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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靜安知道,這次只剩自已背水一戰。
不知為何,這種感覺總令他想起當初林清好離開時的那段日子,有些無助,但自已偏偏不想承認,那種重現的恍惚之感,讓他又忍不住點了根菸。
依靠在車門外,一公里以內的喪樂聽起來悲慼不已,因為前段時間的雨水,路邊還是很泥濘,墨綠的雪松生長茂密茁壯,明靜安看了很久,打算等手裡這顆煙滅掉,再去梁叔家送最後一程。
風大,煙燃到三分之二,明靜安余光中看到一側有人影朝自已走來。
“可否借個火?”
是醫院的陳警官。
他手指還纏著繃帶,鼻樑額頭還貼著創口貼,下巴一處還有淤青,顯然並沒有完全恢復,粗硬的髮絲看起來稍稍凌亂,不過顯然他並不在意這些。
“陳警官。”
明靜安率先問好。
“身體怎麼樣了?”
“一副破銅爛鐵,修修補補,也還算能使喚。”
陳警官開口,不知道是不是事故的原因,聲音很是沙啞。
不過他一通比喻,緩和了兩人剛剛碰面的陌生感。
煙燃起後,兩人站在路邊,話題先從梁叔開始。
“去世這位,你們家的司機吧。”
“在我們家工作很久了。”
明靜安回答道。
梁叔原來幫自已開車,明季恩進公司以後,明爸便安排梁叔先照顧下季恩。
這麼說來,梁叔和明爸的年紀也相仿。
扭頭看過去,送葬的賓客很多,最後一程,知曉梁叔品行的親友紛紛前來送行。
平日裡梁叔是話少的人,雖然家庭條件一般,做人做事卻十分踏實,這也是為什麼梁叔年紀大了,明爸還是願意繼續聘用梁叔。
“節哀節哀……”
“這事,除了你和你弟弟,還有別人知道嗎?”陳警官這種情況好似已經熟練慰問,簡單寒暄幾句,不知不覺便切入了正題。
“現在不是公開的時候,家裡那邊我還在瞞著。”
“畢竟他們對梁叔還是很有感情,怕就怕意氣用事。”
明靜安考慮的很是全面,但知道,家裡那邊瞞不了太久,儘管自已已做好外人洩露資訊便追責的準備。
“這事可不好瞞。”
陳警官吐出口煙,一轉眼在空中消散。
“涉及人數不少。”
“沒辦法,還是希望你們多幫忙。”
明靜安微微低頭。
“也理解,畢竟難堵眾人悠悠之口,這事一旦謠言四起,就很麻煩了。”
陳警官補充道。
“我這邊也是盡力封鎖訊息的。”
“新聞報道上,資訊披露的也很模糊啊。”
陳警官踢了踢腳下碎石子。
“目前調查還沒有十分明晰,太多私人訊息流露出去也不好。”
“不過我相信這樣對於你們的跟進也有幫助,免得打草驚蛇。”
明靜安想到陳警官會這樣問,於是早有準備。
“聽你這麼說,你們內部情況有了新的線索?”
“有些,但不確定,希望陳警官的協助。”
不知為何,陳警官今日問題聽起來不深不淺,讓明靜安摸不清楚警方那邊到底查到多少有用的資訊。
眼神瞥過去,陳警官那輛有些破舊的黑色帕薩特副駕,好像是那位上次醫院見到的年輕警官。
距離並不近,明靜安不是那麼確定。
“車子換了?”
明靜安指了指陳警官身後的車子。
“哦,上次那輛。”
陳警官啐了口痰,樣子有些沮喪,或許自已也沒想到會在調查過程中遭人暗算。
“在爆炸現場被拖走了,還在維修質檢。”
說到這裡,陳警官又忍不住低聲罵道:“他媽的,剛配好的新車……”
“之前你那位朋友,筱渝出車禍的事情,調查結果出來了。”
見明靜安不動聲色,只是眉心緊緊皺著,陳警官也知道他目前的難處,於是直接點題。
聽到這裡,明靜安打起了精神。
“肇事車子我們查到了,犯罪嫌疑人逃逸後,沒出楓城,在城界棄駕。”
“那幾天下雨,天氣好之後,我繞城在河灘發現的。”
陳警官一改剛剛的沮喪,跟明靜安分析起現下的進展狀況。
“這嫌疑人倒是有點腦子,那地方是廢棄的一塊地,在西南處,因為很多年前的化工汙染,很多人都不敢再利用。”
“這事我聽說過,土壤恢復成本太高,政府一直沒處理。”
陳警官點點頭。
“這麼多年,也沒人敢去開發,那土都不知道還有沒有毒。”
“幾年前我開車經過一回,還散發著惡臭。”
明靜安記憶猶新,此後開車繞城也不會經過那片地段。
“所以,既然沒出城,看了監控發現這嫌疑人火速在事故現場開到了西南區域,只不過沒有監控,且分岔路口太多,只能一點一點排查。”
“車子就是普通大眾款,不過我跟小張去查了查,是掛在其他人名下的二手車。”
明靜安雖然不知道陳警官去巡城的出發點是不是為了找到肇事車輛,但有所發現叫人不得不佩服他的查案直覺。
——而小張想必就是車內那位年輕警察了。
沒等明靜安問肇事司機的下落,陳警官便接著回答:
“車牌是偽造的,人逃了。不過車內提取到一點DNA,還在化驗。”
“DNA有結果後,能查到是誰嗎?”
明靜安比較關注這個問題。
“要看資料庫,或者說這個人之前犯過案子,檔案裡面有資料的話,查起來會容易。”
“查案子嘛,抽絲剝繭的查。”
陳警官縮了縮脖子,顯然溫度太低,兩人在外面站的時間不短了。
“陳警官覺得,筱渝的事故,跟近期的爆炸案相關嗎?”
明靜安問到了關鍵問題。
“是的。”
陳警官摩拳擦掌,試圖使得暴露在外的面板溫度回溫。
“跟蹤筱渝的車子,就是在你們大樓開出來的。”
這句話落定,明靜安腦袋裡緊繃起來,拉響了紅色警報訊號。
“內部有內鬼?”
陳警官沒說什麼,有些話點到即止,聰明人自然有自已的判斷。
“你們公司配合排程很好,只是嫌疑人的遮蓋過於嚴密,看不出細節,難抓。”
明靜安點點頭,這也算是好的訊號,至少明白自已內部調查的方向沒錯。
“既然盯準了你們公司,那麼後續在停車場,明季恩、梁正偉和我出的事情,也就能關聯起來了。”
陳警官分析的沒錯,明靜安意識到這件事背後的主謀一定不簡單。
“還煩請陳警官多多跟進。”
這次,明靜安的語氣裡明顯能聽得出重重的誠懇和囑託。
“哎,不要緊,這混蛋差點把我炸死,查清楚案子是應該的。”
陳警官擺擺手,看上去有些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明靜安感覺的出來,這個警察是有自已的做事邏輯和策略的。
“對了,我叫陳典,以後叫我陳典就行了。”
“感謝陳典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