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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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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臘梅忍不住的淚水奔湧而出,哇地哭出聲來。眾人一聽,都擁著臘梅,安撫著,唏噓不已,

可是,大家又有什麼辦法呢?這個日子,大家也都難過啊……

臘梅臨上轎前一天晝過。嬌鳳,也就是海狗他媽,到隔著兩條街的他阿叔潘大貴的家,想看看明天就要娶過門嫁給自已兒子海狗的新嫁娘準備得怎麼樣了。其實,說是說看新娘,實際上還是想借機去會一會潘大貴,商量些事。

為什麼新娘要從潘大貴家上轎,而不是自已孃家?這說起來可惱人了。那新娘的孃家啊,一拿到彩禮就沒了蹤影,孃家人一個也找不到了!

沒辦法,觸黴頭的事情,又要瞞著街坊鄰居,最後還是自已阿叔想了個辦法,待嫁新娘就從潘大貴家上轎。這樣反而好,壞事變好事了,路近,請些個抬轎、吹打、送親的,錢也能省下不少。

嬌鳳是個寡婦,幾年前死了男人,就一個人養大獨生子海狗,孤兒寡母的,也挺不容易。

嬌鳳的男人原來是有些家業的,還開著一家綢布店。後來男人死了,一個女人家又要顧家養兒子又要開店經營,怎麼撐得下去?

於是,綢布店出貨、進貨,另加盤貨的事,就交給自已男人家的阿弟潘大貴幫著管,自已樂得輕鬆,有空去看看店面就可以了。

好就好在有了潘大貴。這個夫家的小叔子,有什麼難事他都挑著去辦了,有靠傍。

就這樣,不一會兒,嬌鳳就到了潘大貴家。

潘大貴家很清靜,原因是他的老婆,也就是嬌鳳的叔伯姆年紀輕輕就得了肺癆病,別說生孩子,就是下個廚房也咳個不停,動不動就起不了床。實際上,嬌鳳的叔伯姆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床上度過的,吃飯還沒有吃藥吃得多。

潘大貴家就夫妻兩個,再加上一個服侍老婆兼管家務的女家遠房老阿姑,總共三個人。不過,這兩天又多了一個人,那就是明天就要上轎的待嫁新娘。

現在,這新娘就在樓上,由老阿姑一步不離地看著。為什麼要看著?因為那新娘小,只有十五歲,還不懂事,整天哭哭啼啼的,萬一跑了,怎麼辦?

那時,嬌鳳一進她小叔子家的門,客堂裡一個人也沒有,就關上門,輕輕地咳了一聲。

這一聲咳後,不一會兒,隨著一陣樓梯咚咚響,一個人影一閃就閃到了嬌鳳跟前,也不說話,一把摟住嬌鳳,貼住她的臉,就親嘴,一直親得嬌鳳滿臉通紅,氣也喘不過來。

這樣過了好一會兒,嬌鳳才躲開那個親她嘴的男人,氣喘吁吁地說:“好了……好了,我……是來辦正經事的……”

“什麼……正經事?”潘大貴還摟著她,“這就是正經事……”

“你……夜晚頭再來,現在……大天白日的,上頭那個人看見怎麼辦?”

“活死人一個,管她呢!夜晚頭管夜晚頭,現在……管現在……”潘大貴心急火燎地說。

“好了,去看看小姑娘。小姑娘……打扮好了嗎?”嬌鳳打斷了他的話。

“哎呀,一講起那個小姑娘,我就一肚皮氣!這個小娘鬼啊,我豎長闊短地講,耐心耐相地勸,都沒有用,生活也吃過了,就是不肯脫下舊衣服換上新衣裳,死活不肯……”

“你這個人啊,這點小事也做不好,真是託了一個王伯伯!”

“你不曉得,這個丫頭是鄉下小姑娘,脾氣耿是耿得來。現在總算好,軟的硬的都來過,講了半天好閒話,衣裳總算換上去了……”

“好了,不要多講了,這是一樁大事情,耽誤不得,走,上去看看——”

於是,兩個人就一前一後,上了樓,推開一間小房間的門。

那房間裡,一個上了年紀的阿婆正在給一個姑娘挽一個髮髻。可那阿婆的手有些顫抖,怎麼挽也挽不成。

那個姑娘,正是臘梅。她正一動不動地坐著,任人擺佈……

看著臘梅,在門外,嬌鳳和潘大貴就站著,咬著耳朵,嘀咕起來。

“阿嫂,你看你個媳婦,一身衣服一換,就像換了一個人,水靈靈,嬌滴滴,好看是好看的來……”

“好看又怎麼了?你看看你的眼睛,呆住了,發紅了,是嗎?”

“哎呀,最好看的是啥人?還不是我心頭上的肉,我阿嫂嘛……”

“好了好了,酸溜溜的,我就曉得你老牛想吃嫩草了;她進了門,你敢碰碰她,我就要你梗死、噎死!進去,仔細看看——”

於是,嬌鳳就讓潘大貴跟著,一起進了門,圍著臘梅,上下左右仔仔細細地看了起來。

“你看,阿嫂,放心了吧?”潘大貴指著臘梅,對嬌鳳說,“你看看,紅襖、紅裙、紅鞋,明天再戴上鳳冠、眼鏡、紗罩,捧上一朵大紅紙花,上了一頂大紅轎,就是滿堂紅了!”

“啥個滿堂紅,”嬌鳳似乎有些不滿意,說過,“光穿的紅有什麼用,還要服帖,合身。現在你看看,衣裳穿得七歪八斜,鬆鬆垮垮,人家有眼睛的,一看就看出來了。還有頭髮,那個髮髻,老阿孃盤了半天還沒盤好,明天怎麼戴鳳冠,穿珠花?”

“不行,不行,老阿孃手勢不行了,盤不好。還有,你看看,面孔也沒有開;新娘子哪能不薙面毛?快,還是去請個送娘來吧。”

“請送娘?請送娘是要銅鈿銀子的!你不是說要省鈔票、省鈔票嗎?”

“省鈔票麼,也要看看地方的。我家海狗做新郎討新娘子,這是場面上的事情,不能省,不能馬虎,用就用掉一些吧。”

“你看看時間,現在叫我到啥地方去尋送娘?”潘大貴感到為難。

“哎呀,你這個人啊,講講神仙阿伯,做做死蟹一隻!你抬花轎的不是請好了嗎?抬花轎的和送娘不是一幫人麼?你找到了抬花轎的,送娘不就有了?”

“噢,真是活菩薩,我的觀音娘娘啊……”

“別多說了,快去找吧!”嬌鳳指使著潘大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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