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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回 甄知州邀功送尼姑 賈宮女驗看偕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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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崗虎受傷被俘虜,還有5個嘍囉舉手投降被喝令留下性命,雲丹豹已經戰死,強盜的庫房財寶被搜取一空。

靜善她們住的山洞,有用的東西被官兵全部取出,然後點燃起一把火。

靜善在擔架上看見這裡濃煙烈火從洞口噴湧而出,想到救了自己的秋雲,還有山花正在烈火中漸漸化為灰燼,一陣鑽心的悲傷痛楚掠過心頭,止不住淚水滾落,捂嘴哽咽。

正是:峰迴路轉又青山,騎虎不知下更難。

富貴來時推不得,人間始喚兩環環。

這一天,是建炎3年,公元1129年農曆11月18日。

到了蘄州府衙,甄採把靜善安排到自己住的院子裡,讓夫人和女兒好好陪同;一面寫好呈文,派快馬向兵馬鈐轄韓世清將軍報告此事;一面審理大盜橫崗虎牛猛。

橫崗虎情知難逃一死,爽爽快快地交代了自己佔山為王、搶劫客商、多次戕害人命的一筆筆罪行,包括殺害錢宗義的案件,也說得清清楚楚。

其他5個嘍囉也一一交代了他們知道的情節。

於是,甄採也不必報告,就於次日將橫崗虎凌遲處死,5個嘍囉斬首示眾。

錢夫人和兒子看著剮了橫崗虎,了罷心願,灑淚離開蘄州,回家安葬錢宗義不提。

韓鈐轄接到一名帝姬獲救的報告,以為天下難得的奇事,於是親自來府衙與靜善會面,詢問了一遍有關情況,看了玉蟬,認為她十有八九就是柔福,於是正式向她行禮,又與她和甄採商量,決定立刻派兵馬護送她去當今皇帝的行在越州,以防止金兵來襲,出現意外。

靜善心裡忐忑不安,但是無可退避,對他們的提議只能表現出十分高興的樣子,說:“柔福歷經千辛萬苦,九死一生,終於又能回到大宋朝廷,回到九哥皇上身邊,是夢寐以求的事情,多謝二位大人了!”

說著流下眼淚,起身向二人鞠躬。

韓鈐轄、甄知州連忙客氣道:“不敢當,這是下官應該做的.”

當日,韓鈐轄寫好呈文,選好佐將,點了200官兵,給靜善也配了快馬。

次日,即命令隊伍出發。

靜善向韓鈐轄、甄知州又感謝一番,二人還分別給她送了一些禮物。

甄採夫人和千金居然捨不得靜善走,坐馬車送至蘄州城門外5裡亭,才與她灑淚道別。

果然,護送隊伍走後第三天,兀朮的西路大軍就洪水一般漫了過來。

韓鈐轄、甄知州聞風而動,搶先帶著家小、細軟財物,領著兵馬,逃入橫崗山中躲避。

就在橫崗虎的山洞裡設了臨時府衙。

幸虧兀朮的人馬無心逗留,見無人抵抗,只搶劫一番,侮辱一批婦人,就啟程離開了。

韓世清、甄採以勝利者的姿態回到蘄州,不忘趕緊向趙構報告:臣等奮勇禦敵,終將頑寇逐出,保得滿城百姓安然無恙,且喜提前護送柔福帝姬出境,使帝姬免受了驚擾云云。

當然,護送假柔福的隊伍,以及報喜信,要走兩千里路程,近一個月才能到達越州。

兀朮手下將軍阿里蒲盧渾,宋朝百姓叫他“愛你不如混”,領著精兵,瘋狗一般亂撲,並懸賞購求趙構的行蹤訊息。

有個宋奸貪財,密報說,趙構躲在臺州章安鎮呢,但是他膽小、狡猾得跟兔子似的,在海邊停著許多木船,隨時可以入海遠遁,將軍只有水陸並進,兩路夾擊,才能抓住他。

阿里蒲盧渾大喜,命令押著此人,說看見趙構,就給賞金;如果欺騙俺,請你吃頓板刀面,去跟海魚做親家。

然後,從昌國城即今日浙江定海,調集漁民木船,載著精兵,向章安撲來。

可巧天作怪,偏偏颳著東南風,金軍的舟師逆風前進,好不容易趕了幾天,駛了300多里水路,卻見前面遠處海面,黑壓壓一大片迎頭撞來。

原來是宋朝提領海舟的張公裕將軍,聞訊帶著一批大型海舟前來救駕,攔截金兵。

兩軍接戰,卻是宋軍佔了上風,海舟又比一般漁船大,有居高臨下的優勢,“不如混”眼看混不下去,只好下令轉舵開溜。

張公裕追殺一陣,得勝班師,報告趙構。

趙構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一顆心,慢慢放回胸膛,回到溫州港停泊。

卻說兀朮聞知“不如混”敗績,心想,要一舉擒獲趙構,不是易事。

他的海舟攻可進,退可跑,茫茫大海,哪裡抓撈得住?金銀財寶,綾羅綢緞,已經收刮有500多馱,夠本了,乾脆見好就收,走吧。

於是整師北還。

至於他途徑鎮江黃天蕩,被韓世忠、梁紅玉夫婦圍困大戰,得宋奸提供情報,才得以從密道狼狽逃竄;奔建康,又遭岳飛痛擊的情形,就不贅敘了。

兀朮一走,錢塘江波瀾不驚。

臨安、越州等地也漸漸安定下來。

但是,為了穩妥起見,趙構還是選擇在溫州暫住。

剛剛吃了幾天熱湯熱水,睡了幾天安穩覺,趙構就接到越州的報告,說陛下的妹妹,太上皇的柔福帝姬,從金國逃回,輾轉落入強盜手中,被甄採解救,又被韓鈐轄派兵護送到越州。

現特請示陛下,是留駐越州,還是直接護送到溫州行在。

當然,韓世清的呈文也在其中。

趙構看了一遍所有檔案,有些疑惑,況且自身還朝不保夕,居無定所,就算真是妹妹,也顧不了許多。

這又不是緊急軍情,先擱著吧。

於是把檔案全付予內侍,叮囑暫且存檔。

人們在動亂之中,好不容易獲得一點安定日子,驚魂甫定,都需要一些新聞、奇事做調味品,刺激、調節、安慰。

於是,這件事就成為最吊胃口的調味品。

趙構沒叫保密,內侍就向人說了。

內閣的人已經先看過這個檔案,也是義務轉播員,因此朝廷上下,很快就都知道。

人們等著、盼著柔福,希望她是真的,希望她從遙遠的北國,帶來他們不知道又非常太上皇、太后、韋賢妃、趙桓和皇后等人的訊息。

然而,陛下遲遲沒有任何動靜。

皇帝不急太監急。

幾個熱心的大臣,於百忙之中忍不住又關心起這件事來,三番五次向趙構提起,一邊探詢陛下的意思,還反覆勸說,應該派人去驗明真偽,是真的,就應該承認,給予帝姬待遇;是冒名頂替,當然要嚴加治罪,以儆效尤。

趙構被聒噪的不耐煩,只好說道:“行了,朕派人去查驗便是.”

又拖了七八天,被那個昔日跟他漂泊海上的有功侍女,今日的吳夫人催促道:“陛下說要派人去越州驗看帝姬,怎麼還沒派呀?”

趙構彷彿記起還有這件事,“哦”了一聲,又冷著臉說道:“外面的事情,你們後宮不能干涉.”

吳夫人碰了一個壁,紅著臉撒嬌說:“妾就是問一聲,哪裡敢幹涉呢?”

趙構知道她不敢幹涉政事,只是眼前國不成國,家不像家,外寇內匪搗亂,再加上時不時來一次窩裡鬥,簡直焦頭爛額,才二十五六歲的他哪裡有好心情?為了撫慰一下這個一直對自己忠心耿耿,任勞任怨的女子,他揮退旁邊的兩個侍女,勉強笑道:“好了,朕沒有怪你的意思。

明天就派人去吧.”

說著坐到一張椅子上,又自言自語:“宮裡能辦事的,數馮益老成持重,又是侍候過太上皇的人,知道一些內情,就派他吧。

可帝姬是女子,馮益雖然沒有那話兒,不算男人,可驗看起來,總不便當,還得再派一個認得柔福的,老成一些的舊宮人去才好——”嘀咕到這裡,他轉臉看著吳夫人,問道:“你看,派誰去好?”

吳夫人故意一本正經地說道:“這是外面的事情,妾哪裡敢插嘴干涉呀?”

趙構笑道:“你敢記朕的仇麼?”

吳夫人撅起小嘴說:“不敢不敢。

陛下金口玉音,妾句句要聽著記著呢.”

趙構暗自嘆息,唉,要是文武百官個個像她,這個皇帝就好當多了!他摟住吳夫人,親了一口,小聲說:“朕現在就要你說,赦你無罪.”

吳夫人便說道:“妾看那個替妾管衣服、用物的老花眼賈青青,就很不錯。

前幾天談起這件事,她說起太上皇的帝姬,說個個都認識,還說了柔福的一些相貌特點呢.”

“老花眼40多歲了,眼力不是不行麼?能看的準嗎?”

吳夫人不以為然:“靠近了看,有什麼看不準的?再問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內幕話,真假自然就辨別了.”

趙構點點頭:“就是她吧。

叫她明天就和馮益赴越州.”

“是,妾遵旨!”

吳氏躬身一拜。

趙構難得地被逗出一笑,情緒大好,跟她說了一句悄悄話,起身拉著她,向殿房後間走去。

靜善被送在越州一個叫寂靜寺的尼姑寺院待著,由6個官兵天天護衛,或者叫看守著。

那批送她來的蘄州官兵當然已經回去覆命。

她好像回了老家,生活倒很習慣,就是不上不下,心懸在半空。

如果說,當時純粹是為了活命,才迫不得已,聽從秋雲的建議,冒充帝姬的話,現在,她繼續冒充著,就含有對榮華富貴渴望的成分了。

看見韓鈐轄、甄知州二人前倨後恭的樣子,讓她久久回味,欲罷不能。

她親身領教了,什麼叫皇家的威風與尊嚴。

儘管趙家朝廷遭遇如此打擊,人們對之還是十分敬畏,非常崇拜。

只要自己過了關,就能活命;活命就是帝姬,就有榮華富貴。

眼下,沒有任何人可以依靠,必須靠自己放手一搏。

再說,如今就是想退出也身不由己。

因此,她每天沒事,就做必修課,回憶秋雲言談的點點滴滴,想著如何把簡歷編圓,沒有破綻。

於是,她一遍遍地獨自默默溫習,假設有個對方問她什麼,她應該怎樣對答。

好在有人幫助她預演,這些人就是寺院的尼姑。

她們經常沒事就跟她交談,給她一次次很好的演習機會,使她漸漸變得應付裕如,說謊話張口就來,整個人生經歷,也編得天衣無縫。

經過兩個多月的演練,她也由忐忑不安,度日如年,慢慢變成胸有成竹,充滿希望。

她甚至覺得自己就是真的柔福帝姬,而遠在北國受罪的那個柔福才是假的。

這天,皇帝派的人終於到了,靜善迎來她畏懼同時也期盼的大考。

太監馮益和宮女老花眼賈青青,在4個騎馬官兵的護送下,坐著馬車,趕了9天,行了近700里路,來到越州的府衙,歇息一宿。

第二天上午,就由見過靜善兩面的越州闞知州陪同,來寂靜寺會見靜善。

眾尼姑在客堂備好茶水,就回避開去。

闞知州帶來的8個官兵在門外守候。

他們已經接受過大人的暗暗叮囑:如果發現是假帝姬,俺發一聲命令,你們就進去逮捕她。

馮益和賈青青、闞知州剛剛坐定,兩個官兵就帶著靜善到了客堂門口。

靜善心裡雖然撲通撲通地打鼓,臉上卻靜若止水,竭力保持不卑不亢的表情。

她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能驚慌失措,不能說錯話。

俺是帝姬,沒有什麼好怕的!她微笑著招呼知州:“闞大人。

柔福有禮了!”

按照常規,應該知州向帝姬先行禮,否則就是不敬。

現在因為雙方心知肚明,帝姬有待確認,就不好按照常規做了。

但是知州還是慌忙起身,一面還禮,一面說著:“下官不敢當。

下官向帝姬介紹一下兩位從皇上身邊來的貴客。

這位是馮公公,這位是賈姑姑.”

靜善也分別向二人稱呼、行禮。

馮益、賈青青不能不慌忙起身還禮。

一面說著:“奴才不敢當,奴才應該先向帝姬行禮.”

他們也想,眼下寧可相信她是真的,不能失了禮數。

闞知州請靜善在賈青青旁邊坐了,他和馮益坐另一邊。

馮益和賈青青目不轉睛地看了靜善面孔一陣;尤其是賈青青,靠近了靜善面孔,兩隻老花眼恨不能變成放大鏡,盡力瞪大了細看。

不錯,右眼內眥下面,有一顆小小紅痣,是柔福的一個標記。

又打量了一會她的身材、舉止,兩個人就互相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看模樣,她就是柔福,一點沒錯。

馮益先咳嗽一聲,接著好像十分為難地說道:“咱們來這裡,啊,本來應該是迎接帝姬的,但是呢,帝姬是在宮裡住過的,知道皇家的規矩,奴才們也是奉皇上的口諭來的,帝姬休怪奴才們無禮.”

靜善:“公公有什麼話,但說不妨,俺豈敢責怪.”

馮益微笑:“好好,奴才想問帝姬,究竟怎麼脫身的呢?”

對於這個重要問題的答案,靜善早已爛熟於心。

她移花接木,把秋雲吃了大夫藥裝病脫身的辦法和過程,全部移到自己身上,只是原因不同:自己因為在沒有結婚的帝姬中,年紀最大,被佐將看中,即將遭受蹂躪,是順德、賢福、嘉德、榮德她們幾位姐妹,幫助想出的注意;還有地點不同,是在到燕山的時候,才逃出的。

從鄭州到燕山那一條路,師父悟道去過,曾經幾次跟她講過沿途的風物、人情。

敘述中間,她還止不住流淚、哽咽,表示傷心。

聽的3個人也難免同情唏噓。

馮益又細細地詢問了她的脫身時間,先後經過那些地方,有什麼遭遇。

對此,她就編造了在去朱仙鎮路上第一次遭遇強盜而被劫的開頭,下面基本是按照真實經歷,侃侃而談,直到被甄知州解救為止。

敘述中間,不時哽咽難言,或者痛哭流涕,這既有故意表演,也有真情實感的自然流露。

聽者難辨真假,都受到感染,兩個男子眼圈發紅,賈青青跟著拿手絹抹淚。

馮益又問了一些宮中有關事情,靜善都對答如流。

馮益輕輕舒了一口氣,向賈青青看。

意思是,俺問完了,基本透過,就看你啦。

賈青青沒有看見馮益的注視,只管眯著眼睛看靜善的臉。

見馮益好久不問話,才向他看了一下。

馮益連忙向她做了一個手勢。

賈青青這才明白,該自己做考官考核她了。

於是搜腸刮肚地找出一些柔福應該知道、記得的事情問她,她在汴京住的院子、房間位置啦,院子裡有什麼植物啦,太上皇的歲數啦,她母親王貴妃的模樣啦,靜善雖然都從秋雲那裡幾次聽說,或者詢問過若干此類問題,已經牢記在心,能立刻準確無誤地回答出來,連賈青青故意說錯的兩個事情,也被她發現,指出,但卻還是渾身冒汗,心裡有些發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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