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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轉了一圈，最終抓了一個村民。
昨天村民都躲在屋裡，一整天都沒出來過，就透著窗縫看他們。今天卻不同，村民敢出來了。但最多也就站在自己屋子的門口，然後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
樓年拍了拍面前個子不高還輕微駝駝背的男人的肩，道：“我知道我長得好看，你盯我這麼久了，也該收點費了——你們村裡死人了往哪兒埋？”
矮個子男人盯了他們一會兒，發出桀桀桀的怪笑。
樓年也好脾氣地笑了一下，一拳擊在男人腹部，然後隨意地甩甩手腕。
男人笑不出來了，彎著本就駝的背渾身顫抖，一下跪在了地上。
“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禮，嗯？”他抓住男人的頭髮往後扯，逼他抬頭：“能好好回話嗎？”
男人咳了兩聲，總算開口：“你們……你們觸怒山神，不、不得好死……”
尉·山神本人·歲：……
樓年嫌棄地鬆了手，對尉歲道：“先禮後兵也不管用，還是要打服才行。”
尉歲還沒開口，榮於問：“村長是誰？巫師找他。”
男人變了眼神，他顫顫巍巍得看向榮於：“是、是神有新的指示了嗎？”
榮於道：“還不去叫村長？”
男人激動地道：“村長已經死了，有什麼指示告訴我吧！我可以完成，我、我只要一點食物，一點就夠了！”
榮於不動聲色繼續問：“你們村裡不是有食物嗎？”
“不、不，那不是，那是、是鬼的屍體，村裡、有鬼！”男人手腳並用地爬上前，抓住榮於的褲腿，“給我點吃的吧！我要餓死了——”
榮於一腳將他踢開，道：“你不是已經死了麼？”
男人一頓，眼神變得迷茫，呢喃著：“我死了？我死了？”
周圍幾個站在門口的村民一直盯著他們，此時也開始呢喃：“我死了？”
“我死了？
“我死了……我死了……”
像魔咒一般，七八個村民念著念著，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多，彷彿在這裡還有看不見的東西也加入了進來。
這聲音有點吵，樓年抬手遮了一下耳朵，道：“擋不住，法術傷害——你怎麼知道他們不是活人？”既然遮不住，樓年也不管了，當背景音樂似的只管問自己的問題。
“聞到了，腐爛的肉的氣息，越來越濃了……嘖，有點反胃。”榮於抬手扇了扇。
他話音一落，就發現周圍的聲音消失了。
“怎麼了”還沒問出口，樓年就叫：“怎麼還帶惱羞成怒的？”
榮於感到一陣空氣流動，本能跟了上去，然後聽見身後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
相當密集。
樓年看著身後追著自己的憑空出現的幾十個缺眼珠缺胳膊的村民，也有點反胃。
尉歲跑在最後，對前面的榮於道：“原形畢露。”
“長得那叫一個醜字了得。話說，你不是瞎了嗎？怎麼還跑這麼快？”樓年接話。
榮於認真道：“閉上眼睛跑得更快。”
樓年驚訝：“真的？哥，你拉著我，我閉眼跑試試！”
趁樓年和尉歲說話，榮於一下子反超過去。
樓年立馬反應過來，道：“什麼玩意啊你！你又看不見，知道往哪跑嗎？”
榮於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直直得往山上跑。
樓年看向尉歲，“哥，你看他——”
尉歲推了一下樓年，讓他往前跑，道“我也聞到了。”
樓年不想知道他聞到了什麼，趕緊去追榮於——好好一個角色扮演，怎麼玩成了喪屍危機！
沒有導遊，他們上到一半就會被迫回到山腳。
榮於把盲獵的感知力發揮到極致，一旦感動下山的趨勢就轉向，帶著兩個人加幾十具屍體在這片山地轉。
轉了好幾分鐘，樓年道：“我們猜錯了？”
尉歲則道：“不會。沒有導遊上不了山，村民也一樣，村子裡沒有，就只能在這。”他對樓年倒是不吝字數。
樓年體能其實不太好，但這種情況只能咬牙接著跑，沒忍住罵了句髒話。然後，他被尉歲瞪了一眼。
終於，身後的屍體們停下來了。榮於察覺到，停住腳，道：“找到了。” 柳冬盡沒暈太久，醒來時俞星明正此時著生火。這屋子不大，但有床，比兩姐妹那個沒床還有五具屍體的屋子好太多。
不過，為什麼那屋子裡沒床呢？
柳冬盡問俞星明：“你知道所有人的出生點嗎？”
俞星明從木柴裡抬頭，不明所以地道：“哦，出生點和身份有關，我是導遊，一個人在一屋——就這間，樓哥在我隔壁。大羽小雨和李綿在一屋，剩下的三個遊客和那個村民、巫師不知道，我們見著他們時他們就在剛剛那屋裡。哦，對了，李綿剛開始被那巫師帶其他四個人威脅過，應該是想抓她當祭品，不過大羽小雨看她是新人就攔下了。”
柳冬盡起身，道：“你知道不放床的空屋子裡都放什麼嗎？”
俞星明實在跟不上這位快七年沒見的哥哥的思路，真情實感地發出疑惑：“放什麼？”
柳冬盡瞥了他一眼，道：“小時候你經常喜歡待在家裡的空房間玩，還說要在那打地鋪，後來那裡擺了供臺和父母的遺像，你就沒去過了。那時你都十五了，不記得了？”
俞星明顫了一下，立馬找回了當年那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過，毛骨悚然的原因是柳冬盡。
父母死前那晚還在外地出差，柳冬盡叫人抬了供桌進空房間，然後親手擺了父母的黑白照和瓜果在那上面。他甚至放了香灰爐在上面，最後恭恭敬敬地燃了三根香拜了三下。
十五歲的俞星明全然不知哥哥為什麼這樣做，當哥哥要他也來拜時，他猶豫了一會兒，當好玩的事一般去拜了。
直到第二天的新聞播報了一起飛機失事，然後他們接到了殯儀館的電話。
父母死亡時間，在柳冬盡佈置完空房間後的一小時左右。
俞星明知道這事有古怪，但他不敢去問柳冬盡，只是沒再去過那個房間。
而柳冬盡，在那之後就開始宅在房間，偶爾去學校都是因為考試。
俞星明沒想到柳冬盡會知道他沒再去過那個房間。
他勉強應答：“記得……所以那屋子也是靈堂？”
柳冬盡看了他一眼，目光帶著慈愛——其實是關愛智障的眼神。
“是神廟，巫師獻祭的地方。”柳冬盡道。
榮於說完“到了”，就毫無形象地原地一坐，道：“這群玩意兒不是餓嗎？怎麼這麼能跑？”
尉歲則撐膝喘氣道：“肉，有問題。”
榮於猜這是個省略句，果斷轉向樓年的方向。
樓年翻譯道：“村民對肉的理解有問題。村裡的肉明明是正常的動物肉，但不是村民認為的食物。”
榮於總結：“所以，他們吃人肉，而我們就是食物。”
“神。”尉歲又道。
樓年立馬翻譯：“巫師給神的祭品就是人。”
三人聊完休息了一會兒，開始原地刨雪。
他們沒帶工具，原則用腳。
“我怎麼感覺他們看我們的眼神越來越兇了？”
榮於道：“從某個角度來說，我們在挖人家祖墳。”
樓年眨眨眼，拿出手機對著腳下的雪地，道：“瞧一瞧，看一看，大型挖f……”
“墳”字卡在喉嚨裡，樓年目光盯著手機螢幕，表情呆滯。
半晌，他道：“要不，咱先停停腳？”
手機在錄影中，因為時間流動不一致的關係依舊有電。螢幕上，一望無際的雪變成了一望無際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