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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緩兵
李自敬出其不意圍攻鄖陽，四日間便已攻克，訊息傳開，遠近震動。
起初，鄖陽各州縣都不信事情為真，直到見到李自敬部下譚文派來身著黑色衣甲的前營哨騎手提高鬥樞的人頭，方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沒過多久，事情便如李自敬預料的一樣，鄖陽周邊州縣絡繹拜表而至，竹山知縣童士勤、保康知縣薛溥、鄖陽行都司章捷爭先恐後的前來鄖陽投降大順。
這些投降大順的官員，也正是歷史上清軍南下時爭先降清的，李自敬雖然沒記住他們全部的名字，但也能猜到一個大概，心中自然是對這些人十分鄙夷。
但為了大局著想，李自敬還是暫且忍下了殺心，對前來投降的各地州縣明朝官員儘量拉攏示好，以安其心，維持戰後鄖陽府的秩序。
攻取鄖陽後，李自敬即派部下四處張榜安民，維持秩序，沒有如同其它大順部隊一樣，入城便立即瓜分富戶豪強，這使得人心稍稍安定。
入城後的第二天，李自敬來到已被戰火損毀的鄖陽撫衙，打算將這裡略作修繕，以作日後一段時間的坐鎮處理軍務之處。
李自敬沒有高鬥樞那樣高潔傲岸的情操，也不想標榜什麼廉潔奉公的人設，在他看來，自己就是前營的主將，如今既然已經拿下鄖陽，入主最高掌管的理政之所，那是理所應當的。
荊州戰事仍在繼續，也沒有時間去讓李自敬搞這些門面功夫。
“怎麼看的？牌匾明顯掛歪了，往右正一正。”
“這還差不多，有點帥府的樣子。”
當天下午，李自敬正在指導將士修繕撫衙，前營畢竟是負責作戰的，修繕這種事也就只能是稍微能看就行，所以還需要李自敬親自操心。
午時還沒到，李自敬的肚子就已經餓的咕咕叫了，但營中規定的放飯時間還沒到，也不能因為自己餓，就壞了自己一手製定的規矩，李自敬也只好耐著性子繼續修繕。
剛到放飯的時間，眾人放下手中的活計，都是笑呵呵的打算去吃飯，畢竟前營的伙食配給在一眾軍隊中還算不錯，加上勞累一上午，餓的不只李自敬一個。
“行了，吃完發再回來繼續，就這樣幹，不必太過張揚，但也不能太寒酸了，這鄖陽撫衙，之後要成為湖廣西北的要地，馬虎不得。”
“知道了，將軍。”
眾士卒答應一聲，三五成群的出了正堂。
見他們離開，李自敬也是摸了摸早就空空如也的肚皮，正打算去吃飯，剛一出門，就見到譚文火急火燎走進來，心想要壞事。
果然不假，譚文一進來，說的話就給李自敬氣了個飽。
“制將軍，許多趁亂鬧事的青皮，打著大順軍的旗號到處打家劫舍、招搖撞騙！”
“這群人實在是無法無天，甚至於打著我大順的旗號，闖到許多富商大戶的家中，行瓜分之事。”
“現下鄖陽城中流言四起，都說制將軍不如那高鬥樞愛民如子，大順軍只是一幫兵匪，還不如等清軍南下”
這種事倒是能預料到的，亂世之中，鬧事的青皮地痞一定不少。
李自敬聽見這話，臉色隨即黑了下去。這群欺軟怕硬的東西，是該好好治一治，倒不是完全說是為了百姓，就讓他們這樣損害大順軍聲譽，的確不是辦法。
無論什麼時代，總有這樣一群人，要是不管，以後鄖陽這一片的治安只會更加無法無天。
按理說這事情是應該呈報給襄陽，讓牛佺來處理，只不過事急從權，等牛佺接到訊息，戰後派官員來接手鄖陽府的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況且李自敬離開西安時，就奉命節制東路，這些鬧事的地痞青皮打著大順旗號，說起來也算是軍務中的一種。
李自敬也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需要立即處理，今天這頓中午飯，肯定是顧不上吃了。
“帶我去看看。”
譚文來找李自敬，為的就是儘快處理此事，見李自敬挪用午飯時間來處理，心中也知道自己是跟對了人，連忙轉身帶路。
沒有多久，兩人便來到鄖陽府城的牢房。
這裡本是明朝的牢房，但時逢亂世，原本那些本該在這裡關到死的人犯，早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大順拿下鄖陽的時候，進入牢房的第一批前營士卒來報，就說牢房早在戰時就被人趁亂開啟，內中人犯跑漏一空，等李自敬趕到的時候，就只見到前營剛抓的十幾個人。
“他們都是犯了什麼事？”
軍師顧君恩這幾天忙得連軸轉，也是為鄖陽的治安操碎了心，但他也和李自敬一樣，事情太多，單靠自己忙不過來，想起牢房的事已經是今天了。
“這些人犯都是士卒巡街時抓到的，下官問過看管牢房的明軍老卒，據其所說，這牢房中關押著崇禎年間以來鄖陽的人犯，共計四百多人。”
“什麼？”
李自敬吃了一驚，連忙走到其中細看，卻只看到了這十幾個人。
“跑出去四百多人，現在豈不是全都和百姓混在一起了？”
顧君恩嘆了口氣。
“現在我軍要擔心的還不只是這四百多人暗中興風作浪的事，很多明軍不願投降我大順，流民四處逃亡，現在可能已經跑到外出去聯絡清虜了。”
李自敬冷哼一聲。
“這個我倒不擔心，就算沒這幫漢奸告密，在懷慶的多鐸和豪格，也遲早會知道我軍已經拿下了鄖陽，以清虜的脾性，一定不會坐視我軍在湖廣立足。”
“這一仗，遲早都要打，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儘快安定人心，軍事師有什麼高見嗎？”
這些天來，李自敬算是體會到了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的感覺，入城之後，作為城中的軍政最高長官，事事都需要他來操心，小到修繕撫衙，大到與各地投降大順的前朝舊臣接洽，事無鉅細。
李自敬在襄陽和西安時，都沒管過這麼大的家當，一般都只是在營中處理軍務，一下子管了一座城，很快還會是鄖陽一府五縣之地，而這隻會是個開始。
李自敬毫無這種經驗，如今也是不得不管，實在是忙得焦頭爛額，有時候還要徹夜去仔細通讀相關史書，以找尋經驗，很多事情由不得仔細考慮。
顧君恩也是見到李自敬這些天做的事，在他看來，李自敬進入鄖陽以來區區幾天做的事，可能比牛佺那幫人在襄陽一年做的還要多。
進入鄖陽後，李自敬都是在為大順長久佔據鄖陽作考慮，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想法。
有鑑於此，鄖陽各地都在短期內尋思重建，進行戰後恢復。
“這些人，應該殺掉以肅立刑法。”
“將軍是窮苦出身，應該也知道，很多百姓是不識字的，單單下發榜文，收效不著。”
“下發榜文之後，應該派專人到城內各處宣傳我大順的新政策，通告百姓，藏匿人犯者罪加一等，揭發人犯者以功論處。”
“眼下鄖陽沒有文官理政，我日後也要隨軍，追隨將軍左右，輔佐我永昌皇帝共圖大業，鄖陽之地，收歸人心最好的辦法，便是拉攏士紳，以本地士紳治理。”
李自敬微微頷首。
“可我大順每到一地，歷來分田，這些士紳恐怕不願合作吧？”
顧君恩也知道這一點，眼神逐漸犀利。
“本地士紳都有極多的田產，可向其許諾，為大順效力者不分其田，以作緩兵之計。”
“日後我大順在湖廣立足，這些事情可以一一再做，如今最緊要之事，借這些士紳或前朝降官之手，是迅速穩定民心！”
李自敬也知道，這的確是短期內維持穩定最好的辦法，隨即轉頭望向譚文。
“既然拿下鄖陽，就要永遠把大順的旗幟立在這，別的事你就先不要管了，其餘州縣本將親自接收，你只管領本部老本，維持鄖陽城內的治安。”
“那些鬧事的青皮地痞，遇到一個抓一個，敢頑抗的就直接殺！”
“但你記住，抓人以後，需要對照編制冊仔細的查，一個也不許落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我前營軍中有鬼，還是全都是地痞流氓！”
譚文連忙抱拳。
“是！末將知道了！”
譚文離開後不久，便有其餘州縣、衛所的明朝官員前來投降，李自敬隨即換上一副笑臉，設宴迎接，在宴上，李自敬與這些人觥籌交錯，絲毫看不出任何異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