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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宸,你疼嗎?”
“我在說什麼,流了那麼多血……肯定很疼。”
“周宸,你醒一醒,好不好。”
“你醒來看一下,我給你裝的一束花……很漂亮的。”
模糊的夢境,周宸只感覺到有人一遍一遍輕柔地擦著他的額頭,一句一句重複著那句話。
“周宸,你醒一醒,好不好。”
晨曦的初陽灑遍大地的每個角落,細碎的閃光沁染男人黑長的羽睫。
周宸眉心微微一蹙,慢慢掀開眼。
入眼的是白色天花板,隨風飄揚淺薄隔簾。鼻尖還有一股藥水味,刺鼻的藥水味裡夾雜著細微的花香,讓人很安心。
他輕輕抬起脖頸,就看見小姑娘酣睡的模樣。白皙的小臉就簡簡單單趴在床沿旁,一隻手還拿著溼潤的毛巾。烏黑的睫羽微微濡溼,帶著幾分淚意。
周宸眸底些許沉下,還是第一次見小姑娘有這麼重的黑眼圈。
她守了一夜,才剛剛睡下。
“……花,花……”溫眠小嘴呢喃出聲
周宸抬頭看向那半開的窗戶,黑眸掠過一瞬間的詫然。
輕風吹不散愣住的眸光,黢黑的眸子裡倒映著一朵潔白的小花。花瓣隨風翕動,心湖盪漾碧波。
原來那不是夢,是真的……
花是真的……
窗外的陽光很刺眼,溫眠睡得有點不安穩。濃密的長睫微微抖動,小手往身體摟了摟。
周宸抿了抿唇,慢慢抬起手。
那隻受傷的手抬起很疼,周宸卻抬得很穩。
他不怕疼,他怕吵醒小姑娘。
寬厚的手掌遮擋住灼熱的陽光,暗影落在小姑娘白淨的臉蛋上。一份熟悉的安逸在心底蔓延,溫眠掄了掄臉,睡沉下去。
一明一暗,一笑一睡。
薄簾扇動,和諧安謐。
小姑娘一晚沒睡,一下睡得沒時間定義。時間一秒一秒滑過,輪陽滑上頂空。
“……嗯。”手腕的痠疼感彌上整個手臂,堅毅的男人也難以忍受這麼長的時間。
周宸深邃的眉毛微微一蹙,他輕輕動了一動腕脖。一絲陽光找到縫隙,從周宸的指尖射到溫眠臉上。
“嗯……”手腕幾個小時沒動,一下動起來更疼了,周宸沒忍住吸了口涼氣。
“是手疼嗎?”迷糊的溫眠倏然驚醒。
周宸一怔,彷彿像個做了壞事的小孩,他將手往後藏了藏。
“我……”溫眠一著急,什麼也沒顧上。她撐起手,一下爬到床上。
溫眠一直蹲在地上,腳踝已經很麻了。
一下沒撐住身體,她兀然往下倒去。
忙不迭間,周宸用另一隻手撐住身,另一隻手扶住溫眠的腰。距離驟然靠近,眼對眼,鼻碰鼻。
“我……”溫眠噤住聲,臉頰紅了又紅。
這麼近距離盯著周宸看,眼裡的眼波流轉都清晰無比。粉唇之間只差毫釐,只要她往下一點,就能親暱接觸。
身體禁錮,目光沉溺。
兩人都在這邊界猶豫著,沒人往前邁進一步,沒人敢往前打破這層薄膜。
不敢,卻又沒法忍住心動,沒法不溺愛其中。
沒人退,亦沒人退,就這樣僵持著。
柔嫩的指尖微微蜷縮起來,凌厲的喉結滾了又滾。
眼眸慢慢彌上一絲情意,眷戀的霧水矇蔽理智,搖晃的湖堤好似下一秒就要癱倒。
再多一秒,就要忍不住了。
“溫眠,你守了這麼久,該吃點東西了。”縹緲的隔簾後傳來靠近的腳步聲,一瞬擾亂悸動的心扉。
溫眠連忙直起身子,她左看看右看看,慌得像個過街老鼠。下一秒直接掀開棉被一角,蓋住自己的小腦袋。
“哼……”周宸抿嘴一笑
怎麼這麼傻……
“你們……”緝毒隊長站在隔簾旁,往前走也不是,往後走也不是。
他的目光從溫眠埋住的羞紅臉蛋到周宸還未及落下的嘴角,臉色一沉,瞬間得到答案。
“周宸你小子,欺負小姑娘啊。”
緝毒隊長氣得不輕,警察這麼正義的人,怎麼可以有欺負別人這樣的汙點。
他直接拿出哥哥和上司的架子,走過去一把擰起周宸的耳朵。
“你說你躺得不是好好的嗎?小姑娘一晚上又給你熱水,換藥,又給你擦臉,只差衣服都給你親自換了,你有沒有點良心。”
周宸的深沉的眸光一直落在床角的溫眠身上。他說他的,他看他的,一點也不違和。
溫眠臉頰直接熟透了,不是緝毒隊長的出現。而是他的話,他一真不假的話把她的心完全撥開,袒露在周宸面前。
“嗯。”等緝毒隊長說完,周宸輕應了一聲。
這一聲又氣到旁邊苦口婆心的人,“我說這麼多,你說句嗯呀。”
許是頭低太久,溫眠忍不住抬起頭來。
水靈的眸子沒有任何預兆,筆直墜入周宸的眼裡。
四眸相對,周遭宛若靜景。
周宸漆黑的眸底躍起幾分水光,沉深似海,柔情如絮。
“謝謝。”
溫眠愣在原地,平靜的心湖滑過細碎的石粒。她知道,周宸這句話是和誰說的。
“啊……”緝毒隊長被周宸這句話搞得有點不好意思,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傢伙說謝謝兩個字,突然的殊榮落在自己身上,再火的怒氣也消散乾淨。
“……那這次就算了……下回就別這樣了……”
“勒……溫眠,你守了這麼,喝點粥。”
溫眠看了一眼病床另一邊周宸,心底萬分猶豫。病人也一天沒吃飯,她哪有先吃飯的道理。
緝毒隊長好似感到受了溫眠的意思,他輕輕一笑,“你不用擔心周宸,等下我再給……”
“好了,哥你出去吧。”話被周宸悠慢打斷,手裡的粥也被他接了過去。
緝毒隊長:給了點甜,就甩臉色了!!!
“你……”他雙手插腰,訓勢準備起來。
“哥,我要休息,傷還疼了。”周宸抬起受傷的手臂,倒有幾分撒嬌軟磨的架勢。
溫眠抿唇一笑,沒想到周宸還有這個樣子的時候。
“我……我出去。”緝毒隊長沒再說什麼,轉身扶起簾子走了出去。
屋內遽然安靜,讓人隱約無措起來。
“喝粥。”周宸將粥遞給溫眠
溫眠抿了抿唇,輕輕問:“你……不喝?”
周宸往後一靠,剛剛裝起來的幾分疲倦氣全然消失不見了。現在看著,倒有些痞勁。
“我看著你喝。”
溫眠耳根一燙,沒勇氣再說下去。乖乖低下頭,小口小口喝起粥來。
“好喝嗎?”周宸突然問了一句
溫眠抬起頭,嘴角還沾著一點粥水,她慣性問出口:“你喝嗎?”
話音一落,小姑娘面色窘意起來。
就一碗粥,一個勺……還怎麼喝。
“嗯。”床上的男人立馬應著,沒有半點猶豫,沒有半分遮掩。