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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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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楊深身陷精神病院,合情合理,合規合法。

即便沒有“他們”從中干預,楊深也有資格被關在白樓四樓。

楊深的父母曾是國家級生物醫藥大學的年輕教授,一次外出採風後,返校的兩人宛如丟失魂魄。妻子患上嚴重躁鬱,頭頂的頭髮在兩個月時間內被自已生生拔光,而後又產生強迫性扣損症狀,直到十隻指甲全部壞死無法生長。丈夫雖然沒有崩潰,卻在幾周暴瘦到病態,同妻子一起不分晝夜全身心投入到某項研究中。

夫妻二人深居簡出,窗簾緊閉,木板封死所有陽光可能侵入的縫隙。從外面看去,在萬家燈火的教師公寓中,木板封死的窗戶顯得尤為詭異。

六個月後,夫妻兩人拒絕所有的講演和課程,所參與的研究也是不讓外界知道,訊息完全封鎖,不露半點風聲。很快,學院失去耐心,校長几次打探研究具體內容,得到的回答只有一個——請相信我們。

相信?相信什麼?學院方面完全摸不著頭腦。

校方得到的只有無盡的電話回執——相信,請相信我們。除此之外沒有更多資訊,無奈之下,校方只能對外宣佈,夫妻二人正投身對抗癌症的藥物研究中。

兩人結婚前立下鋼鐵約定,結婚後絕不生子。身邊的親戚朋友早有耳聞,知道這對博士夫妻能夠走到一起,最主要的原因之一就是都對孩子抱以極大的厭惡。不是說身體原因或是經濟因素不去生養,也不是單純的“不穩定”或“不喜歡”,而是對兒童有著深惡痛絕的厭惡,並且厭惡至極。這種感覺極其強烈,甚至從生理影響到生活。不論結婚前後,二人絕不會從幼兒園或是小學門口經過,即便醫院兒科也是狂奔通行,事後還伴有強烈的噁心感和窒息感,他們最大程度也只能接受十歲以上的孩子出現在身邊。其楊深的爺爺也有類似的症狀。在其母親,也就是楊深太奶奶多年逼迫下,楊深爺爺終於在五十歲同保姆誕下私生子,便是楊深父;至於楊深母親病因一直不為人知。夫妻二人一度被精神學家列為典型病例——兒童恐懼症,書中這樣描述——必將消失在人類歷史中的精神疾病。

大門永遠緊閉,一日三餐外賣解決,鮮有深夜時間將垃圾丟進垃圾管道,管道在房門右側,不到兩米的地方。

兩位世界級天才科學家的消逝,一方面愁壞了學院,而同為競爭對手的醫藥公司也是戰戰兢兢,生怕二人在研究什麼上帝醫藥或是奇蹟療法。不知名組織僱傭私家偵探對夫妻監視,發現二人真的一年沒有踏出房門;準確地說,是妻子完全沒有踏出,只有丈夫每天凌晨(三點到四點)手提垃圾袋匆匆丟進管道,疾步返回;太太則是完全不見蹤影,私家偵探佈設無數探頭,三月下來,甚至無法確定妻子是否還活在人世。

一年之後,偵探終於看見妻子。

她推開房門的胳膊已經不像人類,終年不見陽光,慘白的胳膊甚至有些透明,看得見皮下更加慘白的兩根臂骨,肌肉和薄薄的面板深凹在兩根骨頭之間。她的力氣極小,整個胳膊趴在門上才推開一點空間。啪啦,黑色的垃圾袋從門裡踢出,又是趴在門上悶聲使勁,她的人才能從門裡擠出來。女人的光頭閃閃發亮,穿著鬆垮垮的男士汗衫和一條藍色運動短褲。遠遠看去,活脫脫活在現代社會的骷髏,虛弱身體微微起伏,大口呼吸。又是粗暴兩腳,將袋子踢到管道前,用推門的手艱難提起,隨意一丟,疾馳而回;另一隻胳膊始終懷抱乳房前,託著還是嬰兒的楊深,懸在兩根臂骨上的嬰兒,宛如吸血鬼一樣榨乾女人乳頭裡全部的乳汁。

關門的瞬間,偵探分明感到森森寒意。

那恐怖的女人的確看了自已一眼!

她在看我!沒什麼表情,冷冰冰的感覺瞬間凍徹後背。她的眼神穿過寬闊的馬路和天空,穿過高倍望遠鏡射向我!那眼神不是威脅······給偵探的感覺,她似乎在向我發射某種訊號。

恐怖一時間沖淡了偵探最初見嬰兒時的吃驚。

威脅我不準說出嬰兒的事?

緊接著,偵探一屁股坐在地毯上,大汗淋漓,全身顫抖,略微思考,猛猛搖頭。

不對,如果想要掩蓋,應該躲在屋裡。我不可能永遠監視下去,總有一天會離開······也許······

偵探使勁回憶女人眼神,拼命思考其中含義。

與其懷疑她在威脅······更像是在宣佈!她在透過我向世界大喊——是個兒子!

令世人震驚的照片刊登在所有報紙和科學雜誌,就像一隻惡鬼在哺育嬰兒。照片引來了更多狗仔記者,照片曝光後,盯著那扇綠色防盜門的攝像頭和望遠鏡不計其數。可是最初的偵探卻提交辭呈,告老還鄉,告別都市和私家偵探的生活。

兩年後,曾經的贊助公司徹底失去耐心,不再對二人提供資金支援。兩人不為所動,開始動用龐大的資金儲備將資料儀器搬入酒店繼續研究。

兩歲的孩子被放在纏滿膠帶的硬紙箱子,紙箱拴著皮帶,被夫妻二人連拉帶拽拖到酒店電梯門口。電梯到達,輕輕一踢,踢進電梯,和踢垃圾袋的動作一樣嫻熟。兩歲的楊深沒有絲毫哭鬧,安穩坐在紙箱中,眼神堅定看著前方。

酒店大堂,近十幾人眼睜睜看著這恐怖的一幕。一位女士發現,孩子的胳膊上滿是針孔。

“投毒?”

同行男朋友趕緊拍拍女士肩膀。

“想什麼呢!那是幼兒,一針什麼東西都會要他的命。”

曾經讓無數人羨煞的高知識分子夫妻,轉眼間變成了全世界扼惋的精神患者。

“謝謝你,孩子”

楊深父母最後的話語久久盤旋在他的腦中,他永遠不會忘記父母最後和他說的話。

“謝謝你,孩子,我和媽媽永遠感謝你。”

······

“小楊少爺!小楊少爺!”

拖鞋剛下兩節臺階,一聲奮力喊叫從身後傳來。

“楊!小楊少爺!”

楊深猛地回頭。

房頂一覽無遺。一張長椅,堆在角落幾大桶鳥食罐以及藍色防水布,壘得高高的黑色籠子佔據大半屋頂,除此之外只剩下滿地鳥糞。

誰在叫我?

“這!這呢!”

鳥籠堆砌的角落,一雙面板鬆垮的胳膊掛在屋頂圍牆外面,艱難地想要揮手,又深怕抱不嚴實,隨時都要掉下去。

這可是四樓啊!

猛步衝刺,拖鞋甩飛,楊深光腳跑過整面樓頂,往下一看,即便是楊深也驚出一身冷汗。

一個面板蠟黃的胖矮老頭懸空趴在樓頂外圍。昏花眼睛眼淚橫流,因為害怕滿臉是汗,秋風吹過渾身顫抖,灰黃鬍子和鼻涕混在一起,就像樹枝,一根根立著,風中搖晃。

楊深的眼睛瞪得老大。

“張老師!你在這幹什麼!”

一樓患者,年近七十,姓張。曾某生物研究中心名不見經傳的研究人員。曾竊取科研成果轉賣,在國外潛逃多年;四十五歲開始喜好搖滾,曾組建樂隊,沒幾年又草草解散,晚年回國養老。六十九歲深夜趁家人熟睡偷放煤氣,謀殺女兒和兒媳婦未遂,後鑑定妄想症遂送進白樓。

老頭噘嘴,嘴唇從大片鬍子裡噘出,露出嘴唇裡面鮮紅皮肉,看起來委屈巴巴。

“有······有你的信。”

乾癟的手艱難地從臂膀裡舉出一點,手裡死命攥著一個硬紙信封。

什麼!

楊深倒吸一口涼氣,本來探出去要抓住老頭的身體在空中停下,宛如看見閻王一樣看著老頭手裡的信封。

這不可能!

楊深看著伸過來的手一動不敢動,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大喊。

“笨蛋!就算真有你也不能······”

話還沒說完,一股冰冷寒氣貼上楊深後背,剛想回頭,護工溫和的笑臉已經出現在少年一側。

“請讓我看看。”

護工滿臉笑意,動作平靜,越過楊深僵直手臂,接過信封。信件抽走,老頭趕忙收回手臂,全力趴在外簷,大口喘氣。

“真好奇。”信封來回翻轉,沒有發信人和郵票,護工的聲音越來越近,好似要鑽進楊深的腦子,“誰寫的呢?”

呼啦一聲,信件拆開,攤開在楊深面前,特意讓他看個仔細。

:救命。

——張立國。

兩人面面相覷,互相看一眼又是一臉眉頭緊鎖,同時看向眼前扒在牆上苟延殘喘的張立國老先生,發信人就在眼前。

老人艱難抬頭,掙扎著重複。

“如題,小夥子們。”

楊深頓時松一大口氣,這才驚奇發現自已已經一腦門子冷汗。

長舒一口氣,暗笑自已愚蠢,怎麼可能會有信呢?

護工也笑笑站起身,好笑自已一瞬間竟真的信了這瘋老頭的話。

暮年老頭又在噘嘴。

“我好寂寞啊,小楊少爺,太陽要下山了。”

事實並非如此,時間還沒過中午。

楊深這才發現,老頭屁股下面懸著一塊單薄木板,在空中不受控制晃動,搖搖欲墜。木板的兩側拴著粗尼龍繩,繞過圍牆上的鐵欄杆垂到一樓,緊緊繃著,就像琴絃,延伸近一樓下方的窗戶。幾個小夥子在走廊裡宛如拔河一般聲嘶力竭拉著繩子這頭,大汗淋漓,憋得滿臉通紅。

“太不值得了!”

“怎麼還不上去!”

患者們握緊的手掌中露出半截白紙條,有些露在口袋外面。

“一個月的點心太他媽不值了!”

“媽的,還是欠的。”

紙條上赫然寫著——蛋糕欠條。

老頭淺顯的大腦只計劃到如何抵達屋簷,卻沒想過靠自已根本爬不上去,此刻趴在牆上,滿眼淚花。

一旁護工雙手抱胸,右手深深藏在腋窩裡,看著老張的滑稽樣憋不住微笑。

“傻看著幹嘛,我拉得動他?”

楊深投來天經地義的眼神,下巴一指。

護工不緊不慢跨步擋在楊深面前,抓住老張後脖子毛衣,左手一拎,僅憑一隻手就把胖老頭提進來,不比拎一隻老狗費勁。

一樓拉繩子的力量太大,老頭一脫身,繩子瞬間抽離,木板片子穿過欄杆倒飛而出。只聽見一樓叮鈴咣啷像摔碎什麼東西,緊接著就是一連串叫罵。

老頭撲通跪倒在地,驚魂未定,猛猛喘氣。

老人後脖子全是汗,看起來大概七十左右。毛衣袖子高高挽起,四肢皺巴巴很纖細,肚子卻大得出奇,很不協調。頭頂沒有頭髮閃閃發亮,後腦卻長髮飄飄,灰色乾枯的長髮甚至盤了個大丸子頭,隨著喘息,灰色丸子頭在後腦微微顫抖。

老張抬起臉來,看向楊深。老頭粗眉,大鼻,灰色鬍鬚。面板上鋪蓋不明液體,像是汗也像淚,變成一層薄膜。

“還以為死定了。”老者跪在地上,一把抱住楊深,“太恐怖了,我·······差點睡著了。”

楊深奮力一拍老頭後背,奈何軟弱的小腿還是無法起身。

他顫顫巍巍伸出兩根手指放在唇前,比了個抽菸的手勢。

“有······煙嗎?”

遠處護工嘴角一努,拿出口袋裡自已的煙盒,移步走來。

厚實毛衣誇張掀起,一個轉身,毛衣像披風一樣蓋在老頭身上。他便緊緊抱著身體蜷坐一團,縮著脖子,牙齒一個勁打顫。

“我都不知道你還會抽菸。”

煙遞進老人嘴中,護工在旁擦著火柴,嫻熟單手護火。即便颳風的月份已經過去,四樓的高空還是有點小風。

老張一邊猛嘬,生怕火苗熄滅,一邊發抖說。

“不會抽,忽然想試試。”

必將剛從摔死的恐懼中得救。

看他急切吞吐菸絲,護工一笑,看架勢可不像沒抽過的。護工收回火柴略微一折握回手中,默默看著老人細細呼吸,老頭的氣息逐漸平和。

“怎麼樣?叔,感覺如何?”

忽然,老張眼睛失去神色,痴痴看著楊深的臉。

“如死亡般甜美。”

隨即腦袋一仰,人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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