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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眼底一陣疼惜,又交代了許多,諸如他放下話讓內司都配合她主辦中秋宮宴一事。
關於那日他匆匆離去這件事,似乎在兩人之間早已湮滅乾淨。
她沒問,他也沒解釋。
臨走時,楚曜塵同她說會給她個驚喜,便就選在在宴會上宣佈。
楊沐戀戀不捨地盯著他的背影,直到白露將她扶進內殿,摘除繁雜的頭飾,又給她換上簡便的窄袖流裙。
嘴上說的好聽,罷了,或許這輩子沒機會回去了,就這樣演下去也不是不行,且算走一步看一步吧,眼下她家勢正盛,這次宮宴,或許能讓她見到其他家人,多多叮囑幾句,也是好的。
楊沐雖然沒有主持宮宴的經驗,但到底皇帝的話還是管用的,各司都未曾為難於她。想是楚曜塵還算是有良心連著幾天宿在楊沐這裡的緣故。
宮中人心善變,風向更甚。
眾人皆知,靜妃娘娘得聖上眷顧。
楊沐不以為意,這權利本就是雙刃劍,早日丟掉才是正經事。一邊打發著日子,一邊琢磨著該如何說話才能在不暴露身份的前提下提醒原主的家人。
這一日,終於到了楊沐心心念唸的中秋宮宴。
皇帝特意下恩旨,傳召朝中五品以上官員都進宮參加宮宴。
楊沐作為主辦人,自然早早來到了預備的地點。
楊母知道她不擅長這些,特意送了個老嬤嬤進宮幫忙,走的是太后的明路,自然讓人無可指責。
說起來這位太后娘娘,楊沐目前還未見過,聽聞這位太后娘娘性子柔和,又總是覺著宮裡拘束,於是總在宮外住著,這也難得進宮一回,如今卻給了她這麼大的臉面。
要不是知道太后不在宮裡,楊沐差點要以為自家老母親是否跟太后有些什麼交情。
走了半晌的路,楊沐隨手撿了塊點心。
“娘娘,各司各局都已經準備妥當。”
說話的是那位經驗豐富的老嬤嬤。
那張威嚴的臉出現時,楊沐猛的將啃了一半點心藏到身後,忙手忙腳地行了一個禮。
“還得嬤嬤多多費心才是。”
“應該的,娘娘不必客氣。”
嬤嬤捂著含笑的嘴角離開。
楊沐吃著點心,又喊了白露來替她遮掩。此時人群未至,多數提前來的貴女們也只是聚在一起說笑。
預備地點定在了乾安殿附近的御花園中,這乾安殿便是皇帝宴請百官之地。
來往的人逐漸多了,楊沐作為這裡身份最高之人,自然而然端坐在了上首。
“堂姐。”娉娉婷婷走來一人,身著鵝黃色的襦裙,同色系的珠花點綴之下,端的是小家碧玉,俏皮可愛。只見她忽地跑了過來,湊到了楊沐的身邊。
跟著來的還有一位婦人模樣的女子,也是見禮之後便自顧自地坐在她身邊。
一邊撫摸著她的頭髮,一邊又毫不掩飾地用慈愛又精明的眼神盯著她看。
“沐兒在宮中可還好,萱兒可想她堂姐了。”
楊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身旁的白露也用不和善的目光看向這對母女。
白箋看出楊沐的窘迫,上前來接話。
“夫人莫怪,我家娘娘前些日子病了,這才剛好,太醫說記憶有些模糊。”
“娘娘,這位是楊家二房楊老爺的夫人,這位是他們的女兒—楊萱小姐。”
說到楊萱的名字時,白箋的話音明顯頓了一下,楊沐眼中也閃過一絲異樣。
“二嬸嬸有禮,堂妹有禮,宴席上還有些事需要我去看著,兩位自便。”
飛快地打發了兩人,楊沐拉著白露離開了小花園。
楊萱翹著眉冷哼一聲,“有什麼了不起的,等皇上看見我,才不會把她放在眼裡呢。”
楊夫人趕緊堵住她的話頭。“小聲些,那事可安排好了嗎?”
“母親放心,等我在大殿之上當著眾人的面救了皇上,我們家就飛黃騰達,再也不用看楊沐和商家的臉色了。”
母女倆低聲走了,殊不知剛才說的話全然進了遲了半步的白箋耳裡。
御湖邊,暖香亭,白露扶著楊沐坐下。
扯著衣袖,“小姐你怎麼能那樣客氣呢,她一看就圖謀不軌。可不知這次來是要小姐的什麼東西了。”
楊沐笑著看她,剛才一番介紹,楊沐也從原主記憶中找到了這兩人。
“我知道她要來幹什麼,無非就是些錢財罷了,她爺爺於父親有恩,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是了,楊家二房在她爺爺這也算是兄友弟恭。二爺爺在她親爺爺死後,時不時也照顧著父親。父親得了天大的富貴,自然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前後給二爺爺求了個官職,還捎帶著他那個不爭氣的兒子。
說來也是奇怪,二爺爺如此明事理的人,怎麼會生出這樣的米蟲。
說起她那叔叔,原本父親幫著這個弟弟求了個五品官職,可那叔叔卻嫌那職位太小,不願意就任,最後還是二爺爺趕著他去,他卻隔三差五地被停職自省。
仗著國公府,倒是活得比一般的五品官員瀟灑多了。只是這樣還免不得父親日日替這個無用的弟弟擦屁股。
說起來他那雙妻女,也是人精。
二爺爺過世後,楊力成了二房家主,每日尋歡作樂,他那位夫人自嫁給他以來只得一個女兒,眼見著小妾通房一個個上位,生兒育女毫不含糊,這才日日帶著女兒進出國公府,希望哪位高門顯貴能過眼瞧上她楊萱。
楊夫人日日跟著她母親,依著妯娌之名母親也沒辦法。而那楊萱便是日日跟著她,父親同她說過,楊沐也知道她什麼心思。只是她什麼詩會賞花遊船,都爭著搶著去湊那頭名。楊萱也是榮華富貴里長出的,只論詩書說是一竅不通也不為過,每每失了國公府的體面,還得她來擦屁股做好人。
甚至後來還把心思打到她哥哥身上,哥哥見人就躲,別說她,就是她父親也厭煩了這沒有絲毫收斂的侄女。
那日,是她生辰,父親特意給她辦了家宴,晚飯後,人方散去,這堂妹便藉口酒醉夜路難行,想要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