有迴音，默默的坐在座椅上，江昊的神情逐漸從淡定變成了忐忑和茫然。
被砍頭其實一點也不怕，可是等待著一把懸在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落下的刀，是真的磨人心態。
之前只是光團鑽進眼睛這件事就折磨的江昊直到現在想起來心中都還有些不安，更別說這一次是知錯犯錯。
如果數罪併罰的話，他會接受什麼懲罰？
是湮滅，還是被代替關在罐子裡，永遠都沒有再來的機會？
“叮咚——”
等待了許久的刀終於落下，江昊閉著眼睛拿起手機，半晌才終於鼓足勇氣睜開眼。
“下不為例。”
呆愣愣的看著螢幕上的四個字，江昊的大腦因為超載而有些宕機。
“你膽子可真大。”
不知何時已經懸浮在空中的諸葛谷雲緩緩落下，坐在了距離江昊不遠處的桌面上。
“你知道了。”
江昊轉頭看向四周，除了諸葛谷雲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出現。
“你以為你那點小動作能騙過誰？”
抱著胳膊冷哼了一聲，諸葛谷雲淡淡的繼續開口說道。
“你收取他的靈魂的時候就沒有發現有什麼地方不一樣嗎？”
“儲藏靈魂的那個櫃子你之前見過，所有的魂魄都是清一色十分耀眼的光團，他們在罐子裡不吵不鬧只是因為他們的心願已經達成，從此再沒有什麼更大的慾望可以影響到他們。”
“可是你看到那個宋俊英的靈魂了嗎？有氣無力死氣沉沉，哪裡還有什麼好魂魄的樣子？”
“一個自我放棄的靈魂早就已經沒有了典當的價值，這筆交易從一開始就是不成立的，即使是用它來交換收走他在人間的痕跡這點小事情，他的靈魂也根本不值這個價！”
被諸葛谷雲一席話說的徹底傻了眼，江昊緩了好半天，終於從震驚之中回過神來。
“那你剛才對著宋俊英的時候怎麼……”
“蠢貨，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只不過是一場考驗而已！”
一巴掌打在江昊的胳膊上，諸葛谷雲板著的臉也隨著“噗嗤”一聲徹底破了功。
“考驗？什麼考驗？”
江昊依舊聽得雲裡霧裡，整件事情就像是一團迷霧一樣讓他根本分不清。
“那個宋俊英還有好幾十年的壽命呢，怎麼可能在這時候就莫名其妙的被車撞死掉？”
“江昊，你不覺得那輛車出現的實在太巧合了嗎？”
諸葛谷雲挑了挑眉，稍微給出了一些提示。
“……是你？！”
突然反應過來的江昊驚得一下站了起來，就連椅子都被他起身的力量推出了好幾米遠。
“我可沒這麼大本事，是他。”
諸葛谷雲笑嘻嘻的指了指江昊的手機。
“恭喜你透過考察期，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當鋪裡的高階員工了。”
簡單的文字並不能讓江昊共情到對方的感受，可是這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裡，突然從天到地又衝上天，巨大的情緒變化讓江昊雙腿一軟，失去了椅子支撐的他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