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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覺得皇上有一句話說錯了,所以先行一禮向皇上賠罪。”
“皇上身份尊貴,卻為救臣女隻身犯險前來,應當是皇上的仁心,君心所促,而不是因為臣女是誰家的女兒,誰家的嫡女。”
“今日犯險的是大煜任何一個子民,皇上有這份心彰顯的是皇上的仁德,所以皇上也不該說是為了彌補誰的錯才來救人。”
謝芷安面無表情,嚇得蒼白的小臉依舊刻著不服輸的氣勢。
宋硯辭看到了她抑制不住的淚水,也看到了她轉瞬間撐起的頑強。
他望著她愣了神,片刻掏出一方繡著龍紋的錦帕遞過去:“臉花了,擦擦吧。”
“不用了。”謝芷安起身拎起地上的燈籠“皇上可還記得來時的路?”
宋硯辭收起帕子淡然:“林中大霧,朕能找到謝姑娘的位置實屬巧合,不過不必著急,朕方才來時,後面不少人追來,稍等片刻,他們自會找到這裡。”
謝芷安“嗯”了聲不再說話。
宋硯辭也不再言語,他起身立到一旁,高大的身形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
想起他方才救她的樣子,謝芷安忍不住朝他的背影看去。
他身上有一種淡淡的冷漠氣息,如瓊林玉樹巍然屹立,冰眸雖時常幽暗深邃,但行事作風不難看出他並非是喜愛殺伐之人。
她從前理解的得位者,都是得儲之時就被馴化的冰冷至極。
都說帝王無情,帝王的心應該是無堅不摧,刀槍不入的才是。
而他不管是為了她這條命,還是為了宋聞璟不惹上麻煩,他這個人都算不上壞。
“皇上方才說深夜在城門,是為了處置流民一事?”
宋硯辭微微側身斜了她一眼,不冷不熱“嗯”了聲。
感受到宋硯辭不想搭理她,謝芷安也不再自討沒趣,沒曾想,半晌後宋硯辭突然開口。
“近日來流民不斷進京,城中搭建的帳篷,儲備的糧食越來越不夠用,以此情景下去,引發暴亂是遲早的事。”
謝芷安愣了愣,心中疑惑宋硯辭是在和她說話,還是在發牢騷。
望著他的背影,她又想起雜院被她所救之人,其實她早有猜疑,那人十有八九就是宋硯辭。
他不承認自然是不想旁人知道他城外遇刺的事。
結合流民進京,謝芷安心中有些猜測。
“皇上既然擔心,為何不將流民安置在城外?”
宋硯辭轉身看向她:“他們想要的不只是一碗飯菜,還有一個安全的避難所,朕如何能將他們關在城外關起門來過日子。”
“皇上能這麼想當然是百姓之福,可是為君者最忌諱的不就是當斷不斷嗎!”
“其實臣女知道皇上心裡已經有了決斷,只是還未下定決心,城外的百姓是皇上的子民,城內的亦是。”
“流民龐大,皇上憂心,數次微服私訪。”甚至遇到流民行刺都不曾將他們拋下不管。
“江山瘡痍遍體鱗傷,終有收復光明的那一天,而那一天很快便會到來。”
謝芷安說著說著,忍不住鼓舞起了宋硯辭。
宋硯辭看她的眼神有片刻的驚異。
“你倒是相信朕。”
“那是當然!”謝芷安說的堅定。
畢竟她可是掌握近兩年局勢的人。
林中再次陷入寂靜,不過這次沒有太久,便聽到一陣呼喊聲。
“籬公子!”
“公子您在哪?”
大霧之中隱隱可見火把通明,那鐵靴踏地的聲音擾亂了林子的安寧。
謝芷安回應兩聲,看到人群朝他們方向尋來,懸著的心這才放到肚子裡。
而宋硯辭依舊泰然自若的立在那裡。
“皇上,他們為何叫你籬公子?”
等著無事,謝芷安便開啟了閒聊模式。
“臣女記得上次在謝府也是,這個名字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嗎?”
宋硯辭剛才還好好的,此刻一臉不耐煩的看著她:“謝姑娘這是緩過神了?如此聒噪!”
“臣女這不叫聒噪,這叫大難不死後的欣喜若狂。”
話音剛落,謝芷安就看到宋聞璟帶著大隊人馬跑了過來。
穿著紅甲的將領一見宋硯辭就跪了下去:“末將來遲,請皇上降罪!”
“郭將軍起來吧,朕無事。”
說著他向人群后面的馬車走去。
有人替他開了車門,他卻未上去,而是躍身上了一匹馬背上。
“謝姑娘受了驚嚇,馬車留給謝姑娘,郭將軍你派人將謝姑娘送回太師府。”
而後他調轉馬頭,讓人引路先行離去。
謝芷安手裡還執著他遺留下的燈籠。
“謝姑娘,這邊請。”郭將軍引她上前。
謝芷安抬步走去,卻被一旁的宋聞璟攔住去路。
她抓緊手裡的執棍,那好不容易消散的恐懼卻再度襲來,腳下不自覺遠離了宋聞璟兩步。
宋聞璟眼神微暗:“既然知道害怕,為何要一個人亂跑,本王消了氣原本是要回去找你的……”
“那多謝王爺了!”謝芷安開口打斷。
今夜宋聞璟帶給她的體驗,已經刻在了她的心裡。
從此以後,她會盡力遠離他,若無法避免,她也會時刻記得謹言慎行。
前世原主私情暴露,鬧的京中沸沸揚揚,當時與她定下婚書的宋聞璟以一封退婚書就瞭解了此事。
全然不管原主被退婚後面臨的困境。
原本她只當他自大,不可一世,而如今這幾次見面,她發現他是個極其危險的人。
做事不計後果,性情陰晴不定。
“這片山林離城近,裡面的蛇獸朝廷每年都會派人清理,所以你只要不亂跑,是不會有危險的。”
宋聞璟看到謝芷安身上被亂石劃破的地方,微微皺起眉頭。
謝芷安目光直直盯著遠方,一眼都沒在宋聞璟身上停留。
她規矩行禮:“謝王爺告知,天色已晚,臣女告退。”
她揚長而去,留下宋聞璟呆滯在原地。
回了府,謝芷安做了一夜的噩夢。
夢裡到處都是懸崖峭壁,叢林迷霧她怎麼走都走不出去。
早膳的時候她胃口不好,便什麼都沒有吃出門朝仁醫藥堂方向去。
路過護城河時,發現河邊聚集了好些人,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