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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陽侯府有位說一不二的老太君，這事人盡皆知，連那曹陽侯也不敢在自家老母親面前拿喬。
這不，老太君動了氣，這曹陽侯忙不迭迎上去扶著老人家，待人坐穩了，復而回去跪著。
書房重地，老太君也多番交代屏退眾人，此刻這燭火下，也只剩老太君與那跪著不敢出大氣的曹陽侯曹遠機。
老太君原是將門獨生女，一身的軍人果斷氣。此刻面色鐵青，盯著自己不成器的兒子，痛心疾首。
“我人也老了，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等我死了，這曹家都是你的。”
曹遠機滿臉冷汗，慌忙磕頭，“母親這說的是什麼話，兒子惶恐。”
“哼，惶恐？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私下裡算計些什麼？當初卿兒與那李御史家的小孫子定親，我與他家老太太已經說定了，你非要攀附皇權富貴，瞞著我私底下將卿兒送進那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你以為我揭不穿你的心思？”
“兒子這不也是為了曹家百年基業著想嗎？我曹家忠貞，百年家族，怎麼我卿兒不能配一配那皇后之位嗎？”這曹可卿進了宮，做了皇后之後，曹家一時間可謂是風頭無兩，不知多少人上門來相他曹府兒郎姑娘，私底下稱呼他為國丈之人比比皆是，欲與曹家結交之人更是如過江之鯽一般，好不威風。
更別說那國公府的楊沐只得了妃位，這可是著實讓他在楊昭那個老東西面前大喘氣了一把。如今這說到曹家曹陽侯倒是有話可說，曹陽侯梗著脖子辯白。
老太君見他死不悔改，至今還在嘴硬，著實動了怒，龍頭柺杖敲的震天響。
“事到如今，我曹家稍有不慎便是滅頂之災，你竟然還想著攀龍附鳳？當初卿兒入宮，皇上年輕，皇權穩固，無需多做打算，可即便如此，我也告誡過你莫要短視，好好韜光養晦才是真，你當真以為那些人與你結交是為了曹家？依我看，卿兒被選為皇后倒是助長來你那些不該有的混心思，你倒是好，如今歲數上來了，竟然還不如你女兒懂事。”
曹遠機面露不虞，可對面是自己母親，也只好連連稱是。
這是親生的，老太君最是瞭解他的心思，也沒指望她一句話有什麼用，長嘆一口氣。
“我只說一句，千萬不要生出不該有的心思，若是有了，也給我趁早打住，你如今富貴，可也要想著曹家百年基業。皇上若是想辦，會顧忌後宮裡的女人嗎？那葉家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前腳葉家那位還在為了女兒得子而風頭無兩，下一秒全家覆滅。這些難道還不夠警醒你的！”
半刻鐘後，曹遠機從書房裡退出來，這明明是自己的書房，他卻要躲著自家母親走。身後小廝看了他一眼，他便不知怒從何處來，怎麼，這是連個小廝都要嘲笑他了嗎？
“你給我滾！”順手將怒火轉移，曹遠機帶著滿腹心思去了南院。
曹遠機一邊腹誹自己母親畏前畏後，一邊心裡十分不悅。走到南院門口時，正巧看見妻子柳如蘭從裡面走出來，手裡還拿著斗篷。
柳氏這兩年越發的柔順乖巧，倒是和生了孩子之前截然不同，這不，迎面碰上，柳如蘭將披風給他披上，笑吟吟地歪倒在他懷裡，進了屋，又是一番耳鬢廝磨，其間提及今夜之事，更是如一朵解語花一般，安慰地極為妥帖。
“母親說的也對，卿兒如今還未生子，在宮裡又是還沒站穩腳跟，一日日看著楊家那個跟皇上你儂我儂，皇上還頗為重視她……”柳如蘭以為婆婆這番話只不過是覺得女兒還沒有在宮裡站穩腳步，而夫君過早謀劃這才動氣，她這兩年在都城的貴族夫人中也是越發得意，婆婆那番話既是敲打夫君，更是敲打她，因此心中也有些不快。
聽見人提及楊家，曹遠機更是生氣，自從新帝登基，便一而再再而三地分化曹家勢力，這兩年除了皇后以外，他曹家竟然沒有一個出得了仕途的兒郎，他一天到晚看著皇帝與楊家父子君臣和諧，如今好不容易風光了一把，怎麼肯再被那人給壓下去。
這話若是給老太君聽見，估計得捱上兩板子，自從曹家出了個皇后，多少人攀附，她不過是身體有些不適在山上住了兩年，這原本好好的後輩便被曹遠機夫婦教的一無是處。兒郎不知道勤於讀書習武，只知道攀龍附鳳，結交高官，女兒也不懂事理，不通人情，只知道如何爭搶首飾衣物，多出多少分小家子氣，甚至那柳如蘭還動了讓大女兒也帶著小女兒進宮的心思。這一屋子的酒囊飯袋沒有一箇中用的，如今這曹遠機竟然還想著是皇帝有意阻攔他曹家晉升，真真是叫人悲哀。
曹遠機當即有些生氣。
“怎麼，你如今也覺得我做的不對？”
柳如蘭知道他早就聽不得別人說他一句不是，自然是要順著他說話，“夫君也別惱，只要卿兒順利生下皇子，坐穩那皇后之位，未來還怕曹家沒有富貴日子嗎？”
柳如蘭是最懂他心思的，這話也說的熨貼。
“這樣一來，未來等新皇子繼位，還有那楊傢什麼事？”
說著，又是靠進了曹遠機懷裡，曹遠機美人在懷，再多的怒氣也說不出來，倒是盡數使在了床榻之上。
老太君的慈安堂中，老太君一臉嚴肅坐在床邊，手邊是剛從曹遠機那裡拿到的信件。
有心腹人上前替她更衣，那嬤嬤看著年紀也有些大，可手腳卻利落，將人快速安置在床上。
“明嬤嬤，你說我那兒子是不是暗地裡還在做些小動作。”
被叫做明嬤嬤的人手腳一頓，接著將換下來的衣物掛在架子上，轉身微笑道。
“老太君可別再擔心這些了，老爺自然是會將曹家放在心上的，今日您說的可都是金玉良言，想必老爺會聽進去。”
“唉，但願吧，我也不期望他能如何，如今我只願將年兒教養好，也想他過兩年能替他爹擔好曹家的擔子。”
明嬤嬤手一頓，笑容冷在臉上，再去詢問時，卻發現老太君已然睡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