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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漸暖的風吹散山間雲霧，齊雲山的全貌伴陽光出現在山下民居的視野中。
截劍宗的入院試對於截劍宗很重要。
隨後的授劍大會對於截劍宗與江湖的各門各派卻都很重要，截劍宗需要在授劍大會拍賣宗內產出的名劍，機關造物，丹藥，未來幾年的宗門產業的經營權與礦產的持有佔比。
而各門各派也會與截劍宗各取所需，簽下各種合約，達成各種合作。
武舞是個很白淨的纖瘦姑娘，她正坐在觀禮臺，兩隻小腳無聊的磕著椅腿。
武衫瞪了她一眼，少女與兄長略微帶有怒意的目光對視一瞬，俏皮的吐了吐舌頭，停下了腳上的動作。
少女站起身，走到兄長身旁，指了指下方場地中心的一名萬眾矚目年輕男子輕聲問道:“大哥，那個瘦高男的是誰啊，怎麼張宗主親自領著他？”
武衫眯眼看向邢仁，想起前不久某個關於孔乘宣的傳聞，心中猜出瘦高男子身份的同時更是詫異，心想此人怎麼如此年輕，看外貌竟然比自己要小上這麼多。
“此人叫邢仁，傳聞是今年截劍宗外門弟子的第一人，孔乘宣都敗在他手上。”
少女看向目光在邢仁身上停留了更久一些:“這麼年輕就能打贏孔乘宣？那豈不是七境觀玄的高手？”
武衫搖頭道:“倒也未必，截劍宗武者本就擅長越級戰鬥，這少年步伐穩健呼吸勻稱，內功修為深不可測，我想他最低也是成罡大成的準一流高手，孔乘宣輸給他到也不奇怪。”
武舞繼續問:“哎，哥，那你能打贏他不？”
武衫搖頭，心想我們紫金山莊雖然是有名的暗器門派，可立莊之本是依靠走商押鏢，宗門課業更多也是教人如何低買高賣的生意路數。這少年既然能打贏孔乘宣分明劍法已經大成。我這妹妹到底是有多看得起自己才會拿自己與萬中無一的劍道天才相提並論？
雖然般想，武衫卻不想丟面子，還是硬著頭皮答道:“勝算我有四成吧，不過若是在暗處交手，我依仗宗門暗器，勝負猶未可知。”
武舞點了點頭，心想果然好厲害，居然能讓自己大哥吹牛時感覺到害臊，於是少女又多看了邢仁幾眼，讓她身旁的武衫一陣擔心。
他深知自己妹妹的花痴心性，今日帶她來截劍宗觀禮便是想著讓她見見世面，結識一些真正的少年英豪，省著整天隔著一本書對著一名臭書生念念不忘。
只是...若真讓她喜歡上邢仁，那也很難辦。
武衫分明看見有一名才剛加入內院的貌美女子隨邢仁一起參禮，此刻女子還在臺下等候。
那女子無論是身材長相還是武功氣質都要甩開自家的妹妹一大截，甚至讓他都感到自慚形穢。若是武舞當真想去結識難免容易熱臉貼人冷屁股。
萬幸，武舞並沒有表現出對邢仁的任何興趣，少女只是看著邢仁給張九絕端了一杯拜師茶，便不再注意邢仁。
她的視線偏移，似乎在尋找誰。
“早聽說林少俠英姿卓絕氣度非凡，不知道是哪一位？”
林少俠是林莫，那男的是邢仁。
武衫翻個白眼，打消心中顧慮。
......
入院試雖然不是全體內院弟子都要參加，但總要有一些的。
張鳳梧稱其為上臺撐場面。
陳星已經褪去黃色劍袍，相伴張鳳梧安靜觀禮。
她接過少年剝好的一把瓜子仁，細細咀嚼著，兩人坐在看臺最外層，對場內一覽無餘。
少女突然開口，似是閒聊:“紫金山莊，霹靂門...怎麼這幾家小門派坐的如此靠前？”
“今時不同往日，因為機關術近幾年的飛速發展，武者地位已經大不如前。”少年磕了一枚松子，回味著滿口的鮮香。
“從今年授劍大會的拍賣貨品千機院相關的物品佔了全部拍品的三成多，比去年翻了一倍。”
“據說這些主修暗器與機關術的宗門的席位都是父親特意留出來的，就為了等明天拍賣開始讓他們的話事人看的清晰些。”
張鳳梧所言不錯，但還是有些誇大其詞。
近些年因為機關術的發展，傳統武者地位的確大不如前，但還是在江湖中佔據主導地位。
張鳳梧雖然出生在武者世家，卻不能習武，自然對於已經維繫近千年的武者社會難以深入瞭解。
陳星清楚他說的只是片面之言，但她還是覺得有些道理。
少女也就不糾正，撕了塊柿餅伸手餵給少年。
改革是一個很緩慢的過程，需要時間，急不得。
很趕時間的是另一件事。
有內院弟子傳話:秋依琳剛剛出關，而且似乎狀態不是很好。
時間緊迫，邢仁得知訊息後便扔下入院試的收尾工作。
他想要儘快前往勢劍院。
只是少年的乾瘦身影剛剛越下看臺便被沈清瀾攔住。
女子拽住邢仁的手臂，她的臉有些紅，身形也有些扭捏。
“邢師兄，今後你我都是內院弟子啦。”
邢仁想起近幾天女子對自己的屢次搭話，不懂或者裝作不懂其中含義，眉頭挑了挑，終究還是停下腳步問道:“怎麼，有事？”
“後山有一處桃林傍水，水中有廊橋棧道，如今天氣見暖，想約邢師兄明夜與我同去觀花賞月。”
邢仁沒有時間沉默，心想著正好有事要問她，如此便是最好，於是點了點頭。
他的腳尖幾次輕點，越過圍牆，不走山道，從樹冠間徑直穿行。
樹葉不曾搖晃，只在他經過上方時驚起幾隻飛鳥。
在場看客多是行家，對於邢仁突然展露的高深輕功造詣無不鼓掌喝彩。
邢仁顧不得眾人歡呼，身形幾個起伏，很快消失在人群視野中。
......
張鳳梧坐久了有些腰疼，站起身活動活動，一隻機關鳥卻落在身旁少女肩頭。
“鳳哥，車隊明日便山下了，接我們回家。”
陳星把回家兩字咬的很重，她的眼睛眯成縫，笑得很開心。
張鳳梧心想既然是去京城，那確實與回家差不太多。自己是不是該給姥爺和孃親帶份伴手禮？
可王府裡那麼多好東西，他們又能缺什麼呢？
他看了看面前的嬌小少女，想起自己上次受不了孃親與姥爺的嘮叨，一賭氣離開京城逃來這邊，這才有了陳星追來山裡拜師學武的故事。
只是離開久了，張鳳梧心想著姥爺常常嘮叨的日子，竟然有些懷念。
似乎那般的生活也還不錯。
於是他牽起她的手，又狠狠地點了點頭。
“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