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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鯉鯉,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嬌嬌!”
“這麼多年,我也是真的把你當成親生女兒一樣來疼愛的,可是你呢?你為什麼對嬌嬌的攻擊性這麼大,嫉妒心不要太強了!”
侯春柔可不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到一丁點的委屈,立馬把元嬌嬌緊緊地抱在懷裡。
那副架勢,就跟元鯉會傷害元嬌嬌似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不信任。
元鯉冷漠地看著她,“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很偏心麼?”
“我……我偏心?”
侯春柔可從來沒覺得自己偏心。
“我是代替誰進入宗祠的?就因為我是你的養女,所以看見我活著出來了,連一句溫柔的安撫都不配擁有麼?”
“我都不敢想,如果是元嬌嬌活著從裡面出來,你們會怎樣開心地慶祝。”
“元鯉!”二哥元凌風用警告的眼神看著元鯉,“夠了,不要再無理取鬧!”
“怎麼了二哥,我現在說的話不對麼?”
元鯉轉頭看向元凌風,“從小到大都是這樣,你把元嬌嬌當成寶貝,可這麼多年來,你有叫過我一聲妹妹嗎?”
元凌風愣住了,指尖顫抖了一下。
好像……確實沒有。
這麼多年來,他知道元鯉被接到元家的真正目的,就是當元嬌嬌的血庫。
所以他從來沒把元鯉當成過自己的妹妹來對待。
“你們從來沒把我當成自己人來看待過,那為什麼又要用自己人的那套來約束我?”
元鯉輕飄飄地落下兩個字,“雙標。”
說完以後,轉身就走,絲毫不再看身後人的神色。
元凌風和侯春柔盯著元鯉纖瘦的背影,眼神逐漸變得迷茫。
難道他們真的做錯了?
元嬌嬌趕緊發出泣音,吸引了注意力。
一看見自己的寶貝開始哭了,兩個人也顧不上自己對元鯉是不是有虧欠。
手忙腳亂地開始哄元嬌嬌。
“我的心肝寶貝,你現在可別哭了,看見你哭我的心裡就難受得很。”
“妹妹,你放心,我不可能接納元鯉,我只有你一個妹妹。”
兩個人輪流哄了好半天,可算是把人哄好了。
*
元家主宅。
元鯉回到自己的房間,簡單洗漱一番。
這不能稱之為房間,只不過就是元家的一個儲物間罷了。
陰冷潮溼,狹窄閉塞,連個窗戶都沒有。
常年不見陽光,散發著一股子黴味。
這就是元鯉生活了整整十八年的房間。
而元嬌嬌的房間呢?
從元家人把她接回家的那一刻開始,整個元家主宅二樓,都是她的房間。
十幾個房間裡面堆積著各種名牌包包,首飾,鞋子,珠寶禮服,放都放不下。
如此多可以放東西的房間,元家人卻不捨得分出來一個……
給元鯉住。
小時候的元鯉,看著醫生給自己抽血,不知道自己的血作何用處。
長大後的元鯉,終於明白自己就是元嬌嬌的活人血庫。
元鯉剛和顧川野簽訂了契約,身體損傷嚴重,沒有時間去糾結房間的事情。
她躺平在床上,下意識地用手去觸碰自己的右眼。
下一秒,顧川野出現在元鯉的床邊。
“我還是第一次碰見你這種心狠的小輩,連自己的眼睛都能挖的。”
元鯉把自己當成活祭,用右眼做交易,和顧川野簽訂了五年契約。
在這五年的時間裡面,元鯉要每天用自己的鮮血餵養顧川野。
而顧川野則守護元鯉的安全。
元鯉原本失去的右眼,又重新回來了,只不過喪失了高光。
眼珠子還會動,但是瞳孔內漆黑一片,盯的時間長了,讓人毛骨悚然。
這不是活人的眼珠子,乍一看沒什麼,但不能一直盯著。
顧川野暫時居住在了元鯉的右眼裡面,保護了她的右眼。
元鯉的左眼象徵著陽,右眼象徵著陰,竟然在無意間,開啟了陰陽眼。
能夠看到普通人沒辦法看見的東西。
“我只保你五年,五年後等我離去,你的右眼會徹底失明。”
這在元鯉的預料之中,她冷靜點頭,很自然地將衣袖撈了起來,遞給顧川野。
“你現在要喝血麼?”
少女過於纖細的手臂上,靠近血管的位置,滿是針孔。
看得人觸目驚心。
“抱歉,我換一隻。”
元鯉動作熟練地換成右胳膊,一撈衣袖,發現右邊的胳膊也是這樣。
上面的慘狀不比左胳膊少。
“……”元鯉沉默了。
顧川野也沉默了。
元家的人到底有多殘忍,才能在看見這樣的景象後,依舊選擇無情抽元鯉的血。
元鯉是健康人,可身體狀況看著比元嬌嬌糟糕很多。
而元嬌嬌是病人,卻臉頰紅潤,眼眸帶光。
“你喝吧,沒事。”
元鯉滿臉不在乎,顯然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疼痛。
顧川野沒有動,低頭看著元鯉。
“不疼麼?”
“什麼?”
顧川野又問了一遍,“不疼麼?”
元鯉還以為他在問自己的手臂,“習慣了,以前都這樣,你喝吧。”
但顧川野想問的東西,不是這個。
“我說的是,你把自己眼睛挖出來的時候,不疼麼?”
元鯉愣神,目光有一瞬間的呆滯。
從來沒有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因為從來沒有人在意過她疼不疼。
這讓元鯉有點彆扭,她下意識地轉身,背對著顧川野,淡淡地回了三個字:
“習慣了。”
對啊,早就習慣了。
上輩子,為了給元嬌嬌換心臟,元鯉進行了人生中最後一場手術。
為了治療效果能夠達到最佳,元家人只讓醫生給元鯉打一半的麻藥。
手術的全程,元鯉的意識都很清醒。
她能夠很明顯地感受到手術刀劃開自己面板的觸感。
疼痛就像潮水般湧來。
將元鯉吞沒。
她清晰地察覺,自己的心臟被摘了出去。
“那是我的心臟,還給我!”
元鯉想大聲呼叫,可是沒用。
醫生宣佈手術很成功,元嬌嬌有救了。
可元鯉卻馬上要死了。
外邊傳來了元家人的歡呼聲,他們的嬌嬌終於得救了,能夠幸福地活下去。
侯春柔的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了過來,“元鯉的大腦也留下來吧,萬一以後嬌嬌能夠用到呢。”
就這樣,隨著意識的逐漸模糊……
元鯉結束了自己可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