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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嘉麗考上大學,暑假回家卻發生了不可挽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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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裡一同去參加高考的,加上嘉珍總共七個人,其餘六人全是男孩子,一個月後,一同去參加高考的七個人只有嘉珍收到了錄取通知書,其他六人都沒有考上,這種結局很戲劇化,但卻是事實。而這種狀況對於石崗坤來說既喜出望外,又憂心忡忡,喜的是這種大逆轉實打實的讓他在村裡挺直了腰板,走在街上見人就能聽到他們誇讚嘉珍的話,而憂的是,嘉珍去外地上學,石崗坤硬是連200塊錢都拿不出來,石崗坤在村裡借了個遍也只借了不到一百塊錢,不是鄰居們不借,是家家戶戶真沒錢。石崗坤回到家後,把借到的錢放在桌子上,全部都是一毛兩毛的,一塊的錢都很少。見此狀況,邢美麗決定把自己的嫁妝賣掉,給嘉珍補足這兩百塊錢,這可能是邢美麗對嘉珍第一次少有的善意,也或許是在自己陰暗的生活中,她想抓住任何一次機會給自己找到依靠,畢竟嘉珍是去外地上學,邢美麗想著如果自己去外面打工,投靠嘉珍也是個選擇,嘉珍再怎麼排斥自己,也有贍養自己的義務,畢竟她們是實打實的親母女。

從小到大,石嘉珍都沒有出過遠門,甚至都沒有出過鎮,一直在幾個村子之間遊走,那去南京上大學肯定是需要家長送的,按照學校的要求,父女兩人準時到校辦理入學。來到南京後,一切都是新鮮的,因為一切都是從未見過的,這裡的人,這裡的人說的話,這裡的道路,這裡的房屋,甚至這裡的飲食,都讓父女兩人大開眼界,石崗坤順便打趣到:

“嘉珍啊,爹真是託你的福,要不這輩子我哪能見到城裡的樣子啊!這裡的一切都是好的,怪不得那麼多人都想著到城市裡來呢!正好,來這一趟,我回去也有的吹了。”

而對於嘉珍來說,這算是老天給她的獎賞,讓她能有走出來的機會,能有見識大城市裡一切的可能,倔強的嘉珍很害怕自己會被看不起,所以家珍凡是都是小心翼翼的。來到學校食堂後,兩人完全不知道該吃什麼,肉菜不捨得吃,看看別的菜又覺得貴,終於,父女倆要了一份苦瓜炒雞蛋,然後又要了兩碗米飯。吃完之後才發現別人竟然一人吃兩份菜,而她們父女則是兩人吃一份菜,這在家裡很正常,因為炒上一大碗菜後,全家人圍著吃,反而一個人吃兩份菜讓她父女覺得浪費,但心裡又著實羨慕!

嘉珍對於自尊心的在乎,遠超過自己的認知,到了城市裡面,嘉珍的自尊心受到了嚴重的打擊,這個時候的嘉珍只想著怎麼快速的融入大學的生活,和來自城市的同學們搞好關係,尤其是在說話上,嘉珍很在意別人對她的農村口音指指點點,而這過度的在意自尊心卻傷了石崗坤的心。

下午的時候,領完寢室用品後,父女倆就來到了寢室,正好大家都在打掃自己的床鋪,寢室的床鋪是兩層的上下鋪,嘉珍分到的是上鋪,於是嘉珍就把東西放到床上然後開始收拾,鋪完床鋪後,嘉珍剛想叫石崗坤把枕頭遞給她時,她卻猶豫了,此時的嘉珍很為難,她想叫爹,卻又害怕室友們聽出她是農村來的,於是她決定叫爸,此時的石崗坤正在和另一位家長聊的不亦樂乎,完全沒有聽到嘉珍對她的呼喚。嘉珍叫了好幾聲爸之後,石崗坤都沒聽到嘉珍在呼喚他,嘉珍終於忍不住了,叫了一聲爹,此時,崗坤才反應過來,與此同時,其他室友們也都齊刷刷的看著她,嘉珍很生氣的說,我叫了你好多聲,你幹嘛呢?快把枕頭遞給我,而此時的石崗坤聽著嘉珍的語氣,再看看周圍人的眼神,他立刻明白,他傷到了嘉珍的自尊心了。

大一暑假,從未出過遠門的嘉珍,已在外地求學半年,這個暑假的來臨確實讓她十分想家,自然她懷念自己的那份鄉愁,和支撐自己在外地求學的父親。從縣裡下了火車,嘉珍還要再坐城鄉客車到鎮上,最後再步行半個多小時才能到家,因為放假之前嘉珍就給家裡打了電話,所以石崗坤也自然記得時間。嘉珍從客車下來後第一眼就看到了父親,石崗坤還是騎著他的那輛老腳踏車來接她,這輛腳踏車也是有些年代了,一路上,嘉珍看著路邊的景色,一切都沒有變,還是那樣的親切,嘉珍看著一路的往昔,絲毫不想問及家裡的事情,只問了地裡的活還多嗎?幹活累嗎?石崗坤說:“年年都這樣,沒啥變化。”石崗坤順便提了句:“你娘她們也挺好的,家裡都挺好,”但這句話說出後,坐在後座的嘉珍沉默了,石崗坤自然也理解嘉珍對邢美麗的漠視,所以就沒再說,即刻轉移話題,問起來嘉珍在學校裡的狀況。

嘉珍到家後,已是傍晚,陰沉的天在暮色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沉重,就像馬上要降臨一場暴風雨一樣,同時也彷彿在預示著一場悲劇即將發生。時隔半年,再與邢美麗見面,雙方卻都是面無表情。嘉珍回來像是離家出走被找回來的孩子,而邢美麗也像知道自己犯了錯,主動想承認錯誤的樣子,兩人微笑相視後,嘉珍喊了一聲娘,邢美麗情理之中回了一句“回來了!”,此後兩人竟再無溝通,嘉珍回到自己的房間裡,滿屋的擺設已不是原來的樣子,除了桌子上的書本和牆上的獎狀之外,能看到的全是竹條,這滿滿的竹條竟然是石崗坤農忙之餘編竹蓆用的,目的就是能為嘉珍解決學費的問題。

近幾天一直是陰雨連綿,石崗坤也沒有幫嘉珍把房間提前收拾一下,除了天氣問題,更主要的是嘉麗想和姐姐住,所以沒讓爸爸收拾姐姐的房間,等天氣好了再收拾。晚飯過後,雨越下越大,外面的雷聲夾雜著噼裡啪啦的雨滴,打在外面的窗臺下,只能聽到屋裡說話的聲音,其餘聲音全聽不到,嘉珍想雨聲這麼大,反正也睡不著,不如叫著慶生和康生一起幫忙來收拾一下房間吧,等明天雨停了就可以把東西搬出去晾一晾,自己住回自己的房間,畢竟這暑假的時間還長著呢。

兄弟姐妹幾個在這雨夜中,有說有笑的整理東西,他們從來沒有像今晚一樣坦然接納過彼此,猶如親兄妹一般和諧,可能是嘉珍離開家半年後,親情的再次相聚讓他們倍感珍惜,慶生和康生幫忙搬東西,嘉麗則幫助嘉珍整理書籍,有說有笑中,石崗坤坐在堂屋門口抽著旱菸,看著外面停不下的雨,不忍心進屋打擾孩子們的歡樂,邢美麗看著石崗坤默默的抽著煙,再聽聽嘉珍房間內的歡笑聲,多次想進去幫忙,其實是自己也想融入她們的團聚中,可是自己走到門口多次又走了回來。這時石崗坤對邢美麗說:“你去找幾個花樣吧,讓嘉珍選一選,你給嘉珍繡幾雙鞋墊,”邢美麗一聽,開心的答應了。雖然說邢美麗對孩子們做了太多的錯事,也留下太多的愧疚,但她畢竟是個母親,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也是她所期待的。於是邢美麗進裡屋翻找花樣去了,留下石崗坤獨自望著外面的雨,瀰漫的旱菸彷彿在勸時間慢點溜,外面雨大,煙雨繚繞中,石崗坤的內心也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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