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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深急匆匆地來到書房,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段孝先見他來此,未曾驚訝,但是意味深長地問道:“吾兒何故來此?”
“父親,孩兒實在不該動輒殺伐,尤其是對世族之人,故而前來請罪……”
“哼,莫不是趙家小友給你出的主意?”
“父親當真是明察秋毫……”
段深聞言,立即恭維道,只是此時此刻他的額頭上已然是佈滿細密的汗珠,但他不敢去擦拭,更不敢與父親對視。
“罷了,你起來吧,”段孝先沉吟半晌說道,“事情為父都已經聽說了,那個男儒士的底細,為父還在查,不過你與為父說說那女儒士是什麼人。”
“是……”
段深交代了他目前知道的所有資訊,段孝先敲了敲指尖,說道:
“嘉興林氏……等她的傷好了之後,就送走她吧,就如同趙小友說的一樣,此女身份過於特殊,乃是江南世族之人,如果有心之人藉此事大做文章,恐怕會影響的不只是我段氏一門。”
“孩兒明白……”段深作揖行禮,說道。
退出了書房,段深眉頭緊皺,似乎是有些心緒不寧,一股微妙的情愫在他的心間不斷壯大,但是最終還是理智佔了上風,眉頭逐漸舒張。
他深呼了一口氣,將心中那股躁動的情緒逐漸壓了下去。
回到了涼亭,段深也不說話,無視了趙源與端木玄月兩人之間的言笑晏晏,坐下就開始舉杯痛飲,很快他就喝光了一壺酒。
他並沒有壓制體內的酒氣,而是任其在體內蔓延,而在酒氣的浸潤下,他的英俊面龐逐漸紅潤。
“世子殿下,您……”
端木玄月見他一杯又一杯,於是趕忙問道。
“玄月——讓他喝吧,我大抵能猜到王爺跟他說了什麼,讓他喝吧……”
趙源輕輕地說道,段深卻看了他一眼,略顯醉態,嘴裡慢慢地吟詠道: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聽得這句,端木玄月湊到了趙源跟前,悄悄地耳語,問道:
“他這是怎麼了?該不會……”
“看破不說破。”趙源點點頭,意味深長的說道,“嘖嘖嘖,想不到世子殿下,也有為這種事情煩惱的一天。”
“老趙,本世子不聾……你們兩口子悄悄話,可聽的很清楚!”
段深拿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說道。
或許是因為飲了酒,因此有些口無遮攔,不過,趙源倒是破天荒的沒有在這件事情上辯駁他,反而擺出了一臉笑眯眯的模樣,問道:
“莫非兄弟我說的不對?”
“啊,對對對,太對了,哥們兒——”
段深也沒有抵抗,反而是直抒胸臆,他趴在桌子上,豎起了大拇指,衝著趙源胡亂比劃著。
“那接下來你打算如何?”
“我怎麼知道!”
段深挺起身子,梗著脖子大聲喊了一句,但很快又趴了回去,神色悲慼。
“你看看你這個熊樣兒,對你來說三條腿的金蟾都不難找,更何況是兩條腿的姑娘?”
趙源罵道,長長的撥出了一口氣之後,慢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說道:“依我看,此事能成的機率可能是微乎其微。”
“先別說那些個有的沒的,喝一杯再說……”段深醉醺醺地說道,“南有喬木,不可休思;漢有遊女,不可求思;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行了行了,幹了啊。”
趙源把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對飲幾盞之後,他再次問道:“莫非世子爺你就打算在這裡這麼頹廢下去?”
“本世子要是胸有成竹,還要你做什麼?”段深說道,“你倒是給我想想辦法呀。”
“嗯……我倒是有上中下三策,不知道你想不想聽一聽?”
趙源敲了敲腦殼兒,說道。
聞言,段深一下子就來了精神,把臉湊到趙源跟前,說道:
“你先說說看,到底是何良策?”
“這上策麼,自然就是讓平原王舉薦你為質子,你去那南楚老老實實的生活一輩子,門當戶對,自然而然可以與她相伴一生。”
端木玄月一聽這計策,略帶鄙夷的看了趙源一眼,段深也是面色一沉,說道:
“下一個。”
“這中策麼,就是你讓平原王封她為客卿,日久生情,自然而然也可以相伴終生。”
“趙源,你平時挺機靈的一個人,怎麼到這兒就開始犯渾了呢?”
段深撇撇嘴,略帶不滿地說道:
“要是真能讓他做成我們家的客卿,還用得著這麼麻煩?——下一個。”
“額,這最後一計,確實是個昏招,就是不知道世子你本身能不能接受得了?”
“說——”
“那便是你等她將那常家少子擊殺之後,你再與他私奔,浪跡天涯,共修大道,做一雙神仙眷侶。”趙源愁眉不展,說道。
“這最後一計貌似還是像模像樣……”
段深拍了拍趙源的肩膀,說道:
“那就依你所說吧……”
端木玄月一聽,大為震驚,連忙說道:“世子,這樣的苦頭你吃的下嗎?”
“本世子早就想逃出這深宅大院了,怎奈一直尋不到機會,所以也一直下不了決心,既然今天有了這個契機,那本世子從現在開始準備,有何不妥?”
“倒是沒什麼不妥,”趙源認真地說道,“就是到時候一系列的活兒可能都得你自己幹,要不然你就自己給自己造一個小宅子,也不是不行……”
“知道了,知道了……”
段深抱著一個酒罈子,狠狠灌了幾口之後,醉意闌珊地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先不打擾了,畢竟還有點事情在身上……”
趙源起身說道,隨即大步流星地離開此地,端木玄月見狀緊隨其後,等一路走出府門,端木玄月才開口問道:
“子昌……他不會真的打算跟人私奔吧?”
“按照我對於他的瞭解,在這種情況下說出這種話,八成只是喝高了而已,世家子你看著一個個好像風光亮麗似的,實際上富貴和枷鎖是一樣與生俱來的,幾乎沒有什麼選擇的餘地。”
“這樣啊……”端木玄月說道,“所以說他們的各種各樣的怪癖好,實際上都是憋的?”
“那就不清楚了,不過段世子還好,不是那麼混球的傢伙。”
兩人慢慢的走,於是就到了牙行門前,一塊招牌上,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個斗大的孫字,下面還掛著幾顆野豬牙。
門口的小廝見到這一對錦衣羅衫的男女,立馬笑臉逢迎,說道:
“兩位貴人裡邊請!”
趙源點點頭,這位小廝似乎是新來的,看上去極為面生,他跟在趙源的身後,問道:“這位公子來本行您打算買點兒什麼?”
“並非來買貨,而是賣貨,”趙源說道,“以前我經常來此,你看上去似乎甚是面生啊,那些舊的夥計都走了嗎?”
“公子所言,小的便不清楚了,小的也才剛來半個月,對於牙行內部的事情實在是知之甚少,還望公子能夠諒解。”
“哦,那如今執掌牙行之人是誰呀?”
“這……”小廝看上去很是犯難,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趙源沒有吝嗇,從衣袖之中摸出一小塊碎銀,打賞給了小廝。
“哎呦呦,實在是有失遠迎,是什麼風把子昌先生您吹來了?一段時間沒見,趙先生的修為又是水漲船高了啊……”
一位身穿深藍色綢緞袍服的俊朗青年走出,感知到他身上的氣機之後,恭維道。
“不才,不才,區區二重玉衡境而已。”
“哎呀呀,趙先生這話說的,便有些讓我等羞愧了,不知道您現在是在給誰做客卿?”
“那倒沒有,就是認識一些世家的人脈,暫時做客而已。”
趙源禮貌地說道:
“將手裡的這批貨物出手,我們便要踏上歸程了。”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青年笑著點點頭,讓人感到一陣如沐春風,他看了一眼趙源身邊的端木玄月,於是問道:“那這位女俠是……?”
“哦,是一位志同道合的道友,”趙源拉著端木玄月的手,說道,“複姓端木,喚作玄月,乃是玉欒宗的雲遊弟子。”
“哦,是玉欒宗的女俠,久仰,久仰。”俊朗的青年拱手說道,“在下姓孫,名曰正則,字靈均,乃是這間牙行的掌櫃——見過端木女俠。”
“小女子見過孫掌櫃……”
一陣客套與寒暄之後,幾人步入後庭,雖然沒有平原王府那般氣派,但是依然曲徑通幽,移步換景,眾人就坐之後,孫正則開門見山說道:
“不知道子昌先生,這次想賣些什麼?”
“大抵還是妖獸的皮革,晶核與骸骨,只不過這一次數量可能有點多。”
“不妨拿出來看看?”
“好。”
趙源點點頭,首先拿出來的就是鬼面青鱗蟒的皮,這張皮質地極好,非常適合用於製作寶甲。
“這張皮真是漂亮,”張正則說道,於是當場給出了自己的報價,“這張皮,八千中級靈石,可否?”
“可以。”趙源點點頭,說道,而在一邊的端木玄月卻是一臉驚訝,儘管已經料到這些東西可以換取不少的修行資源,然而還被驚豔到了。
現階段對她來說,八千中級靈石,也能撐上小半年的時間。
“除了此物,還有嗎?”
“當然,今天你就等著當褲子好了。”
“子昌先生說話還是如此風趣,我孫氏牙行富可敵國,何時要窮到當褲子?”
話音剛落,又有一張質地極佳的妖獸皮革出現在了他的面前——正是那狼王的皮,若將此物製成大髦,不僅可以禦寒,甚至還可以稍微提高穿戴之人對於周圍環境的感知能力,同時降低被探查發現的可能。
“如何?”
“嗯——這張皮革……還是給八千中級靈石吧……”張正則說道。
“不如多開一些,畢竟這是狼王皮革,身居高位者穿戴,自帶威能,多給兩千又有何妨?”
“九千中級靈石……”孫正則說道,“這已經是我能給出的最高價碼。”
“孫掌櫃,這些道道我還是知道的,倘若你開價八千,轉手一賣,您至少能賣兩萬——但是這張狼王皮,除了製作成大髦之外,也可以製作成寶甲,而且我敢打包票,至少能賣三萬中級靈石。”
趙源笑容璀璨,將心比心地說道:
“反正左右您是不虧的,一萬中級靈石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